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瀾衣聽到朱明姝的話,抿了抿嘴,微微一笑。
而後在朱明姝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湊過去,親在朱明姝的臉頰上,抱住朱明姝,悶悶道,“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史料記載:日月大帝二十六歲登上帝位,日夜操勞,必躬必親,凡是大小政事,殫精竭慮。文治武功,絲毫不遜色於先考。
最終……三十五歲,駕崩。
後世甚至有人大膽評價,若是日月女帝在位時間再延長一半,只怕大乾的底子,還會厚上一半。
朱明姝感受着臉頰上微微溼潤的觸感,先是一怔,隨後就笑了。
阿嬋還是和原來一樣。
喜歡膩着她。
本來以爲她長大了,就會害羞,不會這樣。
沒想到……阿嬋一直都是將情緒深藏。
朱明姝摸了摸臉頰,眉飛色舞,沒了平日冷然淡漠的模樣,難得多了一絲少女之感。
夜色下,她的眉眼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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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單就你們這麼弄,真的能抵擋洪水?”
清虛老道,看着宋瀾衣推着墨翟,帶着幾百號人,在整個城池上叮叮噹噹,或是敲打,或是刻畫一些奇怪的符文,甚至連道家、陰陽家的東西,都有所涉獵。
墨翟作爲總指揮,聽到類似的言論,已經太多了。
若非不是朱明姝和宋瀾衣有威望,他早就被人噴個狗血淋頭,說他不務正業了。
哪有敲打幾下,畫些符文,就能憑藉一座城池,在天河之水災禍中逃生。
面對清虛老道的質疑,他只是淡淡擡眸,“你對於墨家的力量,一無所知。”
清虛老道輕哼一聲,“什麼墨家公輸的,都不如我道家一張符紙。”
墨翟擡眸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老倔種。
懶得理他。
就這樣又開始修修改改的好幾天後,朱明姝手底下的人馬都有些複雜。
這天河水都追到屁股後面來了,怎麼還停着不往前走啊?
一時之間,有心人開始挑撥起來。
但是更多的軍民,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在多次逃亡的經驗後,還是選擇靜觀其變,等待朱明姝等人的安排和選擇。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天河水遲早會爆發。
但是難道帶領他們的朱明姝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她們必然留有後手。
說不定這些日子,叮叮咣咣的奇怪舉動,就是他們所說的辦法……吧?
好在無須等待猶豫太久,這一日,墨翟帶着所謂的工程兵,來到城中心的開闊地帶。
一座偌大的城池中,僅僅容納萬餘人,不免顯得有些空曠。
除此之外,城中還整理出許多空曠的土地。
一衆人等,將一些無用的繁複花草折去,轉而種上了最普通的稻穀糧食。
墨翟拍打了一下身前,圓柱形的黑色物體。
據說,這是宋瀾衣閒來無事琢磨,可以用來放大聲音的。
“現在準備第一次試飛,在該過程中,可能存在氣流顛簸,請大家回到改良後的安全屋內。在此過程中,如有人趁機擾亂軍令,從重處理!”
除卻工程兵等一衆人都還是淡定的模樣,城中衆多軍民都懵了。
啥啥啥?
起飛?
他們真的沒有聽錯嗎?
確定不是一人御風飛翔嗎?
正當此時,整座城池,竟然微微震動起來。
旋即,墨翟坐在輪椅上,掌心微微攤開,一架小小的木鳶,出現在他的手上。
他一口氣渡去,就見木鳶撲翅,雙目點漆,如同有了神采一般,幻化出九頭虛影。
霎時間,宋瀾衣竟然有了一種在地府間,再次看到九頭鳥的錯覺。
木鳶振翅之間,城中設下的墨家機關道彷彿引起了共振,不過眨眼間,木鳶的身型逐漸方法,最後竟以一己之身,將整座城池從地面上拉離。
蔚藍的天穹,穿破雲層霎時間,耀眼的烈日,這一切都讓人興奮到徹夜難眠。
只是愈是興奮,安全屋中的居民,愈是不敢放鬆警惕,離開安全屋所在的方位。
城中心,宋瀾衣和一羣工程兵,趴在地面開始計算各種數據。
木鳶拖動城池,同樣需要大量的能源。
最方便的來源,自然就是太元通寶。
可是既要供養那麼多人口,又要維持木鳶,顯然,木鳶也只能作爲最後的殺手鐗。
清虛老道皺了皺眉頭,眉心顯現出一道豎痕。
顯然,他也在思忖這個問題。
墨翟老神在在的,看了清虛老道,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似乎胸有成竹。
恰在此時,遠方的水聲愈發強烈起來。
甚至在雲層之上,也能聽見大地山脈被摧倒的聲音。
正在這時,墨翟雙手猛然握緊輪椅上的把手,快而嚴肅道,“蛟龍探海,入水!”
木鳶隨着他的控制,彷彿空氣中,有無數條絲線在受力,順着他的指揮,微微下壓,木鳶張開鳥喙,竟發出一聲形如鳳凰般的清啼聲。
旋即,整座城池在這力量的引導下,再度穿破雲層。
溼潤的霧氣氤氳了雙眼,等再度看清外界的時候,不少人都發出驚詫聲。
眼前的大地,恍若換了一張面孔。
山巒上的枯草樹根都已經消失不見,放眼望去,只有寬廣如同江海一般的水面。
水面上,不時還有各種惡臭屍體和腐爛的蛆蟲。
作爲一名前·藥道弟子,宋瀾衣幾乎已經可以預見,在洪水到來後,隨之而來的,還有各種各樣的疫病。
這纔是最致命的二次打擊。
在河面上,還有各種大塊的浮木,浮木上有着不少難民。
稍微好點的,則是有飛舟一類的靈寶作爲底蘊,可以使他們在洪水中支撐下來。
但是在宋瀾衣看來,在災變之中,天災難,人心更難。
想要獨善其身……想來,沒有看起來那麼容易。
腦中的各種想法一閃而過,只聽得墨翟低喝一聲,“入水!”
衆人便不敢再耽誤,直接調遣全身上下的才氣,助力於墨翟於宋瀾衣身上。
他們二人,一主一輔,兩廂配合之下,巨大的城池,就像是一座驚掉所有人眼球的浮空堡壘。
穩穩地落在了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