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褲子,”田潤有些不解,“提着褲子跑得快嘛?怕是不能追人了吧?”顧嫂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鄒靖再問:“後來呢?”顧嫂道:“後來我跟玲子上前一看,鳳已經死了。玲子就衝了上去,把那小子逮住了。然後我就回來叫人了。”
鄒靖問:“你是看見玲子擒住的兇手?”顧嫂道:“是啊。那小子估計是嚇呆了,沒跑。”鄒靖再問鄧玲:“你上去的時候,兇手的褲子已經提好了,還是你擒住他之後才提的?”鄧玲道:“他已經提好了。”鄒靖又問:“這名兇手,你們認識嗎?”鄧玲說:“不認識。”顧嫂也搖了搖頭。
“事情已經基本清楚了,”鄒靖道,“這名兇手,在望角崖上遇見鄧鳳,以爲鄧鳳是孤身一人,便欲行不軌。鄧鳳退讓,然後失足摔下山崖。兇手看見出了人命,並沒有完全被嚇呆,而是心生悔意,束手就擒。”
顧嫂問道:“怎麼就見得那人心生悔意了?”鄒靖道:“從兇手提上了褲子的行爲,可以推論他當時並沒有嚇呆。鄧玲上山崖,要經過一段盤山道。兇手有足夠的時間從容逃逸。但是他沒逃。所以說他心生悔意。”
鄧玲道:“我上去的時候,他還跟我對打了幾下呢。他打不過我,才被我擒住的。如果我打不過他,說不定,說不定……”田潤插言道:“顧嫂,你當時怎麼放心讓鄧玲一個人上去呢?這萬一要是打不過兇手,真的說不定了哎。”顧嫂道:“就那麼一個大小子,我還不放心。就算是成年壯漢,至少也得三個人,才能讓我不放心。”
這時,田潤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鄧姐,即鄧鳳,打架比鄧玲更厲害,當時怎麼就慫了,只知道往後退了?不過,死者爲大。這問題要是問出來,似乎有些不恭敬。也就沒問了。
鄒靖道:“主公,很顯然,此案屬於強姦未遂致死人命案。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然此案並非殺人,而是意外致死。兇手對於鄧鳳掉崖的直接後果沒有預見,過失不大。其飛身趕到崖邊,應該是想要阻止這種意外的發生。故屬下認爲,在後面致死人命這個環節,兇手並沒有多大的責任。不過兇手想要對鄧鳳行姦,雖然未遂,卻導致了後面的墜崖。故前面強姦罪成立。治亂世,需用重典。毛城百廢待業,正是多事之時。屬於認爲,當判斬立決。”
“啊,這就要判啊,”田潤沉吟了一下,“鄧玲,你未經人事吧?”鄧玲道:“玲雖然未經人事,然事關家姐,玲毋須迴避。”田潤點了下頭,再問:“你多少歲了?”鄧玲道:“十六。”田潤一聽,十六在這個年代,也是適婚年齡了。便道:“首先,我跟你姐很親近。這你應該知道。我絕不會袒護兇手的。我只是覺得本案還有些地方不太清楚,想要問問。”鄧玲道:“田姐,瞧您說的。就算你要袒護那個兇手,只消您說一聲,不僅是我,就算是九泉之下的姐姐也會服從的。”
田潤道:“望角崖上,那名兇手,不,現在還沒有做出判定,先不稱其爲兇手;望角崖上,一名十八歲左右的大小子,遇見你姐,二十歲的大姑娘。正常的情況下,應該怎樣做呢?我想,這個大小子應該上前搭訕問話。比如:春guang明媚,鳥語花香,姑娘怎麼一個人到山上來了?又比如:姑娘一個人不寂寞嗎?要不要哥哥陪陪你。既調戲,又探問。探問來者到底是不是一個人。而如果真是這樣的情況,那麼,鄧鳳會怎麼樣呢?我們都知道,鄧鳳手底下,殺過的人少說也有十個了,鄧鳳可是打過豺狼的人啊,怎麼就會往後退呢?”
鄒靖咳了兩聲,道:“主公,依屬下看來,鄧鳳之所以倒退,應該是那傢伙脫了褲子的緣故。”田潤問:“你是說,那人一見鄧鳳就脫了褲子?”鄒靖道:“屬下認爲,此人……多半……在鄧鳳到來之前,就脫了褲子。”田潤一聽,明白了,鄒靖的意思是說,那人事先就在*。那人衝到崖邊,手裡還提着褲子的行爲,支持了這種判斷。於是,田潤道:“哦,如果是這樣的話,鄧鳳初見那話兒,倒是有可能……顧嫂,你在想什麼?”
