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言壽風掀簾進來:“溫姑娘叫我老叫化子有什麼事?”
溫玉華道:“令你派遣高手,自城外爬上城牆,在城樓之上面向城內懸掛大旗。旗上書寫‘還我軍師’四字。每座城樓準備兩面大旗,第一次只掛一面,然後退出城外。半個時辰之後,大旗被城內百姓摘去,你們再掛第二面,之後埋伏等待摘旗之人。對於摘旗之人,儘可能擒住或者擊傷,勿傷人命。最後留下少數高手輪流守護大旗。注意,只准自城外爬上城牆,不準從城門進入。”
言壽風接過令箭,道:“這事兒交給我老叫化,你就放心好了。”言畢離去。
王濟恩嘆道:“古人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今對方已然煽動了百姓,我們就不得不向百姓解釋解釋。唉很難說百姓會不會相信。”
又過了一日,兩位軍師沒有出城,城中亦沒有派人與軍隊交涉。
這是怎麼回事?
由於軍師沒有出城,表明城中與軍隊作對的勢力依然存在。沒有派人出城與軍隊交涉,只能說明其“主謀”害怕會遇到與閉合堂常執會九名執事同樣的下場,同時也說明其爪牙已經不多。怎樣才能把這個“主謀”揪出來呢?
不管怎麼講,總之乾等不是辦法。於是,溫玉華來到雷招弟的營帳。
“師姐來了,難得難得。”“師姐請坐,師姐請喝水。”雷招弟、雷再招二人顯得空前的一致。
溫玉華問道:“怎麼樣,悶得慌麼?”
雷再招道:“是有些悶。不過,我想出瞭解救兩個妹妹的好計策。正沒辦法告訴師姐呢。”
“哦?”溫玉華心中不信,口中卻道:“快快請講。”
雷再招道:“我想,軍隊目前因爲兩個妹妹的事,就像是騎在虎背之上,左右爲難。如果沒有這事就好了。因此,我建議軍隊撤開,遠離成都,那樣就輪到閉合堂那幫人不知道怎麼辦了。”
“招弟你呢,你能放心?”溫玉華問。
雷招弟應道:“怎麼不放心。又招、絕招她們,可鬼得很哪。閉合堂那幫人沒有一上來就給她們兩刀,她們就始終死不了。大軍遠離此地,半年之後再回來,說不定她們已經做了閉合堂的首腦了。”
溫玉華道:“再招之計,事關重大,暫時我還難定取捨。今日到來,只是看看你們。有句話,有些冒昧,不過我還是要問問你們。自又招、絕招失陷成都以來,你二人看上去怎麼不是很急呀?難道你們四人不是一母同胞?”
雷再招詫道:“她二人比我們厲害,我們爲她們着急幹什麼?”
雷招弟答道:“如果她們命喪當場,再急也沒用。現在她們當場未死,就必然不會死。又有什麼該我們急的?”
“既然你們真的不急,我也就放心了。”溫玉華道。
當天晚上,江湖營頂尖高手全體出動,由溫玉華、雷招弟、雷再招、尊重四人帶路,奔向成都,將雜政司張尚之、刑司莫正儀、醫館司荊薄野、教化司況榮河及工匠司姜百彎等官府各司要人先後擒獲。
“差農具司的魯仁壽。”溫玉華道:“只有他不在府上。看來,很可能他就是主謀。”
次日,消息傳開不久,東面卯支七保三甲軍營回報,在東面百姓之中,就有一人自稱是魯仁壽。
溫玉華聞風而動,親自趕到東邊,立即予以擒獲。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溫玉華這樣連抓一氣,就連應該找誰算賬都不知道了。於是,幾名監軍來到帥帳,要勸阻溫玉華。
“沒有了對頭不是很好麼?”溫玉華道:“啄木鳥全體覆滅,他們陣腳大亂。我軍理當適時予以重擊,讓他們知道知道軟禁軍師的後果。”
監軍紀波明道:“溫姑娘所言雖有道理,但正如溫姑娘此前說過的那樣,我軍不能終止行動,不能讓城內的陰謀者察覺我們因顧忌軍師而會接受他們的要挾;如今溫姑娘將城內的要人全部擒下,對方剩下的人如果因爲膽小,就像昨日那樣,一直沒有動靜,難道我們能衝進城中挨家挨戶搜查軍師的下落?”
