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道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把這些未知底細的生化器官往自己身上裝,萬一要從這些器官開始排泄豈不是很丟人?
他也完全不需要這些東西來提升自己的實力,隨手帶上一支突擊步槍和幾個基數的彈藥,就和穆冷卉離開了彼得的村莊,向一百多公里外的研究基地進發。
魔界項目所在的研究基地是位於地下三十米深,合計六層,每層面積五千平方米的龐大建築。
在基地的地表,則是輔助人員、研究人員和軍人居住的區域,經過戰前的發展,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城市。
現在若大的城市中只有不到三千個居民,其中一半是山鳩的戰士,還有一半是幹雜活的奴隸。
山鳩總部設在戰前的軍營中,首領就住在原本屬於將軍的官邸裡。城市中有的是更大更豪華的別墅,可是山鳩就喜歡住在將軍官邸裡。
山鳩看起來是一個天生的軍人,他高大、強壯、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似乎刻印得一絲不苟。
他實際上已經五十多歲,可是看起來只是三十出頭的樣子。這一刻,山鳩正站在辦公室寬大的落地窗前,沉默地看着廣場上一隊隊正在操練的戰士。他的左手不停地揉搓着下巴上鋼針般的短髭。
熟知他的下屬都知道,每當他這樣做的時候,就是他想要殺人的時候。
在山鳩身後,被段天道放回來的戰士正跪在地上,用顫抖的聲音敘述着整個過程。
他倒不是害怕回憶起當時的血腥場面,而是害怕沉吟不語的山鳩。山鳩就如一團恐怖的風暴,此刻正在天空中盤旋着,隨時都有可能撲擊而下,將他撕得粉身碎骨。
好不容易,年輕戰士才敘述完了整個經過,並且將段天道最後對山鳩的問候語也完整複述。
山鳩的習慣是要聽到最完整客觀的複述,並不在乎對方對自已的評價如何。在過去的幾十年中,山鳩受到的最惡毒詛咒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最終,都是他把詛咒自己的人親手肢解。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山鳩忽然一聲咆哮,一記鞭腿向後掃出!
長腿上附着的恐怖力量瞬間將年輕戰士的頭顱象西瓜般砸得粉碎,紅色血漿和白色腦漿混合在一起,噴得小半個房間都是。
兩名山鳩的高級軍官被血漿噴濺得一身,卻既不敢躲,也不敢擦。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山鳩發這麼大的脾氣了,事實上,最近一年以來,山鳩甚至連一次脾氣都沒有發過,更不要說象這樣的暴怒了。
“廢物!把敵人引來了都不知道!切碎!喂狼!”
山鳩似是猶不解恨,再次狠狠踢在屍體的胸腹處。他這一腳上不知含着多少力量,在密集的骨裂聲中,年輕戰士的身體詭異地改變了形狀,撞破辦公室的大門,遠遠地飛了出去。
辦公室中還站着四個山鳩的高級軍官,所有人都是屏息凝聲,生怕惹到盛怒中山鳩的注意。
山鳩從來不怕引來敵人,因爲他自信,任何敵人來到了這裡,都會發現這座城市其實是爲他們準備的墳場。
四名高級軍官都是跟隨山鳩十幾年的人物,當然都知道山鳩的驕傲,也就越發對今天的反常感到不解。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把疑問寫在臉上,他們很清楚,作爲地下那些異生物代理人的山鳩要殺掉他們四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這個時候,山鳩辦公桌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出現了一個俊美而冰冷的光頭少年。少年如刀削般的脣紅得極爲醒目,細而微彎的雙眉如兩片柳葉,輕畫在如雪的肌膚上。
一看到少年,山鳩通紅的雙眼中頃刻恢復了清明,他一揮手,向四名軍官中說:“你們先出去。”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辦公室,山鳩才小心翼翼地關好了大門,快步來到老式的平面屏幕前,恭敬地問:“偉大的源頭,您有什麼吩咐?”
少年張開了低垂的雙眼,他的雙瞳也如血一般的紅。
“我感應到有兩個外來人翻越了雪山,來到了我的國度。他們現在正向你而來,去找到他們,把他們活着帶到我的面前!記住,這是你最重要的任務,要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山鳩的人死光了也要完成!”少年的聲音悅耳動聽,但是過於冰冷肅殺的語氣卻讓人從內心深處感到恐懼。
“如您所願!”山鳩深深地鞠了一躬。
站直之後,山鳩就按下了和外面秘書的通話鍵,沉聲說:“傳我的命令,所有高級軍官即刻到我的辦公室集合,召開緊急會議。五分鐘內不到的人,就地處決!”
他的命令和以往一樣簡潔扼要,但是等了足足半分鐘,卻沒有聽到揚聲器中傳來女秘書乾脆利落的回答!
