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那又怎麼樣呢?既然她認定了他,那麼,無論他是好, 是壞;是冷酷, 是柔情……她都甘之如飴, 不會放手!
“你今年多大了?”林唯一微微咳了咳, 清了清嗓子, 率先打破了沉默。原身真的是對身邊的人太不在意了,竟然連跟在她身邊這麼久的保鏢的名字和身份全然不知,這個黑鍋還得讓她來背!
宋梓然聽見林唯一的問話, 稍稍怔了怔神,繼而簡單地回道:“回小姐, 屬下26歲。”他的聲音好似平靜的大海, 沒有受寵若驚, 也沒有誠惶誠恐,聽上去淡淡的。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其實, 林唯一這句話的重點是,你家裡有沒有妻子、未婚妻或者對象之類的人存在。
宋梓然搖了搖頭,“沒有。屬下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裡長大,所以, 沒有什麼親人。”他淡淡地訴說着自己的身世, 面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傷心和難過, 就好像自己是一個旁觀者一般。
林唯一沒有想到, 他的身世竟然這麼的悽慘。她曾經也是一個孤兒, 雖說在孤兒院中長大的孩子不會缺吃短喝,但是, 她明白,他們最缺乏,也是最需要的是家人無微不至地呵護和關愛。那種想要卻得不到的痛苦,她能夠體會。
宋梓然看着林唯一眸中掩飾不住的心疼,不禁怔了一下,不確定地開口問道:“小姐,您是在同情屬下嗎?其實,沒必要的,我覺得這樣很好,無牽無掛,孑然一身。”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比如說,你會找一個什麼樣的妻子?”林唯一再接再厲,直奔主題,想要知道他心目中妻子的形象是什麼樣的。
“沒有打算,我覺得這樣挺好。”他的眼神幾不可察地微微閃爍了一下,一縷光芒瞬間消失在眼底。
林唯一沒有看到他的異常,但是,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只是他的託詞呢!恐怕,他早就在心裡做好了打算,畢竟,性格倔強的他,不會是一個甘願屈居人下的男人。
她明白,她和他的主僕關係只是暫時的,在意識到這一點,在感到一絲悵惘的同時,林唯一的心裡更多的是欣喜。她看中的男人,定然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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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當務之急的是,她要把宋梓然對她的稱呼給糾正過來。雖然他們的主僕關係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但是,她可不希望宋梓然的心裡謹記着主僕的身份。
“不管你內心真正的想法是什麼,但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以後,不可以稱呼我爲‘小姐’,因爲,我討厭死這個稱呼了!你以後就叫我唯一,或者,一一也可以,隨你自己喜歡。”林唯一眨了眨眼睛,眼角挑起輕若的笑意,蝕骨般柔媚。
如果換成是別的男人,恐怕早就欣喜若狂了。畢竟,能夠直呼她的名字,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但是,那些男人裡卻並不包括宋梓然,他靜靜地躺在牀上動也不動,英俊的臉上絲毫的表情都沒有,涔薄的脣瓣微張,“屬下……”
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林唯一打住了,“還有,不許在我面前自稱‘屬下’,聽見了沒?”她故意壓低了聲音,佯裝生氣地命令道。
誰知宋梓然不答反問,“這是命令嗎?”
林唯一很想開口告訴他,不是,這是她的心願。可是一想到宋梓然油鹽不進的性子,似乎只有命令纔可以讓他無條件地執行,於是輕輕點了點頭,“你就當這是命令吧!”
“唔,屬……我知道了。”宋梓然淡淡地回道。
看着這樣刀槍不入的宋梓然,林唯一的心裡突然涌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看來前路漫漫,她還需要再接再厲啊!
關鍵是,碰到一個沒有情調的冰山男,她到底該怎麼下手啊?撩撥?挑逗?