監軍葉新圩亦道:“紀監軍所言極是。擒賊擒王固然是好,但是軍師在別人手中,則另當別論。”
監軍呂孝直跟着說道:“卑職想來,他們很有可能只是指派了幾名下人照看軍師。下人不知輕重,不知道軍師的份量。倘遇緊急情況,很可能就會害了兩位軍師。”
“好了不用說了。”溫玉華拍案而起,隨即按捺住心中怒火,道:“我這是在向你們發火,但我恨的不是你們,而是城中耍弄陰謀之人。
“我沒有忘記,他們假借馬後袋之名囚禁兩位軍師;接着又指使我師父調教的啄木鳥,擒住我軍前往尋找軍師下落的十名高手;他們抓去一名士兵,利用煙花女子,說是士兵**民女被當場擒獲;他們的重要爪牙焦任,在我與並列天下第一高手的席大猷單打獨鬥的時候,背後突施冷箭。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錯,人我已經抓了。這樣做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錯的。我不及兩位軍師的謀略,也只能想到這些。而你們,身爲下屬,應該想辦法怎樣補救,不應該在這危難的時候指責我的不是。我是誰,是你們的上司,是全軍的統率。兩位軍師不在的時候,我說了算。
“我這樣說,是爲了全軍的士氣,爲了將帥的團結。我們都不是軍師,我們需要羣策羣力。有好辦法,事先講出來。沒有好辦法,就閉上你們的嘴。馬後炮的話,誰都不許再講。記住了沒有?散帳”
有好辦法,事先講出來。溫玉華說是這麼說,然而情急之下,立即遣散衆人,並沒有給衆人進言的機會。
溫玉華剛剛有些懊惱,就接到哨兵報告,說是閉合堂又選出了九名臨時的常執會執事前來交涉。溫玉華不禁鬆了一口長氣:誰說抓完了,這不是又出來了麼?
溫玉華正想叫親兵同行,一轉念,覺得還是單獨到營外去談較好。於是,出帳轉到馬廄,單人獨騎往轅門馳去。
到了轅門,溫玉華喊道:“跟我來。”九名臨時執事沒有騎馬,溫玉華只好走一程等一下。幾番反覆,到遠離中軍之處,溫玉華才下了馬。
“我就是溫玉華。聽哨兵說,你們是臨時執事?”
一名執事答道:“鄙人陶三界。由於九名執事出城之後一直未返,故此選出我等九人充數。”
溫玉華道:“是充數也好,是幕後指使也好,都沒有干係。我們的軍師在你們的手中,天朝的皇帝在我們手中。要想接回皇帝,必須先行釋放軍師。我的話說一不二,你們回去吧。”
陶三界道:“看來溫姑娘是誤會了。二軍師功蓋日月,名震寰宇,我等布衣之輩怎敢與之留難。實因她們自己逗留城中,這纔沒有出城,請溫姑娘詳察。”
溫玉華道:“好啊。執事這麼說,臨時執事也這麼說。你們不改,我也不改。我還是那句老話,先放軍師,再接聖駕。”
“溫玉華,你也太放肆了”一名臨時執事喝道:“皇帝是何等身份,你竟敢挾持,莫非不怕大不敬之罪嗎?”
聞聽此語,溫玉華閃身一把抓住那名執事,又迅速回到原地,將那人擲於地上,一下子摔昏,罵道:“皇帝怎麼了?軍師是可以把皇帝拉下馬的人。你們敢扣留軍師我就敢扣留皇帝再說了,皇帝在青城山居住半年,難道不是你們閉合堂授意扣留的嗎?”
陶三界忙道:“溫玉華,你怎敢抓閉合堂的臨時執事,快快放手。”其餘七人則紛紛罵道:“溫玉華,你以爲四川就你一人說了算麼?”“照你今日所爲,前面的九名執事定是你抓起來了。”“依我看,昨晚張尚之他們的失蹤,你溫玉華也難脫干係。”
溫玉華胸膛起伏,氣息難平,道:“我說不過你們,懶得跟你們說。”一晃身形,將其餘八名臨時執事全部點了穴道,然後上馬轉回中軍,叫士兵前去捆人。
臘月八日的月亮只有半邊,然而卻異常明亮。月亮的附近,不見星星,也看不見雲彩,好似白日裡漫天的雲彩一下子全都躲藏了起來。就在這皎潔的月光之下,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歌聲:溪雨急,浪花舞。爛銀盤,靜可數
歌聲不大,顯然唱歌之人未習內功。然而因其歌聲悠揚,所有聽到歌聲之人都停止了動作,減少了噪音,故此歌聲才能從遠處傳了過來。
歌聲傳到中軍帥帳,歌詞已不很清楚。就這樣,溫玉華亦覺得旋律婉轉感人,歌聲優雅動聽。不由得聽了進去,心情也隨着歌聲起伏、激揚和悲傷。
一曲唱罷。稍後,那人又唱起一首情歌:
香囊暗解,羅帶輕分;退粉梅梢,試花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