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極美的女人。單說臉,已經是絕色,可世界上美人不少,大多虛有其表,空乏無味,而她卻美的令人心醉。舉手投足,一顰一笑,真可謂是風情萬種。不經意間的一撩發,那頭烏黑的長卷發微微晃動,男人們的視線便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她身材又極好。胸部高聳,腰肢纖細,臀部渾圓挺翹,一雙美腿長且直,黑色的高跟鞋讓她顯得更加動人,比例完美。紅色的低胸短裙更是讓人心頭火起,而這性感至極的打扮卻並不叫人覺得輕浮低俗,反而有股無法形容的嬌媚妖嬈。
從她出現在大廳的那一刻起,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受控制地將視線膠在她身上。男人驚豔於她的美貌風情,女人欣羨於她無暇柔嫩的肌膚和完美的身體,而她卻旁若無人地經過了所有人,無視了一路的邀請和問候,一直走到今天宴會主角邵先生的身邊才停下來。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就是邵先生最近的新歡。
但女人們眼底大多多了輕視,而男人們眼底則閃過掠奪的光。他們看着女人親密地摟住邵先生的脖子,在他的脣上親了一口。
是的,邵先生雖然仍然英俊,成熟穩重,但他已經是接近年過半百的人了。保養極好的他頭上沒有一根白髮,面上也沒有皺紋,笑起來纔會出現的淺淺魚尾紋只會增添屬於成熟男性的魅力。
他富有而高貴,但女人卻那麼年輕,她看起來頂多二十歲上下,說句不好聽的,這年齡差,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父女呢!
旁人的眼神裡是羨慕是嫉妒還是別的什麼,女人完全不在意。她的眼神仍然嫵媚,但在凝視邵先生的時候,分明是真情無限。只是邵先生臉色鐵青地看着她身上穿的短裙,分外惱怒。早上他就給她挑好了衣服,是條長袖長裙,包裹的除了臉蛋脖子哪裡都不會露出來。可現在她穿的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壓抑着怒氣。“怎麼穿這個來?”
“你生氣啦?”女人軟着聲音問,稍微聽見她聲音的男人們簡直酥到了骨子裡!他奶奶的,這他媽纔是極品的尤物啊!邵先生是從哪裡找來的這女人?等到他玩膩了,他們不知有沒有接手品嚐的榮幸?
“我沒有生氣。”邵先生冷硬的面孔在看到女人微微紅潤的眸子時柔和了幾分。“小乖,告訴我,誰讓你穿這個的?我給你挑的裙子呢?”
“那誰知道呀。”女人說話總是帶着尾音,輕飄飄柔嫩嫩,好像永遠不會發脾氣,溫溫柔柔的。半年前她憑空出現在邵先生的生活裡,從此就成了他一生摯愛,他極愛她,將她藏得極深,若不是準備好要結婚,以邵先生的身份,也不會紆尊降貴的開宴會邀請商界政界友人前來參加。
爲的不過是把女人介紹給他們認識。
但他心裡是不樂意的,小乖的美只有他一人能看。等到他們結完婚,他就把手上一切事務都交給兩個兒子,他早物色好了一座很美的小島,那裡與世隔絕,他們會過得很快樂而不會有任何人打擾。
她來歷神秘,不知行蹤,但出現在他懷裡那天,邵先生只有一個感覺——他不該結婚,不該娶除了她之外的女人還生了兩個孩子,他覺得悔恨,又覺得慶幸。悔恨自己沒有潔身自好等到她,慶幸他們最終還是能遇見。
她說她叫小乖,沒有姓,沒有家人,沒有過去,爲他而來。邵先生的心在那一刻感到了強烈的滿足跟幸福,那是他活了五十多年都從來沒有過的。
“估計是你的兒子們又想整我啦。”小乖嘆了口氣,明明她比邵先生的兩個兒子都小,但她卻總是以一副長輩的口氣提及他們。“我化完妝弄好頭髮就看見只剩這一件裙子,化妝師美髮師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我總不能把你一人扔在這兒呀,所以只好穿了。”她順勢問道。“不好看嗎?”
真正的美人穿什麼都好看,即便是暴露的衣服也只會顯得性感而非低俗色情。小乖就是這樣的女人,她美的豔麗,如同火焰,但又不失清冷與高貴。
然而就是因爲她穿着好看,邵先生才更生氣。
也不怪有些人戴着有色眼鏡看,實在是這件衣服,說難聽點,簡直就是夜店女郎專用。邵先生要是真把這女人放在心上,會讓她穿這樣的衣服?
