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雖然視線也受到阻礙,因爲是看不到白瞳眼中那茫然之色,但是他卻絲毫未曾猶豫,那黑色劍鋒之上,因真氣的灌注而劍光四射,殺機頓起。
即使白瞳的感應力還沒有到完全喪失的地步,不過當它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如果它能閉上雙眼的話倒是還有可能逃過一劫,可是天生它便是沒有眼皮,就算知曉,也只能任由林峰如此刺殺下來。
林峰狂喜,幾乎都能感覺到自己刺穿那一隻眼球帶來的觸感了。但是結果卻不是這樣。
當!
一陣金鳴之響後,林峰分明感覺什麼東西阻礙了他的攻擊。而他也是被那力道又給彈到了地面上去。
不過林峰並沒有着急,而是急忙隱藏起了自己的氣息。仔細的思考。
很快他就明白了,那是白瞳那如同鋼鐵一般的眼睫毛,正是它們讓那致命一擊躲過。不過,林峰並非是全然落空,很顯然,白瞳的眼睫毛已經是被林峰那把黑劍削得乾乾淨淨。
接着林峰聽到一陣急促的聲音,他並未擔心那是白瞳對他發出的攻擊。因爲這隻大水牛此時恐怕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攻擊,因此即使是四級妖獸的它此時也是慌慌張張的四處亂撞。
殊不知,它越是如此的折騰,四周的煙塵持續的時間就越是長久。
不過林峰並沒有掉以輕心,至少在殺死這個傢伙之前,他依然還是處於危險的狀態,即使他是保持着冷靜。
石破山則是沒有那麼冷靜了,一掌拍在了風老的肩膀上,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怎麼還沒聽到那畜生的慘叫,這傢伙太不給力了。”
此時的風老瞪了好幾眼石破山都沒有反應,心想這個傢伙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竟然拍上了自己,因而一腳又是將石破山踹飛。陳九陽樂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徒弟被虐待,比誰都開心似的。
實際上,此時這二老已經認定林峰是贏定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林峰沒有等待太久,感應到了白瞳的位置後,繼續發出了進攻。雖然這大水牛的四肢都堅硬無比,甲殼更是刀槍不入,但是偏偏眼睛脆弱,而且真氣波盪比較頻繁激烈,很是容易被捕捉到。
煙塵之中,林峰找準了時機。
只見一條黑影猛地躍出,又是一道劍光乍起。
哧!
這一劍,終究是刺入了那白瞳的眼睛之中。
林峰感覺到那眼球之中爆發出一陣陣不知名的液體,隨後便是聽到了慘烈的吼叫聲。當然,這吼叫聲是白瞳的眼睛所發出來的。
林峰並沒有停止攻擊,他將手腕一轉,真氣更加激烈的進入劍鋒之中,形成螺旋狀,勢要將白瞳的眼球都給攪爛成碎片。而在這個過程之中,林峰也是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那殘存的幾根眼睫毛此時正牢固的纏住了林峰的劍鋒,讓他的劍很難再進入眼球一分一寸。
更加要命不是這個,而是林峰發現那白瞳眼球之中噴射出來的液體似乎具有腐蝕作用,而且這腐蝕作用似乎只是對他的眼睛有效,他的雙眼此時灼痛無比,似乎要爆裂開來。
這種痛苦讓林峰也是進一步激發出了自己的力量。
金丹境的所有真氣被林峰控制在了丹田之中,因此給白瞳的感覺彷彿是林峰的攻擊突然停止了,因此它開始了反擊。
不過在下一個瞬間,林峰發出了不知道是痛苦還是憤怒的嘶吼之聲。
去死!
接着,林峰本來消退的力量突然又暴漲了起來,如同積蓄了好幾日的洪水在一瞬間被爆發出來,不論是他的黑劍還是他的身體,甚至是白瞳的身體都已經深深陷入在了林峰真氣爆發形成的光圈之中。
轟隆!
林峰此時人和劍都已經合成了一體,旋轉着,並且如同一發炮彈一般撞向了白瞳已經沒有防備的巨大眼睛。
嗡!
林峰感覺自己如同鑽入了海綿之中,而周遭的液體將他包裹,恍如隔世。
但是這種感覺只有短短的一瞬間。
接着又是一道巨響,林峰感覺自己撞在了地面上。
而此時,試煉場上方的人們便是看到了如此華麗的一幕:
首先,那些淤積的煙塵以試煉場正中心爲一個點急速的被彈開,讓試煉場重新出現在了他們的眼中。
緊接着,一道黑影撞在了白瞳巨大的右眼中,這衝擊力讓白瞳的眼球直接爆裂開來,青綠色的液體隨之如同漣漪般炸開,再接着便是白瞳內部的器官,和外部的甲殼也是被那強大的力量直接粉碎。
轟!