“啊,我沒想什麼,”顧嫂支吾了一下,又道,“嫂子我……嫂子我突然覺得想到外面涼快涼快,田妹子陪我?”田潤一聽,應該是有什麼話,不方便在衆人面前說。於是起身道:“走吧。”
出門之後,顧嫂沒往外走,而是拐到三進院子。到了三進,四下一望,顧嫂仍不放心,就進了廁所。田潤也跟了進來:“正好,我也想要方便了。你要說什麼,這下可以說了。”
顧嫂道:“田妹子,你我的交情,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要是嫂子做了什麼……”田潤打斷道:“無論你做了什麼,你都不可能背後給我一槍。所以,你就還是我的嫂子。”
顧嫂還是沉默了一下,才說:“那還是你被王越抓走的時候了。有一天,鳳告訴我,說是有好戲看。我跟着她到地兒一瞧,原來就是一難民。”說到這裡,顧嫂又停住了。田潤估計一催問,顧嫂很可能就不說了,於是沒有催問。
過了一會兒,果然,顧嫂又接着道:“那個難民,在一個僻靜處除了褲子,雙手拔拉着那話兒,嘴裡邊呼哧呼哧的還直冒熱氣兒。鳳當時就悄聲說,大冬天的,多冷啊;問我有沒有不冷的地方。我一想,存糧的山洞裡就不冷。我就說,我先到山洞那邊去打前站,叫鳳隨後跟來。然後我就去調開了守衛。過了一陣,鳳就把那個難民抓來了。”
田潤方便完了,起身穿戴,道:“那個難民現在還在嗎?”顧嫂道:“上次你回來之後,我們怕你知道,就把那個人殺了。”
田潤停了一下,道:“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以前我們是匪,現在是官。今後要是再攤上這樣的事情,就不要殺了。男人有妾有婢,嫂子自然也可以養幾個面首,不用殺的。不過,我強調一點,就是那些面首,必須是自願的。不要再拿着刀去逼迫人家了。”
顧嫂道:“甚是,甚是。有妹子這話,嫂子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哎,要不要嫂子幫你也物色幾個面首?”田潤道:“我不需要。我有王越呢。他不負我,我就不負他。對了,你要養面首的話,明面上,還得給人家派個職務才行。這事兒,還是不公開的好。”
“行,我理會得。”顧嫂也方便完了。
回到二進,鄒靖、王越、鄧玲和主簿都還在。田潤的思緒又回到了案情上面。顧嫂提供的情況,說明就算是鄧鳳看見那個大小夥子正在*,也不至於往後倒退。也就是說,鄒靖的推論是不能成立的。但這事兒,還真不好說。於是道:“此案暫且商議到此。我想這樣,我跟王越去了解一下這個人。如果這人一向品性不端,就判斬立決;如果品行端正,我們再商議。就這樣,散了吧。鄒靖,你帶我們先去探一下監。”
跟着鄒靖,到了縣衙的監牢。一看,裡面關押的人還真不少。田潤謂鄒靖道:“看來,你這縣丞當得可不輕鬆啊。”鄒靖忙謙虛了幾句。
打開牢門,田潤、王越、鄒靖進到獄中。被關押的大小夥子也慌忙站起身來。看上去,許是經過了大夫的治療,其精神頭已經好了許多。田潤問:“你叫什麼名字?”“小的……小的名叫王當。敢問……”鄒靖道:“呔,大膽人犯,竟敢發問。在這裡,你只能是被問的。還不老實點!”王當嚇得立即跪倒:“是、是、是,小的知罪。”
田潤道:“我是本縣縣令田潤田澤坤,這位是我夫君,帝師王越。”如今的田潤,走到哪裡,都要把王越的夫君身份擡出來。
“果然是田澤坤啊!今日小的能見澤坤英雄金面,雖死無憾也。”王當道。
田潤問:“你家住哪裡?家中還有什麼人?平素裡以何爲生呢?”
王當答道:“回英雄話,小的家住城北粟康衚衕。家中尚有老父在堂。平素里拉柴爲生。”田潤再問:“拉柴爲生是怎麼回事兒?”王當回答:“小的家裡有一架馬車。拉柴爲生,就是把鄉鄰在黑山上砍的柴拉回城裡。”
田潤又問:“今日之事,是怎麼回事?”王當道:“今日小的在望角崖,見到一個水靈的大姑娘,一時色迷心竅,上前求huan。不料那姑娘慌張後退,以致掉落山崖。大好的一個姑娘,就此殞命,皆因小的所致。故小的不敢請求英雄饒命。”
田潤問:“當時你是怎樣上前求huan的呢?”王當道:“當時,小的一見那姑娘,便脫了褲子,問那姑娘見過胯下之物沒有。”
“你站起來,”待王當站起身來之後,田潤道:“你現在就脫褲子,給我瞧瞧。”王當大驚道:“小的不敢有侮英雄當面。”田潤道:“叫你脫你就脫!”
原來,田潤看見,王當的褲子是沒有褲帶的。褲子自襠以上,及胸而止。穿好之後,往外翻滾,搓而一圈。搓到腰這兒,就緊了。要脫褲子,至少就得撩開衣服。把那搓成的一圈,向上放開。因此,王當手忙腳亂,好一陣子,才把褲子脫了下來。
“好你個王當,脫了這些時候。難道你當時也是這樣的?”田潤向王越、鄒靖一擺頭,“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