他們哪裡知道,邵先生愛小乖如珠如寶,根本捨不得她吃一點苦受一點罪,只是他對小乖的迷戀卻讓他的兩個兒子邵致遠跟邵明致非常憤怒。連帶着敵視小乖到了極點,整日沒事就要找她茬兒,兩個快三十歲的人還這麼幼稚,不得不說讓人唏噓。
他們認爲小乖接近邵先生是有目的的,同時他們也不希望自己母親的地位被另外一個女人取代,即使母親早已去世二十年。邵先生是個性格冷硬的男人,前半生都是。對待妻子也好,對待兒子也好,乃至於對待他自己,都極度的疏離冷淡。可在小乖面前,他柔順的像是一隻大貓。
“那兩個臭小子。”邵先生面露薄怒,他是真有點生氣,今天是他準備把小乖介紹給世人的日子,他們在這個日子搗亂是什麼意思?真當他已經死了不成!邵家現在還在他手裡,他們兩個還得叫他一聲父親!
因爲生氣,他用拄着的手杖重重敲擊地面!
是了,這也是爲何邵致遠邵明致認爲小乖別有目的的一個原因。誠然,邵先生仍然英俊,甚至因爲上了年紀而有着年輕男人所沒有的豐富閱歷,歲月的沉澱讓他成爲了極其優秀高雅的紳士,但有一點,邵先生是個殘疾!
二十年前邵先生和妻子出遊,路上發生車禍,妻子經搶救無效死亡,而他截去了一隻小腿。現在他的左小腿是假肢,因爲行動不便,平時都會拄一根手杖。
小乖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美的驚人,哪怕是去混娛樂圈當明星,哪怕她就是個花瓶只站在那不說話也不唱歌,她也能憑着這張臉紅起來!
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過得很好,但在這樣年輕美好的年華里,她卻選擇陪在一個老人身邊。是的,邵先生已經五十八歲了,他的兩個兒子一個二十九一個二十八,可小乖看起來頂多二十歲!
二十歲的女孩子是什麼樣的?青春活潑,藏不住話,熱情洋溢。她們大多愛玩愛熱鬧,但小乖卻能在大宅裡陪邵先生一個月不踏出大門一步!
她從來不跟別人聯絡,也不提起她的過去。邵先生對此表示無所謂,可邵致遠跟邵明致卻認爲其中肯定有問題!小乖這麼可疑,父親是被她灌了迷魂湯,所以才什麼都不問嗎?
他們試圖調查小乖,可惜這個女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一般,完全沒有任何過往。他們追查的萬分艱難,徒勞無功,什麼都沒有查到。
而父親喜愛她,他們又不能直接用麻袋把人裝了殺了算完。所以兩個近三十歲的大男人變得無比幼稚,鋸斷小乖的鞋跟然後再用雙面膠黏上讓她摔倒,在她習慣睡前喝的牛奶裡放胡椒粉或是鹽巴,看到她就冷嘲熱諷甚至還會推她……種種種種,邵先生知道了總是勃然大怒,小乖就不跟他說了,反正都是小把戲,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而且她也不是好欺負的,那兄弟倆整完了她,她總是會不着痕跡地再報復回去。
嗯,在這樣的日子裡,這兄弟倆可算是她生活的調味劑了。
“好啦,彆氣啦。”小乖拍拍邵先生的背,“我覺得這衣服也不錯,很適合我,你看。”
邵先生順着她的手看向她飽滿的胸口,那兩團玉乳把裙子撐得緊緊的,他低咒一聲,幸好今天穿的是大衣,否則可就糗大了。五十八歲的老人宴會期間公然勃起,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聽。
看到邵先生的窘樣,小乖笑了。她笑的很甜很甜,把小腦袋枕在邵先生肩膀上,說:“不結婚也沒有關係的,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也沒有關係,我不喜歡這麼多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邵先生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低聲道:“但是我想告訴世人,我的妻子是你。”
小乖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寧靜,邵致遠邵明致是不想讓她來的,他們甚至都把司機扣下了,是她機靈從窗戶離開,現在發現她不見了,他們估計很快就會趕到。之前爲了跟邵先生抗議,這兩人都不屑來參加這場宴會呢。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她根本就不在乎。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大廳入口處一片喧譁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邵致遠邵明致兄弟倆來了。小乖拉住要過去算賬的邵先生,安慰道:“你別急呀,他們自然會過來的。”
邵致遠先發制人,一進來就站到了主位,完全無視了邵先生跟小乖,徑自介紹說是因爲自己年紀大了,所以父親沒有打招呼就舉辦了這場宴會,爲的是給自己和弟弟物色妻子人選,他對此感到非常抱歉,希望大家能諒解。
同時他還不着痕跡地恭維了在場所有的女性,長袖善舞的邵致遠一向負責邵氏的公關和發言,邵先生準備的一切都泡了湯,他甚至都沒有朝邵先生看一眼就很快融入到了人羣中。邵明致則得意洋洋地看了小乖一眼,可惜對方沒看他,這讓他高昂的興致降了幾分。
“逆子……逆子!”邵先生氣得繼續用手杖敲地板,小乖摟住他的腰,“別這樣,開舞了,陪我跳一曲,好不好?”