山鳩忽然覺得手象是鋼鐵鑄成的一樣,沉重、僵硬,按着通話鍵的食指更是開始變得麻木,他甚至有些懷疑,這根手指是不是再也無法彎曲了。毫無徵兆的,顆顆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面頰冒出,再順着肌膚滾落到衣領裡。
啪的一聲,電話被壓得支離破碎。
山鳩象是猛醒過來,大步走向門口,猛地一把拉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門外是一個非常安靜的世界。
溫熱的血正沿着地板無聲流淌着,悄然匯聚成流。
從房間中離開的四名高級軍官都安靜地躺在地上,表情安詳得象是在沉睡,只是他們蒼白的臉色和身下不斷涌出的鮮血昭示着已經死去的事實。
而山鳩最信任和喜愛的秘書,一個二十五歲的金髮女郎,此刻正橫躺在另一個人的懷抱中。她的金髮無助地垂落,大睜着的雙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健美有力的身軀已變得鬆軟無力,手臂自由地垂着,不住微微地晃動。
門外的世界並不完全是死氣沉沉,至少抱着金髮女郎的人顯然是活着的。
那是一個非常年輕的人,淡黑色的碎髮無風飄揚,似乎有一層淡淡的霧氣籠罩在他的身上,讓他的容貌隱隱約約的有些看不清楚,但絲毫不會影響他整體神秘而英俊的氣質。
這個年輕人,擁有比源頭還要出衆的容貌。他並不象源頭那樣妖麗,而是傾向於剛性的完美。
空氣如同凝固了起來,束縛住了山鳩的身體,讓他幾乎一個動作都做不出來。
而喉嚨中是乾澀的,象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多日的旅行者,哪怕是一滴水也能夠讓他感謝衆神。
可是山鳩什麼都做不了,就只有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的年輕人慢慢將金髮女郎的屍體放在地上。
他的動作輕柔的就象是把熟睡的情人放回牀上一樣,可是金髮女郎一接觸到地面,就開始從身下涌出大團的鮮血,匯聚到地上的血窪之中。做好了這一切,年輕人才站直身體,擡起了頭,微笑着問:“山鳩?”
山鳩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點了點頭。
他其實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受到了束縛,而是因爲恐懼!
巨大的發自本能的恐懼已經徹底控制了他的身體,哪怕是作出最微小的動作,都艱難得象是打了一場戰爭!
年輕人點了點頭,說:“我是段天道。現在,你可以去死了。”說完,他就伸出右手,向山鳩的喉嚨摸來。
深色戰術手套未端露出的五指纖長而白晰,完全沒有沾染一點血跡或是污漬。但就是這隻完全沒有一點力量的手,卻讓山鳩真真實實地嗅到了濃烈的死亡氣息!
死亡的壓力終於讓山鳩掙脫了恐懼的束縛,他狂吼一聲,雙臂在胸前交叉,兩條大腿驟然粗了一倍,將堅韌的作戰褲都徹底撐裂!山鳩身體一弓,隨後雙腿迸發出龐沛的力量,以超過犀牛衝刺的動能,合身向對面的年輕人撞去!
山鳩的確是在害怕着,但是他知道,如果鼓起勇氣進攻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如果畏懼而逃,那麼迎接着自己的立刻就是滅亡。tqR1
段天道後撤一步,右手回收、握拳,然後揮出,正面擊中了有若犀牛狂衝的山鳩!
一道無形的震波驟然擴散,牆壁上和天花板上瞬間佈滿了龜裂,牆壁上原本掛着的兩幅油畫則變成了無數飛散的碎布片。甚至沉重的屍體都向四面飛出,撞擊在牆壁上。
山鳩以比前衝時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出,撞塌了一小段牆壁,這才摔入辦公室裡。段天道則是紋絲未動,身子可能有些許微微的搖晃,不過也看不大出來。
段天道又露出了微笑,似乎是讚歎山鳩的力量。他活動着右手五指,若無其事地走入了山鳩的辦公室。
山鳩掙扎着站了起來,雙臂軟軟地垂在兩側,前臂更是扭轉出一個詭異的角度。剛纔的一擊,已經讓他的雙臂完全粉碎,甚至胸骨都斷裂了大半。
山鳩用通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瞪着段天道,不停地喘着粗氣。他的脖子突然鼓脹起來,然後猛然張口,一瞬間,他的嘴竟然張得比自己的腦袋還大!
這一瞬間就只有一個詞能夠形容。
那就是真正的血盆一樣的大口!
十幾根手指粗細、二十釐米長的尖刺不斷從嘴裡噴出,如同最強勁的弩箭,飛射段天道的全身!
段天道伏身、前進、再站起,三個動作瞬間完成,但每一個動作之間都是不連續的,似乎身體一個動作完成後立刻消失,然後閃現出下一個動作,如同瞬移。
瞬閃三次後,段天道已然避過了全部激射不斷的弩刺,幾乎貼到了山鳩的身側。
他左手扼住了山鳩的脖子,瞬間爆發的巨大力量將膨脹起來的脖子生生捏扁,還在不斷涌出的利刺由是全部刺進了體內組織,劇烈的痛苦一時間讓山鳩的雙眼凸得幾乎掉出眼眶!
而段天道的右手,已如最鋒利的利刃,深深地沒入山鳩的腹腔,抓住了那產生併發射利刺的生化器官,把它扯了出來。
段天道鬆開了雙手,山鳩的身體即刻無力地倒了下去。他身上至少還隱藏着七八處致命的生化器官,但是重傷已經讓這些器官全都失去了作用。
看着掙扎着,卻再也爬不起來的山鳩,段天道揚了揚手中鮮血淋漓的生化器官,說:“知道爲什麼你剛纔會動不了嗎?其實吧,不止是你怕我……要知道,連它們都在怕我。這個世界上,只要有智慧的生物,都他媽會怕我。你覺得,我是不是很牛逼?”
實在不知道說什麼,而且已經要死掉的山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