“你看,你都同意了,先叫一聲我的名字來聽聽。”林唯一堅信,這樣的男人就是用來調戲的。
“唯一。”宋梓然深邃的眼神看了林唯一良久,終於,他緩緩開口,聲音平淡,一如往常。客戶所聽在林唯一的耳中,卻好像久違了的甜蜜一般,旖旎非常,將她的心都要暖化了。
她擔心自己刻意地僞裝會在宋梓然的面前破了功,於是連忙起身,匆匆丟下一句,“你先好好休息,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晚飯上來。”便一蹦一跳地蹦躂了出去。
宋梓然躺在牀上,看着她不靈活的左腳,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林唯一回到自己的房間,脫下高跟鞋,此時的左腳腫得好像一個大饅頭一般,嬌嫩的皮膚崩得緊緊的,吹紙可破。
她簡單地在扭傷處塗抹了一點活血化瘀的外敷藥,算是做了處理。
喬芸兒在樓下見到保姆端着一些飯菜,不由得出聲問了一句。在得知這是爲宋梓然準備的晚飯之後,眼睛轉了轉,從保姆手中接過了晚飯。
喬芸兒站在宋梓然的臥室外邊,輕輕敲了敲門,在得到宋梓然的同意之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宋大哥,你的傷口好點了沒有?”喬芸兒把晚飯放到牀頭櫃前,走到宋梓然身邊,語氣溫柔地問道。
宋梓然輕輕扯了扯嘴角,嘴角勾起的淺淺弧度勉強稱得上是笑容,“好多了,謝謝你關心我。”
“宋大哥,瞧你這話說的,你平時對我也非常地照顧,我只不過是噓寒問暖了一句,也算是禮尚往來了。只是……”說到這裡,喬芸兒微微垂下頭,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只是什麼?”宋梓然並不好奇她未說出口的話,只是禮貌性地問了一句。
“只是,宋大哥你不知道,我在刑罰室裡看到你渾身是血的時候,真的是心疼極了!要不是我求小姐去救你,恐怕……恐怕……”喬芸兒低低地抽泣了起來,順便止住了接下來的話。
“芸兒,謝謝你。”
喬芸兒聽了這句話,反而笑了出來,裝作不以爲然的樣子打趣着,“宋大哥,你幹嘛總說謝謝我啊?我做這些事情又不是爲了你的感激。”她一邊說着,一邊嬌羞地看了宋梓然一眼。
然後,似乎是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拿起牀頭櫃上的粥,刻意地用着歡快的聲音道:“宋大哥,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餓了吧?這是我親手給你熬的粥,你趕快趁熱吃。”
喬芸兒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湯匙舀了一勺,然後送到宋梓然的嘴邊。
宋梓然下意識地歪了一下頭,低聲說道:“我自己來就行。”
喬芸兒尷尬地笑了笑,“好……好啊!”然後把粥和湯匙送到了宋梓然的手中。
她看着沉默着喝着粥的宋梓然,想了又想,終於還是開口問道:“宋大哥,你醒來的時候,小姐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奇怪的話啊?或者是,你有沒有覺得她哪裡有點怪怪的?”
喬芸兒仰着頭,細細地打量着宋梓然的表情,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似的。
宋梓然頭也沒擡,簡單地回了一句,“沒有,怎麼了?”
“沒……沒什麼。”喬芸兒笑了笑,磕磕巴巴地回道,“宋大哥,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小姐對你說了什麼話,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畢竟,像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在他們眼裡,恐怕就只有娛樂伺候他們的份兒。所以有時候,他們說出的話未必能夠當真的,宋大哥,你可千萬不要被小姐的甜言蜜語給蠱惑了!”
宋梓然擡頭,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不同於平靜的情緒,他不解地看着喬芸兒,“你似乎話裡有話。”他忽然開口,疑惑地擰緊了眉心。
喬芸兒突然意識到自己剛纔的那番話有多麼的大逆不道,她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掩飾性地笑了笑,“哪有啊!我只是隨口那麼一說罷了!宋大哥,你就當我是在胡言亂語吧!對了,宋大哥,小姐找我還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說完這句話,她逃也似的離開了宋梓然的房間。
宋梓然濃稠如墨色的眸緊緊地盯着喬芸兒的背影,面色沉穩,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在林唯一的強烈要求下,宋梓然在牀上躺了兩天,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在牀上躺不下去了。
他從牀上起身,赤着腳站在了地面上,低垂着視線,看着地面,高大挺拔的身材一動也不動。
林唯一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倔強的男人。兩人就這樣互相較着勁兒,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最終,林唯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率先妥協,“好吧,既然你不想在牀上躺着,那就隨你高興吧!不過,你要記得按時換藥,知道了嗎?”無奈的聲音中透着溫柔的氣息,隱隱的,似乎還帶着些許的寵溺。
“知道了。”得到林唯一的同意,宋梓然終於擡起頭來,眸中好像帶着得到了解放一般的輕鬆和痛快。
也是,讓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整天窩在牀上,也是有夠憋屈的。
林唯一看着男人眸中顯而易見的興奮,朱脣上也染上了幾分笑意。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外露的情緒,這種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