邵先生有幾分遲疑:“我的腿……”他不怕丟人,畢竟腿都沒了二十年了,但他不想讓小乖也被人用異樣的眼神注視。
小乖值得更好的,比他好的男人。
小乖並不在意:“你知道我不在意這個。這樣吧,我們去書房吧。”說着把邵先生扶了起來,溫柔而細心地和他上了樓,而大廳中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除了邵家兩兄弟。
進了書房,小乖也不關門,房子隔音效果好,關上了門就聽不清楚音樂了。她把邵先生的手杖放到一邊,然後虛空做了個提裙襬的動作:“這位先生,可以請我跳一支舞嗎?”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呀眨,又甜又美好,笑容像是蜜糖,邵先生不由自主地笑了,眼角的魚尾紋歡快地動着,彰顯着他此刻的心情是多麼愉悅。他彎下腰拿下並不存在的禮帽,然後以謙恭又紳士的姿態請求:“這種事應該讓男人來做。”一個成熟的紳士不會讓女性主動。“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和我跳一支舞嗎?”
小乖笑的更開心了:“你要說‘美麗的小姐’。”
“美麗又可愛的小乖小姐,請求你賜予我這一份榮耀,讓身爲你最忠誠騎士的我,邀請你跳一曲。”
“我的榮幸。”
白嫩的小手搭在有力的大手上,纖細的身子也完全依偎進了對方的懷抱。外面的音樂是華爾茲還是探戈都無所謂,因爲他們只是隨着音樂在舞動身體,感受着與愛人互相貼合的美妙。
願此刻永遠銘記。
可這溫馨幸福的氣氛持續不了多久就被打破了,一陣並不是那麼真心的掌聲響起,小乖和邵先生同時扭頭看去,邵致遠跟邵明致正倚在那裡,兄弟倆好默契,一起鼓掌,只是眼神表情不那麼嘲諷的話,也許會更有說服力。
小乖有時候也覺得這兩人挺逗的,不喜歡她,不想看見她,又何必非要住在大宅陪着他們一起呢?她又不是什麼女強人的料,邵先生也沒有老年癡呆症,邵氏以後肯定是他們兩個的,她也不能爲邵先生生個孩子,所以他們到底是爲什麼要這麼針對她?
邵先生又不喜歡他們的母親,更何況,那位太太已經過世二十年了,難道要邵先生一輩子都不再動心他們才滿意?那他們自己怎麼一個女朋友又一個女朋友的交?
平心而論,小乖不喜歡這兩個人,因爲他們總是打擾她跟邵先生的生活,但看在他們是邵先生的血脈的份上,她不跟他們計較。
但近日來他們是越來越過分了。
“父親真是好興致啊,一大把年紀了,還摟着小姑娘跳舞,嘖,佩服佩服。”
說話這麼衝的是邵明致,只是他雖然嘴上諷刺邵先生,嫌惡的眼神卻落在小乖身上,像是恨不得把小乖從窗戶裡扔出去。“倒是小看了你,一個人也能跑回來。”
他們都把司機給弄走了,只是在下面等了很久不見小乖下來,就進美容院看了看,誰知道裙子跟人一起不見了!也不知她是怎麼跑的。沒有錢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她竟然也能回家。
這份毅力不得不讓人感到敬佩,當然,如果她勾引的人不是他們的父親邵先生就更好了。
邵先生牽着小乖到沙發上坐下,怒道:“你們又對她做了什麼?!”
“冤枉啊,我們哪敢對您的新歡做什麼呀!”邵明致舉雙手錶示投降。“我跟大哥就是看父親你精神這麼好所以很高興而已,老當益壯啊。”
年紀,是邵先生心底不能言說的痛……
見邵先生真要發火了,邵明致趕緊走人,他就是來膈應一下這兩人的,都多大年紀了,年齡差近四十歲,一天到晚的秀恩愛,那黏糊勁兒看着都噁心。當然他不會覺得邵先生噁心,噁心的小乖。
邵明致走了,邵致遠卻突然道:“父親,昨日我讀了一首詩,父親自小飽受祖父薰陶,肯定能爲我解惑。”說着,語氣平淡地吟誦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父親,你長老人斑了麼?”
