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鬧鐵拳幫那晚已經過去四天時間,林杭和李臨天一直暫住在小旅館裡,並且切斷與外界的聯繫,日子平靜而無聊。
“杭哥,會不會你多慮了啊?鐵拳幫就是一羣烏合之衆,仗着人多耀武揚威,這次咱算給他們開了回眼。照我看,姓曹的老小子知道厲害,應該不敢動復仇的念頭,除非他活夠了。”
第五天晨起,李臨天已經徹底鬆了戒心,想回歸正常生活。
林杭皺眉,心裡一方面認同李臨天的分析,覺得單拿鐵拳幫來說,確實不上臺面,另一方面,他還有一層顧慮,那就是鐵拳幫背後的勢力。正所謂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一個大環境下,有着完整的食物鏈條。鐵拳幫這樣一箇中等勢力,能在海市存在許多年,想必是有後臺的。自家的孩子被打,大人就傻傻看着?
“杭哥?”
“行吧。等吃過早飯,咱再商量接下來去哪裡闖蕩。”
林杭起身拍拍李臨天的肩膀,走出小旅館,去買今天的吃食。
“算算多少錢?”
“三十七塊五,你給個整的就行。”
“好嘞。”林杭答應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卷小額紙幣,付過錢,提了東西就走。這回不同以往,他沒有立刻返回旅館,而是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不多時繞進一個菜市場中。
早上六七點,菜市場已經人滿爲患,林杭扎進人堆,就像入水的魚兒,很快不見了蹤影。跟在後面的三個大漢被上年紀的大叔大嬸們,擠的變了形。
“該死的,人呢?”
“媽嗶的,他怎麼走的這麼順?”
“肯定就在附近,沒走遠!咱們去外圍堵人!”
三個不懷好意的跟蹤者罵罵咧咧,繞過人羣,分兩頭把守菜市場出口。而此時的林杭已經在離菜市場幾百米遠的路上飛奔。
“臨天,追兵來了!快收拾收拾,出來跟我匯合,我在燕記油茶門口。”林杭把情況告訴給李臨天,沒幾分鐘,兩人在約定地點碰頭,乘坐出租車來到海市另一端。
“杭哥,果然還是你想問題想的深遠啊。我太沒有預見性了。”李臨天有些慚愧的說道,“還以爲這次的事情很好過去呢,沒想到現在害得你跟我一起東躲西藏。”
“是兄弟就別這麼說。”林杭回答的很有力量,“鐵拳幫背後的人,鐵了心要對付我們的話,就等着付出代價!”
“嗯!他們會後悔的!”李臨天捏緊拳頭道。
嗤!
嗤!
話剛說完,路邊忽然傳來急剎車的聲音。
林杭和李臨天轉頭一看,發現兩輛奔馳唯雅諾就停在距離他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又一個壯男。這些傢伙全剃了板寸,渾身散發英武之氣,看上去比鐵拳幫的酒囊飯袋可高級多了。
“衝我們來的?!”李臨天嘬了嘬牙花,眼睛釋放出嗜血的野性光輝。不想惹麻煩是一回事,麻煩找上門是另一回事,大鬧過鐵拳幫,李臨天血液裡流淌的躁動因子被全部喚醒,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迷失的自我似的,字典里根本沒有“恐懼”、“害怕”這樣的字眼。
“快走!”
這時候,林杭的態度卻與他截然不同,扯了他的胳膊就走,並無戰意。
“走?往哪裡走?”其中一個戴墨鏡的中年男子冷笑一聲,帶着十幾個手下,追了過來。
“杭哥?他們又沒有三頭六臂,幹他孃的啊!”李臨天無法理解。
“他們當中有槍手!”林杭給出自己的理由。
就在剛纔,他分明看到其中一輛唯雅諾的後排,坐着個扎麻雀辮的男子,正低着頭很認真的擦拭着什麼,林杭視力過人,轉瞬間捕捉到類似槍管的物體。
派出這麼多人,甚至配了槍支,目的不言而喻,擺明不會放過他們兩兄弟。
林杭自己面對一杆槍或許能應付,可李臨天呢?
這裡是南城,棚戶區聚集,巷子衆多。奈何林杭二人對路不熟,跑了幾圈後,居然被人堵死在巷子裡。
“呵呵!”林杭尷尬的笑了笑,乾脆不跑了。
“咦?怎麼停了?繼續跑啊!貓捉老鼠的遊戲,咱還沒玩過癮呢!”墨鏡青年嘴角一扯,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貓捉老鼠?有這麼多貓抓兩隻老鼠的嗎?是老鼠太厲害,還是貓太廢啊?”李臨天立刻不甘示弱的回懟一句。
墨鏡青年笑容消失,冷酷道,“死到臨頭還這麼囂張,真是無知者無畏!”
旁邊一個眯眯眼小子,似笑非笑的接口,“有貧嘴的時間,不如認真想想後事,我們坤哥說不定善心大發,滿足了你們也說不定。”
“呵呵,同樣的話也送給你們。都說世事無常,誰知道今天會不會有人死在這裡,一個兩個?還是三四五六七個?”李臨天指着林杭道,“不瞞你們,我杭哥一個人就能挑一個幫派,你們誰活膩歪了,儘管上來試試!”
這話乍聽上去吹牛嗶的成分很大,不過,聯繫兩人之前的所作所爲,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巷子兩邊的人馬都是臉色一沉,膽氣足的不受啥影響,膽小的鬥志立馬銳減不少。
墨鏡青年沉默幾秒,不以爲然的笑道,“拉倒吧。挑鐵拳幫那羣飯桶,還搞突襲,很了不起?我們不一樣!”
