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廖停雁坐在院子裡, 反省自己剛纔的行爲, 覺得自己可能是腦子短路了,說什麼貴妃, 胡謅個普通的身份直接說自己被歹人抓住想逃出去,請人幫忙遞個梯子就好了,完事了給個幾兩銀子答謝齊活。錯就錯在她不該說真話, 果然這世界上的真理之一就是, 說真話的時候別人永遠不信。

僕婦黑著臉把那一堆桌子凳子搬下來, 又黑著臉從廖停雁身邊經過, 沒好氣道:“想不到女郎力氣還挺大, 搬這麼多東西可累著了吧, 奴勸您可別想著逃跑, 您在這裡人不生地不熟, 就算跑出去, 沒有身份路引, 連附近的城都進不去, 要是一個人走到荒野, 再遇上些山匪惡賊可就不好了,現在這時候,山匪可多, 一不小心, 您這小命可就沒了。”

廖停雁:大媽你有事嗎?搞搞清楚, 你們是綁匪, 我是受害者啊。不跑豈不是顯得我很消極?

這個僕婦是廖停雁住進這院子後陳韞換的, 看她看的很緊,連大夫來爲她換藥,也全程盯著,不許她和大夫多說一句話。現在試圖逃跑被察覺,她發現這大媽把自己看得更緊了。

失策。

然而廖停雁也不是這麼容易認輸的人,她默默等待時機,準備好盤纏行頭,觀察這婦人的習慣,然後在某天,趁人打瞌睡的時候一把把她打暈——關於打人這事廖停雁沒經驗,打完後握著柴棒,緊張地去查看大媽還有沒有氣。

打輕了打不暈,打重了又怕直接打死,她可是斟酌了好一會兒的力道。不知道那些文學作品裡面的人物是怎麼肯定打暈而不打死這個度的。

畢竟是第一次親自動手打人,還是打輕了。廖停雁低頭查看的時候,僕婦呻.吟著睜開眼,用手抓她,廖停雁毫不猶豫又是一下,這回人才終於暈了過去。

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繩子,把僕婦綁起來,用的龜甲縛,一頭綁柱子上。

做完這事,她狠狠喘了一口氣,又按了按胳膊的傷處。接著不再浪費時間,把自己的行頭拿出來,戴上帷帽,從僕婦懷裡搜出大門鑰匙,打開大門神色如常地走出去。

她算過時間,陳韞今天應該是不會來這裡的,今天送菜送柴的人上午已經來過,下午沒人會過來,所以她應該有足夠的時間。

就像那個僕婦說的,她沒辦法一個人離開這座城,這個時代可不比現代,哪怕現代一個女孩子單獨出門都難免遇上危險,更何況是這個時代,她現在就相當於一個沒有身份證的黑戶了,連城門都出不去。因此廖停雁左思右想,覺得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刺史府。

雖然是秦南王的封地,但這裡仍然有朝廷的人,這是當然的,不管明面裡還是暗地裡,皇帝總得在異姓王身邊安排眼線。在司馬焦身邊的時候,他和高太保談起秦南王,就沒有避著她,所以廖停雁記得這堯州刺史,應該是司馬焦的人。她也就只記得這一個。

找路人問了刺史府方向,廖停雁順利找到了那座大門緊閉的府邸。

然後,她沒想到的是,自己表明身份後立即被抓了。

原來此刺史已經非彼刺史,前任刺史在皇帝陛下宣佈要打秦南王的時候,已經被秦南王給幹掉了。廖停雁沒想到秦南王手腳這麼快,堯州和洛京隔這麼遠,消息傳得這麼快嗎?還有秦南王怎麼連掙扎都不掙扎一下,按理說這個時候做臣子的應該趕緊上表奏疏,表明自己忠心耿耿沒有造反意圖,請皇帝三思以和爲貴不要打打殺殺,怎麼這位直接就開始進入造反階段了,這也太機智。

