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身份,自然不必事事親爲。”
說罷,司千凌看了一眼蹲在竈房外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的司千晨一眼,又低聲問道,
“傷你之人還沒有眉目嗎?”
蘇柒若很意外司千凌會關心她,好似自蓋新房起,他待她就比以前親近些了。
“沒有,左不過就是姐妹相殘,無非也就是那幾個人動的手。”
都是出身皇家,蘇柒若不必細說,司千凌也能明白。
司千凌抿了抿脣,斟酌道:“一直聽聞你武功高強,深謀遠慮,能傷到你的人看來也是不一般。”
東景國的皇權爭鬥也不比西秦國簡單,東景國的十三個女兒當中,除了最小的那四個,剩下的都不簡單。
那還只是他曾在西秦皇宮瞭解到的,現在說不定十皇女十一皇女也都長大了,也已加入其中。
蘇柒若在司千凌面前也不避諱,直言道:“是我的疏忽,沒想到那些人竟連我身邊的親信都收買了。”
阿澤是自幼和她一起長大的,雖是下人,可她待阿沐和阿澤素來寬仁,她們一起習武讀書,受到的都是世家大族的繼承人才能接受的培養。
她從未想過阿澤會背叛她,就像是阿澤當年在戰場上爲了救她差點兒被人砍去一條手臂一樣,她以爲她會永遠忠誠。
司千凌捏着燒火棍的手一頓,他從蘇柒若的話裡聽出了濃濃的自嘲。
“親信?是用家人威脅她了?”
司千凌想,有時候做下人的也很難抉擇。
若是換成他的妹妹被人抓走,威脅他背叛主子,他也會猶豫。
本就忠孝難兩全。
“若是家人便也罷了,她是因爲情人,一個別人安插在她身邊的棋子。”
所以蘇柒若才覺得特別不值,且不說她是阿澤的主子,就看着她們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她竟也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司千凌一怔,也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理由。
竟然是爲了一個男人。
“英雄難過美人關,想必那棋子是個極好看又會勾人心的。”
司千凌語氣裡帶着幾分不屑,一個女人若是會爲情背棄自己的主子,這樣的女人也不值得託付,指不定將來還會爲了什麼就捨棄他了呢!
說她癡情吧,只怕還侮辱了這個“情”字。
只能算得上是好色。
這麼一想,蘇柒若也怪可憐的。
那麼小在戰場上都活下來了,卻被一枚棋子差點兒害得丟了性命。
這要是傳出去,也挺丟人的。
沒想到她那麼信任自己,連這種事情都願意告訴他,司千凌心裡竟隱隱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歡喜。
蘇柒若放下筷子冷笑一聲:“是她沒眼光。”
她可沒見過阿澤身邊出現過什麼長得好看的男子,也不知道她是什麼眼光,什麼人都能瞧得上眼。
但細細想來,也不能全怪阿澤。
她們自小跟她在一起習武讀書,後來又去了戰場,身邊就沒出現過男人。
但凡有個手段高超的,很容易就中了別人的圈套了。但這並不能代表阿澤背主能被原諒,同樣是親衛,阿沐自也遇到過同樣的選擇,可她仍記初心,知道何爲“忠”字。
司千凌滅了竈膛裡的火,垂眸喃喃道:“是啊,是她沒眼光。”
他的母皇又何嘗不是如此,錯信豺狼,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沒眼光是真的會害死人啊!
司千凌忽然的情緒低落,惹得蘇柒若朝他多看了兩眼。
不知他又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蘇柒若趕忙招呼司千晨道:“小晨,洗手吃飯了。”
司千晨回了一聲“來了”,寫完最後一個字,扔下小木棍就去木盆裡洗手去了。
三人用過晚飯便一起去了新房那邊,託姚大姐給弄來的兩口大鐵鍋已經安好,柴房裡也早被影一放滿了柴。
司千凌還一直以爲那些柴都是蘇柒若早起去山上背下來的。
兩口大鍋同時燒水,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用新院子的竈房。
這竈房又大又幹淨,裡面還擺放着四張新打的大櫥櫃,裡面放着他們之前買回來的新碗筷。
“等會兒我帶小晨去右邊的浴房,你自己去左邊,要是有什麼事情就大聲呼救,我能聽見的。”
在新院子這邊沐浴比較方便,雖然還沒搬過來,但蘇柒若早就想用一用這新浴房了。
總是在籬笆院裡的舊竈房隨便擦擦身子,老覺得擦不乾淨,也不夠安全。
想必自她來到籬笆院兒,司千凌沐浴也是有些不便的。
倒是司千晨最自在,自從有了蘇柒若後,就有人給她洗澡搓背了。
“好。”
司千凌耳尖紅了紅,垂眸應了一聲好。
他進去前得檢查好自己的東西,若真的忘拿了什麼,也不能喊蘇柒若給他送啊!
其實,蘇柒若的意思並不是司千凌忘帶什麼東西,而是怕有歹人誤入這院子,衝撞了他。
在大浴桶裡好好泡了個澡,蘇柒若只覺得渾身輕鬆。
蓋了新房後最高興的就要數影一了,在主子沒住過來之前,她還能在新院子這邊歇歇腳。
這也是蘇柒若爲什麼沒有在新房蓋起來後讓人把籬笆院拆了的原因之一,她手下的那幾個總得有個歇腳的地方。
左右司千凌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她日後也不必再刻意瞞着影一等人的存在。
但她還是不想那麼早讓司千凌知道他們身邊有旁人,那樣她就不能這般無憂無慮地體驗這鄉野生活了。
司千凌只怕也會多有不自在,那些畢竟不是他的人。
洗得香噴噴的司千晨晚上窩在蘇柒若懷裡睡了個美美的覺,在蘇姐姐身邊,比在母皇身邊更讓她有安全感。
這段時日村子裡的人都在忙着下田種地,最悠閒的就要數蘇柒若他們三口人了。
尋了個不太熱的日子他們搬進了新房,這籬笆院就空了出來。
蘇柒若平日裡會教司千晨習武讀書,偶爾還會帶着司千凌兄妹上山獵個野味兒回來打打牙祭。
要是運氣好獵到大的了就找姚芹芹送去鎮子上賣了,再抽是個銅板給她作爲跑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