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繼續說道:“因爲在忙着,我也沒有留意到,具體的情況,我還在打聽,就是這事,跟你說一下。”
“嗯,明白了,我會留意的。”
從月瑤的話裡面,李巖能夠知道,她是因爲在關心韓國那邊的情況,尤其是幾周以來,已經把組織一部分人安排到韓國去了,所以沒有經常關注着平臺方面的任務更新。而S市這個任務,應該不是一直公開競爭的類似,是有殺手、組織承接了,就不再顯示,直到任務失敗,纔會重新出現。
能讓一些專業殺手過來,或許是一個A級、甚至S級組織接下的任務,也可能不止一個任務。而月瑤已經錯過了,就只能通過各種私下渠道打聽。因爲涉及保密的問題,未必能夠及時的打聽到具體的情況,所以她還是第一時間通知李巖。
她這個做法,並不是把中國區看成‘他們’的地盤,雖然這是‘他們’的主要活動區域之一,但並不是唯一的壟斷,也有其他的一些殺手、組織活躍。像劉昱陽找的烏鴉那種水平的低端殺手,是到處都有的,甚至包括打人、勒索、恐嚇等業務。月瑤會特別在意,以至於知道之後馬上通知李巖,是因爲現在他們兩個都在S市!
月瑤只是出於職業敏感,她和李巖兩個都在S市,現在又是‘他們’大舉殺往韓國的時候,萬一這佈局被人識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必須要保持危機意識!
掛了電話之後,李巖沉吟起來:這跟劉家有沒有關係?
劉家幾周沒有動靜,是因爲自己的力量不夠,不想重蹈劉昱陽的覆轍,所以花重金僱高級殺手來報復?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更深入的分析,他越覺得疏忽了。那兩個低級殺手是無關緊要,無論是殺還是放,都影響不大。但他們是如何跟劉昱陽聯繫上的?
像劉昱陽這樣的精英才俊,平時應該是很超然的人物,即便一般人得罪了他,也不屑理會。就算是對李巖,相信也是因爲知道張語蓉跟他回家過年了的消息,感覺到追趕不及了,纔會出此下策。換句話說,那兩個殺手,即不是他養着的,也不會是他經常光顧的。會找上他們,定然是通過熟人介紹的。
而這樣的殺人的事情,不到一定程度,是不會隨便說出去的。能幫他介紹的,也肯定是一個級別、一個圈子的可靠好友。那樣的好友,即便沒有打聽過他跟李巖的恩怨,沒有打聽過要殺的是誰,但至少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之後劉昱陽意外自殺,劉家要調查的話,這不便跟警察說的消息,相信還是會告訴劉昱陽父親的。
而綜合其他一切,要查到李巖就不難了。
……
想到這一層,李巖苦笑了一聲。看來近三年的都市生活,讓他的警覺性、警惕性各方面都減弱了不小。這次若不是老大的提示,肯定會被動不少。
他忽然有點懷疑起退役的想法來了。
殺手世界是一個危險的江湖,普通世界不同樣是一個更大的江湖?
退役,真的可以退得乾乾淨淨嗎?
或許只能向之前一樣,幹着最普通的工作,不時的更換一下工作環境、生活城市,真正的做一個普通人,才能比較大限度的劃清界限、過平靜生活。
可他做得到嗎?那積攢了數十億的財產,就註定不能再做一個平凡人。難道捨得放棄這些用性命換來的財產嗎?捨得捐掉嗎?不放棄又要向普通人一樣的拼死累活辛苦,豈不是揹着金山去要飯?甚至在洗白的過程中,還可能遭遇政府方面的懷疑、盯梢!
現在的段海波,就是最好的例子。剛開始他要做普通人,還有一些未了的恩怨,因爲老八俞墨城的開口,讓李巖幫他搞定了一些敵人。現在他能做一個普通人了,可即便他樂意,也要考慮老婆、家人的感受。自己積攢了不少的錢,卻不能正大光明的拿出來用,只能看着父母、老婆辛苦工作,爲租房等憂愁,那滋味也不好受。
段海波還可以找李巖幫忙,以帶他參與內幕投資獲利的形式,逐漸的公開出來。可數額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李巖自己呢?再說,他的妻子張語蓉也不是普通家庭,一旦涉及重大利益糾紛,不可避免會遇到各種難題。
就像劉昱陽,如果他們生活沒有交集,不會有問題;如果沒有重大利益的關係,也不會有問題。可巨大的財產,就容易招來生死!
不做殺手了,遇到這樣的事情,怎麼辦?還不是一樣要出手?