總而言之,廖停雁倒楣催的落入敵手。這位新任刺史是秦南王直系,後果就是沒到半天,廖停雁等來了秦南王的女兒秦無暇。

原著女配啊。

“你就是廖停雁?你這樣的女人,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能讓我的陳郎念念不忘?”秦無暇居高臨下望著她,狠狠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厭惡與不屑。

廖停雁一看她大小姐這反應就明白,這位看來仍然是走上了原著路線,把她當情敵了。冤枉啊,她和原著女主不一樣,她對那個陳韞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你們談戀愛敢不敢不要牽扯無辜路人?

秦無暇看著情敵那張慘澹卻不掩麗色的小臉,那一身哪怕落難依舊顯得清高傲然的氣度,還有大胸,只氣到想打人。上前一把將廖停雁推倒在地,指著她大罵道:“不要臉,跟了司馬焦那個暴君,現在又來勾引我家陳郎,我就說陳郎最近爲什麼總是忙,原來都是去看你這個小賤蹄子了,金屋藏嬌?好哇,賤婦,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

廖停雁心裡罵了聲,看著秦無暇跳腳的樣子,心想果然談戀愛降智商,看看這個長得嬌俏可人的妹子,腦子都快被陳韞吃掉了。

再一想原著裡,這個妹子從看上陳韞,用家世逼迫陳韞娶自己,之後一路跟到宮裡,跟女主兩個人爭來爭去,爲男主生孩子,最後被男主用完扔了,死前還得看著男主和女主HE,都有點想同情她了。

女孩子何苦爲難女孩子,可惜秦無暇看上去完全不想聽她講道理。

廖停雁想了想,捂著臉嚶嚶哭泣起來:“你就是郡主嗎?請你送我回陛下身邊吧,雖然其他人都覺得陛下殘暴,但我是真心愛他的,我不能離開他,請郡主發發善心,讓我回去,聽說秦南王與陛下有些誤會,只要我回去了,我定會幫忙勸解陛下的!”

呵,當然是假的。

不知道是她這段時間演技有所進步,還是秦無暇妹子真的已經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竟然在半信半疑聽完後,相信了她的鬼話。

“你什麼眼光?竟然愛上司馬焦那種小白臉?”秦無暇鄙夷。

廖停雁:你的眼光說真的更差勁……突然對自己的智商有信心了。

“你不要這樣說,陛下對我很好,我們,我們是兩情相悅的。”廖停雁擦眼淚。怎麼樣,大小姐,你放心了吧,我可不會跟你搶陳韞!這個和原著男主沒什麼差的男人隨便你一個人怎麼睡。

廖停雁沒有想到秦無暇的腦回路竟會如此清奇,聽了她的話,秦無暇沒有放心,反而更加生氣了,她咬牙切齒道:“陳韞那廝對你情根深種,心心念念都是你,還特地把你帶了回來,我這麼喜歡的男人,你竟然還看不上?!”

廖停雁:不是,姐妹,我不喜歡陳韞你不是應該喜大普奔沒情敵跟你爭嗎,你反倒更生氣了是什麼操作?

秦無暇:“不管你對陳郎有沒有那個心思,但陳郎對你有情,你就必須死!”

“你們兩個,去,給我去勒死她!”秦無暇隨手指了兩個奴僕。她身後跟著二十多個奴僕,此刻站在後面的一個僕人暗暗露出焦急神色,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出去。

沒法講道理了,一條路不通就走另一條。廖停雁眼看秦無暇想要弄死自己的意志堅定,一擦臉高貴冷豔道:“你要是真的殺了我,被司馬焦知道,你會死得很慘,整個秦南王府都會死得很慘。所以,殺不殺我,勸你還是不要輕率決定。”

慚愧,這個覺悟她還是有的。毫不誇張地說,萬一她真死在這,司馬焦舉兵踏平堯州,完全有可能。

秦無暇被她堵了一下,胸脯都氣的不斷起伏。

“郡主不如問過秦南王再說?”廖停雁心道,秦南王這種人,肯定不會輕易殺她,畢竟有利用價值。

秦無暇死死盯著她,尖叫:“你還敢威脅我!我現在就要你死!反正司馬焦遲早都要亡國了,我怕他嗎!”