說完立刻走人,顯然邵先生如果動怒他也承受不住。
邵先生被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小乖卻突然撲哧一笑,邵先生愣了,滿腔怒火沒來得及宣泄就被小乖笑沒了:“你、你笑什麼?”
“一樹梨花壓海棠,這個比喻我喜歡。”她愛嬌地摟住他脖子,親了親他的薄脣,又仔細打量了他,沉吟道,“嗯……還是帥的,我是梨花還是你是梨花呀?”
聞言,邵先生眼底邪氣一閃而過,“誰被壓誰是海棠。”
小乖調戲不成反被調戲,小臉噌的火紅一片。嘟噥道:“哪有那麼誇張,我們之間又沒有隔一個花甲……”
邵先生感嘆:“四十年也不少了。”
真真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你就是再老,我也喜歡你。”小乖在他耳邊輕聲說着,不時貓兒般親親他。邵先生被親的舒服的眯起眼,他們相處的時候,哪怕什麼都不做就這樣互相擁抱,也能一天不覺得無聊。
時間在他們而言是珍貴的,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分離。相差的四十年不僅僅是時間,還有記憶。
“唔……”邵先生有點遺憾,隨着年紀增長,他的腿是越來越沒勁了,好在小乖苗條,不用手杖的話抱起來還是無壓力,可如果要從書房穿過走廊回臥室——即使邵先生不願意也必須承認,他的腿承受不住。
他多希望跟小乖相遇在他二十幾歲年輕力壯的時候。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俊美無儔,富可敵國,身體和容貌都在巔峰,現在固然也有力氣,仍然英俊,卻是和年輕時比不了了。
但邵先生很慶幸自己沒有錯過小乖如花的年華。時間吶,真是愛情最大的敵人。他癡癡地想着,吻了吻小乖的嘴脣,兩人不約而同地加深了這個吻,小乖眯着眼,輕笑着,嘴角的笑容恬淡又幸福。
“寶,不行……”邵先生艱難地拿出意志力想要拒絕小乖的求歡。
小乖卻很堅持:“他們走的時候把門帶上了,不會再有人敢進來的。”她動作豪邁的抓着邵先生的手伸進自己胸口,既熱情大膽又羞答答:“感覺到了沒?”
邵先生瞪大了眼:“你沒穿……”
“這個裙子這麼貼身,怎麼穿?”小乖嬌睨了他一眼,媚眼如絲。又委婉地暗示他:“也沒法穿底褲……”
邵先生頓覺慾火焚身。他聲音不由變得沙啞起來:“下不爲例。”
“好呀。”小乖咯咯嬌笑,她的裙子實在是太短了,好穿更好脫,背後拉鍊一拉,曼妙嬌軀顯露無疑。
愛到深處的時候,總是希望能和心愛的人親近一點,再親近一點,體驗那種水乳交融的美妙,把自己和對方完全融成一體,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邵先生雖然上了年紀又腿腳不方便,當仍然老而彌堅,能把十八歲柔嫩的如同小水蔥一樣的小乖乾的嬌呼落淚,求饒不止。
他也正需要小乖的反應來證明自己仍舊雄風不倒。這樣的話,好像也還是配得上小乖的。
他抱着她,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呢喃,聲聲乖寶不息。小乖也抱他,只是身體仍然在餘韻中顫抖,心還是滿足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邵先生一看她哭就着急,抱着哄啊,不停地哄,小乖平時真的很乖,但這時候她也有點任性,她就是喜歡邵先生寵着她哄着她,甜言蜜語都說給她。誰知道這樣的日子能過多久呢?她不去想以後,她只想珍惜當下。
邵先生還是有幾分愧疚,今天的宴會算是白開了,他覺得對不住自己的乖寶。但小乖並不在意,名分是世人眼裡的東西,於她而言,固然很讓她心動,但沒有也無所謂,只要邵先生在她身邊就好了。所以她任性夠了之後反手勾住邵先生的脖子安慰起這個“老年人”起來,言笑晏晏,語笑嫣然,動人而嬌媚,那麼的美。
這世上啊,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但你相信,我相信,就沒有什麼還能傷害到我的了。
邵先生,我們好久不見,我們久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