李臨天抓住一個點,陰陽怪氣的反駁,“喲喲,你們不一樣啊?敢問哪裡不一樣?乖,你先數數自己總共帶了多少人,還有,你們身上帶武器了沒有?再看看咱兄弟倆,赤手空拳的,你覺得合適嘛。這樣打贏我們,你很光彩?嗯,我看你們這波跟鐵拳幫確實有一點不一樣,那就是更加虛僞,自以爲是!”
“你!”墨鏡青年被徹底激怒,大手一揮,就要動手。
這時候,林杭開口了,“慢着!”
“嗯?”墨鏡青年笑笑,“這位小兄弟看起來不是個胡鬧的,現在知道厲害,選擇跟我們走也行,可以少吃很多苦頭。”
“不是。”林杭認真臉搖頭,“我想知道,你們出自哪個勢力?龍頭老大是誰?”
“呵呵……”墨鏡青年自得的笑,“無面門,龍頭老大無面鬼任天問!”
其他人也都是一輛得瑟的表情,好像在說,“來頭夠大不?要不要跪下叫爸爸?”
在十七八道目光注視下,林杭和李臨天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搖頭,“不好意思,沒聽說過。”
李臨天還不忘補一句,“無面門?那是沒臉的意思嗎?那你們還好意思跑出來辣眼睛?”
嘔!絕倒!
“大哥,你今天廢話可真夠多的!”
這時,一個聲音很冷淡的說道。
林杭循聲看一眼,分辨出是麻雀辯男子開的口。
墨鏡青年皺了下眉,什麼都沒說,只揮動了下手臂,預示戰鬥打響。
“我左你右,槍手在我這邊,記得聽我口令。”林杭瞬間定下作戰方案。
李臨天點了下頭,返身,對着衝過來的一人就是一記擺拳,這一拳勢大力沉,敲中對方的右腮,即便周圍喊打喊殺聲連成片,骨骼碎裂的聲響還是那麼明顯,讓人牙酸。李臨天絕不只有口頭本事,動起真格的,狠勁兒十足。擺拳打出,隨後一記左蹬腿,這一位瞬間哪兒來的打哪兒去,慘叫着跌落,將一位同伴撞翻,兩人一起昏迷。
“我來會會你!”
另一邊,長着一對眯眯眼,相貌猥瑣的青年,盯住林杭,嘴角泛起志在必得的笑容,好像瞄準自己獵物的野獸一般,疾衝而來。
這樣的人,林杭不介意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他,什麼叫差距。
對手一記刺拳,正對林杭鼻樑,剛猛力道,少說三百斤的力量,可以想象,如果被擊中,鼻樑骨絕對好不了,這種傷害足以讓人暫時喪失戰鬥力。
林杭站在原地,不閃不避,不借如何助力的打出一拳。
嘭!
兩隻鐵拳狠狠撞擊在一起。
眯眯眼男子只覺得一股剛猛至極的力量侵襲而來,自己打出來的力道就像冰雪遭遇火焰,瞬間消弭,手臂一震,虎口傳來劇痛感,人不受控制的倒飛而回。
有個傻不愣登的小子伸手接他,一秒被砸暈。
這種場面讓兩邊的人都是一愣。
之前聽說他們大鬧鐵拳幫,然後跳窗逃走,想當然的以爲兩人見準了時機動的手,鐵拳幫精銳不一定都在現場。
現在親眼見識,才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
“都給我上!”墨鏡青年大吼。
兩邊的人,立馬響應,分散開來,將兩人包圍,同時亮出武器。
林杭和李臨天攻防一體,始終護住對方的後背空門,縱橫衝殺都不影響。只是,林杭擔心,麻雀辮隨時要出手。
“臨天,咱們一起向你那一邊突圍,還是你先我殿後。”林杭靠近李臨天道。
李臨天點頭,更加拼命。
林杭兩邊顧忌,且戰且退。
來到一堆散開的水泥前,猛地一個掃腿,揚起一大片水泥煙塵。
“哎喲!”
“咳咳!”
林杭趁着這些人中招的時候,拈起一枚石子,準備對付麻雀辮男子。沒想到,擡頭瞬間,忽然見眼前火光一閃。
“小心!”林杭大喊一聲,手臂寸勁爆發,直接將石子丟了出去。
砰!
嗖!
子彈和石子交錯飛過。
兩個方向先後有人應聲倒下。
林杭回頭,見李臨天后背一大片嫣紅,心裡頓時涌起無邊狂怒。
這一刻,他再次體會到失去戰友的滋味,赤紅的眼睛,彷彿看到身邊盡是戰友的屍身,劇烈的心痛感幾乎摧毀他的理智。
“啊——”林杭一聲大叫,瘋狂衝入對方陣營,一頭蠻牛一樣的橫衝直撞。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
林杭在槍口瞄準自己的時候,心裡升起濃濃的危機感,在間不容髮之際,躲了過去。
其中一顆子彈劃過太陽穴,另一顆劃過臂膀,在衣服上蹭出一個豁口,帶出一小股血跡。
“這……怎麼可能?”
墨鏡男握着手槍喃喃自語,不敢相信林杭居然能躲子彈!神乎其技,這特麼還是人嘛!墨鏡男傻楞兩秒,周身涌起寒意。
不過,他也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人,很快就做好心理建設,接受林杭是個異人的事實,並迅速做出決斷,再次把槍口瞄準重傷昏迷的李臨天。
也許只有這樣,纔有重創林杭的機會。
不好!
林杭剎那間產生警覺,想抓人當盾牌已經來不及,要救李臨天,只能自己去擋槍子兒。
林杭剛要這麼去做,巷子裡忽然傳來汽車疾馳的聲音。因爲寬度太小,汽車一路磕磕碰碰,車頭邊緣撞的有點慘,但不影響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