第739章 賢王殿下的下堂夫（9）
看着池中的一小片紫荷，洛瑾辰不由得發起呆來。
有一年冬日的年宴，他隨祖母祖父入宮，與幾位世家公子也來到這處，那會兒外面還下着雪，紫荷便是這般開着。
聽說那一小片紫荷是被圈起來的，冬日裡會引入溫泉水養着, 這才能使其常開不敗。
當時幾位皇女就在不遠處，嘴裡正議論着九皇女少時摘荷花的事情。
她們都說皇上偏心，這紫荷旁人只能看不能碰，唯有九皇女，摘回去讓君後做點心，還嫌點心發苦不好吃。
皇上知道後也只是哈哈一笑, 竟是半句也不捨得責罰她。
世人都說九皇女受盡帝后寵愛，無人不羨慕，卻唯有洛瑾辰最清楚, 她雖貴爲皇女，卻常年不在京中，哪裡享受過什麼世人眼中的榮華富貴。
皇上的諸多女兒中，哪個都不及她吃的苦多。
祖母常說，九皇女是這世間最通透的人。
蘇柒若捏着剝了一半的蓮子回頭, 疑惑地看向那個越走越快的身影。
“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盟約是老北疆王籤的，她新王不認，天下人也拿她沒有辦法。”
“你若喜歡, 改日讓宮裡送幾株紫荷回府，在你寢殿裡用大缸養着, 日日都能看見。”
洛瑾辰搖搖頭，握緊了手裡的荷花，耳根又發起燙來。
雖然他的本意並不是要摘花，可此時他竟覺得被她誤會也挺好。
“聽聞那老北疆王三月份的時候薨了，幾個女兒鬥了三個月，內亂才平，這不新王就打起了我啓盛的主意。”
這事兒並不算什麼秘密。
更何況眼前這人與旁人也不同。
洛瑾辰臉上的紅暈淡去，抿着脣看向那個正剝着蓮子的女子，心頭又泛起一股子苦澀來。
只是，她確實不擅長哄人。
洛瑾辰頭都未擡地說道，他知道她酒量不好，身爲太女伴讀的堂姐曾在府中說過。
蘇柒若見洛瑾辰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決定將話與他說開了，也省得以後再有什麼不該有的誤會。
他成婚前，祖母還在感慨，說他比哥哥有福氣，嫁了這世間最重情義的人。
若連她都這樣行色匆匆，定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她雖有時候無情了些，卻也還沒惡劣到要將人家小少年氣哭的地步。
“老奴給殿下請安，殿下千歲。”
不過那時候大家年紀都小，也只是當個樂子聽聽。
他怕是這滿東陵城第一個收到紫荷的男子吧！
尤其是，這紫荷還是她親自爲他摘的。
若他不是洛家的兒子，她昨兒是不是就直接逃婚了？
“我沒覺得委屈。”
郭姑姑說這話時也是氣憤不已，這新北疆王拿着攻打啓國當功勞討好北疆上下，真是欺人太甚，當她們啓盛無人了嗎？
蘇柒若的話被皇上身邊的郭姑姑打斷，看郭姑姑一副急匆匆的模樣，蘇柒若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
“不麻煩，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與我說，我……伱是恩師的孫兒，我自不會讓府中上下委屈了你。”
區區北疆，啓盛還不放在眼裡。
往往越是不貪婪的人，別人越是願意縱着。
洛瑾辰步子雖快，卻也快不過蘇柒若這身上帶着功夫的人。
蘇柒若想，或許她需要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只盼着他日後莫要再因爲這件事情哭了。
這紫荷，原來並不是爲他摘的。
郭姑姑揚了揚手裡的急報，邊往幹清宮走邊道：“邊關急報，北疆亂了。”
有關她的事情，他都記得呢！
微微發苦，卻能讓人心氣平和。
“昨日之事是我不對，可我的酒量是真的不好，我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
蘇柒若隨手勾住一個蓮蓬摘了下來，剝了蓮子直接就扔進了嘴裡。
他以爲她待他好是因爲他是她的夫君，卻沒想到，她只當他是祖母的孫兒。
郭姑姑腳步很快，蘇柒若跟着走了一陣纔想起身後的洛瑾辰來。
“不是前年纔打過仗嗎，怎麼就又亂了？”
“我知道這樁婚事委屈了你，你放心，若是你不願，我……”
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洛瑾辰丟下這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回頭去看，卻見少年正攥着她送的紫荷緊緊跟在身後，因爲走得太快，喘息聲也有些急促。
才一走進花園裡，就被攔住了。
他好像生氣了？
一顆心咚咚咚咚地響個不停，那朵紫色的荷花被她塞進手裡時, 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也沒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吧！
那紫荷他不是挺喜歡的嗎？
小男兒的心思真難猜。
見他沒哭，這才放下心來。
郭姑姑自小便跟在皇上身邊，是宮裡最守規矩的一個人。
北疆王嗜戰，卻也不至於這般不講信用纔是。
旁人或許要不來這稀罕的物件, 可蘇柒若若是開口，要什麼皇上都會給。
輕輕嘆了口氣，蘇柒若甩着手裡的蓮蓬追了上去。
“我知道。”
“郭姑姑這是怎麼了？”
“不用那麼麻煩的。”
他知道她文武雙全, 卻是第一次看見她的功夫。
想着他之前睫毛上掛着的眼淚珠子，蘇柒若不由得又偷看了他一眼。
太女喜歡逗弄九殿下，有一次引她喝酒，三杯下肚便將人灌醉了，爲此皇上和君後還打了太女板子。
蘇柒若見洛瑾辰一直盯着那紫荷發呆，腳尖一點，那抹暗紅色便飄至水面之上，還不待洛瑾辰反應過來，帶着一抹香氣的女子便又落回身側。
這種事情沒什麼可瞞着的，在郭姑姑心裡蘇柒若也不是外人。
蘇柒若腳步停了下來，等洛瑾辰跟上後才與他一道去了幹清宮。
她現在還有些不習慣自己已經成了親，平日裡都是一個人，這猛得多了個人在身邊，難免會有疏漏。
洛瑾辰緊緊抿着脣，腦海中卻一直浮現着郭姑姑出現之前蘇柒若說的那番未完的話。
她到底想說什麼？
若他不願，她要怎麼樣？
他並沒有覺得嫁給她是委屈，她爲何會這麼想？
難道說，因爲她被君後逼婚，覺得受了委屈，便覺得自己也是一樣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