血如雨下,屍塊橫飛。
白瞳最後甚至連慘叫都沒有發出,而那爆炸聲完全足夠代表它的驚訝和痛苦。
一切都落下了帷幕。
輸贏很容易分辨,因爲此時試煉場上只有一條人影,而白瞳屍體都不曾留下。但是林峰卻也不知死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試煉場上的衆人都是瞠目結舌,雖然真實情況就這麼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可是他們仍然感覺如同在做夢一般,
“怎……怎麼可能。”白曉的渾身都顫慄着。
“他簡直不是人,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不論誰告訴我,我都不會相信。”
“太強了,太強了。”
“我就知道……”
衆人各自有各自的心情,或是驚奇,或是恐懼,或是興奮。但是隻有一個人此時卻反而緊張。
唐詩兒瞪着試煉場的中心,渾身發抖,雙眼不停閃爍着淚光,她搖頭道:“他沒事吧,一定沒事。”
唐詩兒比所有人都堅信林峰肯定會贏,所以並不吃驚,但是也只有他在此時還在關心林峰的安危。
唐林也是驚歎林峰的才能,又看到女兒的反應,於是急忙對弟子道:“都還愣着幹什麼?將結界打開,馬上讓人來醫治林峰,他此時已經是我們宗門弟子了。”
風老笑道:“罷了,此事交給我就好。你們就不要這個時候來跟我搶人了。”
於是風老在結界打開之後,直接跳入了試煉場之中,將林峰抱了起來。雖然知道林峰肯定不會死,可還是用手指探了鼻息和脈搏,發現也只是體力耗盡而昏迷,方纔抱着他離去。
衆人也是議論紛紛都離開了試煉場……不過今日之事,勢必要在開山宗熱鬧許久。
這死氣沉沉的宗門,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林峰這小子一來,真是怪事百出,如同一顆石砸入了本來十分平靜的水池之中一般。
而當所有走了之後,被林峰形容爲是一隻禿毛大鴕鳥的瘋凰這才從試煉場的上方露出了頭。
他比之前喝得更加的多了。事實上它一直在觀看林峰的試煉,可能是覺得太過精彩,因而比平日喝得多了些,定是破了主人給它規定的量。
這下回去定會被宗主訓斥。不過瘋凰倒也不怕,畢竟自己帶回去的消息說不定能讓宗主開心,一開心,就忘記伐它,說不定還能賞賜更多好酒。那池子中的酒,它已經喝膩了。
瘋凰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想着叫林峰的那個小子的確有些意思。
可是正當它要揮舞禿禿的翅膀準備離去的時候,發現試煉場中心一顆珠子正在閃耀着光芒。
瘋凰展翅往下,發現那是一顆正在消失的內丹。正是白瞳的。
此時瘋凰想起了之前發生的戰鬥,然後笑道:“幸虧老子還在這裡,不然你個小子,死定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正好……”
說罷,瘋凰將那內丹含在了嘴裡,並且用妖力包裹,以防止它的消失。妖獸的內丹如果不用這樣的方式保存,暴露空氣之中,不消片刻便能徹底消失,還好這是頭四級妖獸,能保存的時間長久一些。
……
林峰總算是醒了,但是他發現有些不對勁,因爲不論如何他也無法睜開眼睛。
“喂,風老,你不會連燈都捨不得點吧。”林峰大吼。
風老冷哼道:“臭小子,我爲了救你甚至都要背叛宗門了還捨不得點燈?我是那種摳門的人?而且,這青天白日的點什麼燈。”
林峰皺眉道:“那爲啥我啥都看不到,你確定這是青天白日?”
風老沒應聲,而是皺眉到了林峰身邊一看,發現這傢伙明明睜開着眼睛,但是卻目光渙散,心中突然一驚。
“臭小子,你這是中了白瞳的毒,因此失明瞭。”風老說得淡然,似乎根本不關心林峰是否失明一樣。
“草!老頭你別嚇我,失明?那我以後還怎麼看美女?”林峰說得輕巧,實際上心中也是一個咯噔。
風老笑道:“慌什麼?那白瞳雖然毒,而且只對眼睛有效,讓人失明。但是所謂,以毒攻毒,你既服了它的內丹,休息一會兒就能恢復視力。”
風老胸有成竹。
但是林峰此時卻是一身冷汗,他顫聲道:“老頭,不得不告訴你,我根本沒服用過白瞳的內丹?欸?難道你已經幫我服了?”
風老也是驚了:“你沒服用?四級妖獸的內丹對你現在的境界來說,是至寶。你竟然?”
林峰道:“我倒是想,但是你忘了我殺了白瞳後自己也昏迷了。這得麻煩你了,現在那內丹應當還在試煉場。”
風老絕望的看着林峰,嘆息道:“可惜了一個天縱之才,竟然要成爲瞎子。”
林峰道:“老頭,你不會要害我吧?”
風老道:“不過即使失明也能成爲高手,真正的高手渾身都是眼睛。當然,這是個比喻句。”
林峰道:“你……”
風老解釋道:“你既沒服用那內丹,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它已經揮發了。當然,還可以通過試煉之地的傳送陣前往玄武城在疆域外尋找其他的白瞳,殺之去丹。不過,時間已經來不及,一個時辰之後,你就必然是一個瞎子。”
林峰道:“風老,我看你這麼平靜,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
風老冷笑道:“臭小子,人生在世一難接一難,既然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便很好平靜的接受了。何況……失明的是你,又不是我。該看的美女我一樣能看,我爲何要激動?”
林峰啞口無言,聽出了風老是認真的,他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了,只是嘆道:“可惜了我這天縱之才,竟要後半生都在黑暗之中度過。”
隨後,林峰便是讓自己盡力的平靜下來,雖然那悲傷和難受仍然衝擊着他的心扉;如果身體都不健全了,即使最後憑藉天賦到達了武道的巔峰,意義又何在?連那些崇敬他和恐懼他的人的表情都不能再欣賞了……
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