廖停雁:“……”怎麼回事,感覺女配比原著裡更加智障了,原著裡至少還有那麼一丟丟隱忍,現在完全就是驕縱任性更上一層樓,果然是沒被挫折磨礪過的後果。

“你們還在等什麼,快去啊!”秦無暇踢了那兩個僕人一腳。

兩個僕人沒辦法,只能磨磨蹭蹭地靠近廖停雁。

廖停雁:沒問題,能苟住的!一般最後關頭肯定有人來救的!

她被逼到牆角,避無可避,就在這時,有一個人影大步走進來,喝道:“住手!”

是陳韞。不愧是原著男主,什麼時候救人都有他的事。

廖停雁舒了口氣,看著那一對怨偶當場吵架。最後還是陳韞棋高一著,把秦無暇哄了出去,兩人去外面說話。

“無暇,我帶她回來並非是因爲我心中對她……只是爲了父親能達成所願。現在不能殺她,她另有用處。”

“什麼用處?我看你就是藉口,你分明就是還想著她,所以以公謀私!”

“並不是,無暇,你應該知道,大軍逼近堯州,如今情勢不容樂觀,父親準備設計殺死司馬焦,到時候大軍軍心潰散,我們便能趁機奪得勝利。爲了殺死司馬焦,廖女郎必不可少。”陳韞說到這低聲道:“那司馬焦不是據說十分寵愛她嗎,可以用她做誘餌,引司馬焦過來。”

秦無暇懷疑地看著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陳韞嘆了一口氣:“我本不想用這種不光彩的辦法,但父親堅持,爲了大業,也只能如此了。”

秦無暇不情不願,“既然如此,我就暫且饒過她。但你不許再去看她!把她關進秦南王府,我會親自派人看著!”

看著秦無暇離開,陳韞眼中露出幾分厭惡。如果不是還要藉助秦南王的勢力,這樣驕縱又不聽話的女人他早就不能忍了。

算了,要不了多久了。人已經拉攏了半數,很快他就能讓秦南王‘意外死亡’,到時候順其自然接手一切權勢,再等司馬焦死了,結局還不是和原來一樣。

整整衣服,陳韞走進屋內,對坐在椅子上喝茶壓驚的廖停雁露出個苦笑:“讓你受驚了,無暇誤會了我們的關係,剛纔纔會對你無禮,不過我已經和她解釋清楚。我覺得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麼,纔會自己跑出來,如果你不喜歡住在那,就住進秦南王府吧,王府內地方更大,你應該會喜歡。”

於是廖停雁被轉移到秦南王府,秦無暇和男主陳韞一樣兢兢業業地走著原著路線,對她非常敵視,一日三餐過來辱罵。廖停雁平心靜氣,讓她罵。

所謂吵架,並不是聲音大就是贏,要看最後誰更生氣,誰更氣誰就輸了。秦無暇每每來吵架,罵到口乾舌燥,再看廖停雁聽而不聞的淡定模樣,都要把自己氣到七竅生煙。

終於有天,秦無暇忍受不了廖停雁那個逼樣,放狠話說:“你不是愛你的陛下嗎,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來了,到時候他入了圈套,就能和你這個誘餌一起做一對死鴛鴦!”

圈套、誘餌?兩個字幾乎能腦補出全部陰謀——好惡俗的劇情!還是原著沒有的劇情。

“怎麼樣,你的死期不遠了,還有什麼想說的嗎?”秦無暇洋洋得意,想到情敵的結局就覺得總算出了口惡氣。

廖停雁:……謝謝你的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