咖啡上來了,李巖抿了一口,不再去想那些遠的事情,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吧!
原本就想着要先下手,現在聽到這個消息,他更加不能猶豫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只是他自己的話,就算是S級的殺手,他也絲毫不懼。可涉及到張語蓉的話,就不一樣了!
語蓉這個年輕的美女總裁,生活方面一向很低調,對於媒體採訪、各種宴會都是能免則免,儘可能的少參與。平時在公司出門,有特助柯芸芸和司機小言兩個女孩相陪。下班的時候,就開私人的車離開。又因爲和李巖同居,不方便讓其他同事看到,基本上不帶人回家,也避免和人同行。
這樣的生活習慣,讓她較少遭遇各種騷擾,也不至於帶着保鏢。
這在日常狀態,低調固然是好的。但若有人蓄意謀害的時候,就比高調的人更加危險了!別說A級殺手,S級殺手,就是烏鴉這樣的低級殺手,要綁架、傷害也不是太難。
而他現在的牽絆,還不僅僅是張語蓉一個!除了月瑤和李潔有自保能力外,其他人都容易受到傷害。
爲了保護所愛的人,李巖不介意殘忍一點,有必要的話,讓劉家滅門,他也不是做不出來!
……
夜幕降臨的時候,李巖已經等不及了。關了手機,離開咖啡館,徒步來到了劉家。
再一次來到這裡,他已經是輕車熟駕了。考慮到劉家可能加大安保,李巖還是小心謹慎的潛入。
劉家還在吃完飯,他也不便公開的暴露,只能守株待兔的等了起來。
李巖不是來救劉芸芸的,無論她有沒有被劉家抓起來,是不是關押在劉家,他都沒有興趣去找。對於這件事,他也不能不問青紅皁白就滅了劉家滿門。而無論是僱傭殺手,還是自己密謀找人報復,相信都不會在家裡留下痕跡,他也懶得去搜尋,只等着劉昱陽的父親,從他身上入手,運用‘心魔’的能力,問出所有的情況。
守株待兔可真的不是好玩的!
李巖本以爲他們還沒有走出喪子之痛,應該吃飯也沒有什麼胃口,會早一點上來。明知道竟然等了許久,直到晚上快九點的時候纔上來。
他計算得沒有錯,劉昱陽父親並沒有那麼快睡覺,上來之後來到了書房。
這會是用來看書休息,也是會用來處理工作事務的地方。上一次,劉昱陽就是倒在這裡。今晚上,輪到他父親了!
劉昱陽的父親劉琛來到書房之後,直接在一張辦公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從桌上拿起一樣東西,默默的觀看。
李巖人已經在書房裡面了!
有錢人家的書房,跟知識分子的書房是不一樣。知識分子的書房,基本上就是真的以書架上的書爲主,寫寫劃劃的地方,普及電腦之後,也就多一臺電腦。一般人的書房,可能基本上就是一臺電腦,加上堆放一些看完了的報紙、雜誌了。
有錢人家多少會附庸風雅一點,少不了豪華的書架、書櫃,裡面會有精裝大部頭的名著、專業著作、外文原版書籍等。有的是真的要常看、參考的書籍,有的可能就是用來裝點門面的。不過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跟一般人的書房,還有很多裝潢、設計上的差別!
在房價高起的年代,一般人住的房子都買不起,能專有一間書房,不說奢侈、至少是環境不錯。但即便有,一般也是用比較小間的房子,過得去就可以了,少有會花大價錢去設計裝潢。而劉家這書房,就非常的寬大,而且有一個大的窗戶,面向外面院子,白天打開,可以享受更開闊的視野和陽光。而有窗戶,當然少不了窗簾。
李巖就在窗簾背後,這得益於他們家的豪華。要是一般人的小書房,還真沒地方藏身。現在他在薄、厚兩層落地紗窗後面,不走近過來細看,一點也看不出藏了人。
這書房應該是他們父子公用的,因爲劉昱陽也不是常年在家。而劉琛現在過去坐下的辦公桌,就是劉昱陽用的,那上面還有上次用過的電腦。此刻劉琛坐在兒子的桌子前,當然不是要用他的電腦,而是拿着相框,對着兒子的相片發呆。
此情此景,讓李巖微微有點唏噓。他沒有兒子,體會不到做父親的感受,但他是有父親的,他曾經離開父親很久,相信十多年前剛剛失蹤的時候,父母應該也就是這副失魂落魄模樣吧?
唏噓歸唏噓,問題還是要搞清楚。真要是敵人,這會兒絕對不能手軟!劉琛現在的心理狀態,對於李巖運用‘心魔’,入侵控制他的心神,是非常有利的時候。
已經守株待兔許久的李巖,沒有興趣繼續等下去了,但就在他要運用‘心魔’之際,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陡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又是在別人家封閉的房間裡,本來就顯得格外的刺耳。也讓正開始運用心魔的李巖,一陣的不適。所幸這不是他自己修煉出來的功法之類,還不至於讓他走火入魔什麼的。
但這樣的打擾,也讓剛剛集中精力的他,心裡一陣煩亂,他停止了下來,靜靜的深呼吸,默默讓自己平靜下來,只能過一會兒纔開始了。
……
這會兒,劉琛也慢吞吞的把電話接了起來,他還是一隻手拿着相框。
“嗯……”
“嗯……”
“好。”
李巖可以聽到他說話,但隔着距離,又是效果很好的臺式電話,無法聽到裡面的人說什麼。而劉琛就是說了‘嗯、嗯、好’這幾個字,也無法從他的話裡面,推斷出那是一個什麼電話。
在他接完電話之後,李巖已經平靜下來,繼續讓自己調勻呼吸、默默集中精神,醞釀再次運用“心魔”能力。
這時候,卻聽到劉琛開始自言自語起來——確切的說,應該是他在對着相片上的劉昱陽說話。
“昱陽,我就你這一根獨苗,你也一向很出息。爸不相信你會自殺!你等着吧,張語蓉那個賤人,是你的,即便你走了,她也該是、必須是你的!爸會已經佈置妥當了,今晚上就會讓她去陪你……”
聽到這話,李巖不由得一驚,情緒又紊亂起來。他不再來煩躁,而是震怒!劉昱陽的父親,竟然是想要殺了語蓉來祭奠他兒子、讓語蓉給劉昱陽陪葬!
他心底有一股要殺人的衝動……
不過李巖的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硬生生的壓住了殺氣,努力讓自己冷靜!
因爲從劉琛這話,他已經得到一個訊息,他是安排人準備今晚上殺語蓉。那現在發怒、殺了他,都不是最重要。最關鍵的,是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怎樣安排的,安排了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幾點鐘殺語蓉!瞭解到這些信息之後,才能想辦法營救。
耐心的等待,等着他自己說出來,會是最有效率的方法。所以這會兒,李巖還是得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繼續保持着竊聽。
“是你老爸沒用,到現在才安排好一切,本來至少要在頭七送她來見你的。當然,你放心,不僅僅是那賤人會送來陪你,那出賣你的賤人,那兩個混蛋,我都會送他們來見你!”
李岩心中一凜,看樣子,劉昱陽父親早就打算以這樣的方式來給兒子報仇!只不過是開始沒有查清楚、或者實力安排不足,所以沒有動手而已。要真的是前兩週動手了,還真的危險!除了語蓉之外,他猜想說的出賣劉昱陽的賤人是指劉芸芸,那兩個混蛋,則應該是烏鴉他們兩個殺手了。
這些人都要如此對付,那我呢?豈不是把我凌遲了?李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姓李的那個人渣,你就更加放心。爸不會讓他死得那麼快的!先殺了那賤人,絕了他的軟飯夢,再找人割了他的爛屌、割了他的蛋打碎給你看!還會讓最好的醫生吊住他的命,要把他身邊的父母、朋友、親人,一個個在他面前殺了!我要讓他知道謀害我兒子的代價!”
劉琛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沒有大吼下來,但已經非常的用力,脖子上都青筋鼓起。
聽到他惡毒的決定,李巖反而並沒有太驚訝了,剛纔要殺語蓉陪葬,已經讓他吃驚了,也讓他決定了如何處理劉家。這會兒,要把他太監、要把他的親朋好友全部當面殺死,只是讓他更加堅定決心!
劉琛喘了幾口粗氣,剛剛說到怎樣對付李巖,讓他的情緒非常的激動,但或許是惡毒的話說出口之後,讓他得到了片刻的YY,所以喘氣之後,他的情緒有冷靜了許多。
“哼……把他們都殺了,又怎麼樣?我也不能讓你活過來,我也不能再生一個兒子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劉琛的神情有點悽然。
他是非常重視兒子的,也是三四十歲纔得到一個兒子,之後也沒有生到第二個子女,現在更是早已經沒有那個功能了。沒有人傳宗接代,有諾大家業又有何用?所以,在劉昱陽死後,他就不再理會公司的事務,基本上就在做三件事——悲痛、後事、調查與報復!
他的報復,也有遷怒之嫌。李巖做的滴水不漏,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證據,可以說明是李巖殺了劉昱陽,無法從表面上推翻劉昱陽的自殺現場。但從調查到的各項疑點,已經讓他把一切矛頭都指向了李巖,即便沒有證據,也把李巖視爲殺子仇人。
他悽哀的神情,只是維持了一會兒,隨即又陰惻惻的說:“還有張天翼老狗!如果這老狗早把女兒嫁給你,你也不會因爲那賤人而落到今天地步了!休養生息、頤養天年?我讓你一家都給我兒子陪葬!”
李巖怒都沒有力氣怒了,這老傢伙已經完全的極端化了。他兒子死了,讓他覺得一切都沒有希望、沒有價值了,所以就想要讓大家一起完蛋!即便大家一起完蛋了,他還是不會覺得解恨,還是不會滿意,還不會反省他的兒子有沒有做錯的地方!
作爲一個手上沾染無數鮮血的殺手,李巖自問對劉昱陽,並沒有心狠手辣。對於他最初的收買、警告,也只是反擊警告了一下,就算他叫了兩個散打運動員來打人,李巖也只是自己解決了,沒有找他報復什麼;再一次的挑釁,也是老十王家奇不忿出手小小教訓了他們一下。
因爲他是見慣生死的人,並沒有隨便奪人性命。反而覺得劉昱陽的行爲,簡直向不屑於理會。可劉昱陽沒有停手,反而僱兇殺人了!要殺他、已經傷了他的朋友!
到了這個份上,他要是再不出手,那纔有夠鴕鳥的了。現在,劉琛無疑不會反省,他沒有因爲失去希望而看破紅塵,反而是報復一切。
且不說他已經佈局動手了,就憑他剛剛那幾句話,有那個想法,李巖已經不能容他於世了!
……
想來,劉琛也不會對着相片說出他的所有計劃。李巖覺得再聽下去也沒有意思了,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大半,該是用心魔控制住他,瞭解到他的所有安排再說。
但聽着劉琛剛剛的話,讓他的心裡也難以平復,那一股怒火是難以遏制的!就像劉琛不想讓他死,要把他閹了、然後吊着命看親人、朋友一個個實在面前的慘狀,他也不想讓劉琛向他兒子一樣死得那麼毫無痛苦,也想要讓他常受到精神上的痛苦才解恨!
這個念頭,就像惡魔的蠱惑一般,讓李巖難以平靜,不如此當面的宣泄一番,他非常難受。
於是乎……他走出了紗窗之後,在劉琛不可思議間,迅速來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是……陽仔!”
李巖差點氣暈!這劉琛見到他,先是吃驚,隨即竟然把他錯認成劉昱陽了!
這倒不是劉琛要佔他便宜、或者激怒他、裝糊塗。而是他家保護嚴密,他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夠進來。即便兒子的死,他也懷疑是不是利用巫術之類做到的,或者是兒子在回家前,就被下藥、催眠了,纔會在家裡自殺的,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有人來到他家殺了他的兒子。
一直盯着一個字看,隨便什麼字、無論多熟悉,都會有恍惚的陌生感,覺得這是什麼字、這個字怎麼這麼寫,怎麼一點都不像;一直盯着一個人的相片看,哪怕再熟悉,也會有恍惚的覺得陌生、不像。這是普通人都能感覺到的,因爲視覺影像的過度,導致和記憶影像的衝擊。
剛纔劉琛就一直盯着劉昱陽的相片看,現在也還看着,看得久了難免恍惚,加上他又是憤怒、又是激動的情緒異常,陡然看到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子出現在書房裡,第一錯覺就是覺得這怎麼那麼像兒子?難道是兒子感應到我剛纔說的話,還魂、託夢相見嗎?
“劉昱陽嗎?他不是早已經被我殺了嗎?你不知道嗎?”李巖冷笑道。
“你……你……”劉琛晃了晃頭,又看了一下相片,發現這人雖然有點熟悉,但不是兒子,加上李巖的話,他立即反應過來了,這一份熟悉感,不是因爲像兒子,而是因爲這些天都在念叨着這個人,正是大仇人李巖!
“我殺了你兒子,很過分是吧?你怎麼不想想是你兒子先要殺我呢?”李巖一腳將他踹落地上,踏在了他的胸口,狠狠的說:“恰好是我!換作另外一個人,早已經被你兒子僱人殺死了!別人的兒子就不是人?是不是人家也要把你兒子閹了,當你他的面宰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