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就到這兒吧。”楚留夢收了劍，看着面前狼狽不堪的張道魁，笑着在他身上輕輕拍了拍，又幫他理了理衣領。
“嗯……”張道魁已經漸漸習慣楚留夢的小小照顧，臉上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問出了他憋在心裡好幾天的問題，“是不是小婉那裡有什麼事或者……是唐家要做什麼？”
“你別多想，沒有的事。”楚留夢的臉上一瞬間閃過一絲慌亂，眼睛瞥向一邊，似乎在有意避開關鍵問題，“而且，很多事情你現在想了也沒用，還是老老實實地提升實力最爲重要。唐家那邊……我也會盡量替你們周旋一二！”
張道魁心知一定有什麼，可是見楚留夢不說，他也無可奈何，只是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大。楚留夢點了外賣，兩人在一起吃飯。
“嗯，多謝了……對了，我這幾天，已經把你的《紅樓夢》看完了。”張道魁找着話題，紅樓夢只出了第一卷，張道魁已經細細看了好幾遍了，而且還從網上找了些註解，“賈寶玉和林黛玉就是神瑛侍者和絳珠仙草吧，這是後宮小說嗎？”
楚留夢低着頭，微微一笑：“你覺得呢？”
張道魁說着自己的感想：“我感覺不像一般的小說，應該會悲劇結尾吧，賈家最後是不是要沒落了？”
“嗯，其實第一章，就是整本書的縮影，後續所有的內容，都是第一章的拓展。”楚留夢小口吃飯，輕輕地道。
張道魁愣了愣，第一章無非說的是通靈寶玉，以及男女主的身世，還有……甄士隱一家。
張道魁恍然。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至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張道魁輕聲吟誦着第一章裡的《好了歌》，突然靈光一現，“最後賈寶玉是不是也出家了？”
“這個嘛……”楚留夢擡起頭看着張道魁那透着期待和自得的目光，眨了眨眼，“不告訴你。”
“誒誒？我到底是猜對了沒有啊？”張道魁故意拉長了聲音，“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你是不是說，林黛玉和襲人將來會改嫁啊？千萬不要啊！”
楚留夢淡淡一笑：“你怎麼會知道，林黛玉會嫁給賈寶玉呢？”
張道魁一愣，楚留夢又接着輕輕一嘆：“曲終人散，原應嘆息。”
張道魁若有所思，想了想，突然間好像懂了很多：“能不能劇透一下，賈寶玉出家之前，會和誰在一起啊？”
“……薛寶釵。”
這個回答在張道魁的意料之中，他沒有太過吃驚，又忍不住追問道：“那丫鬟呢？全走了嗎？”
“會剩下一個。”
“襲人還是晴雯？”
楚留夢神色莫名地看着他：“你，希望是哪一個？”
“我……”張道魁想說他喜歡襲人，可不知爲何，話到嘴邊又有些遲疑。雖然他最喜歡的角色的確是襲人，感覺她和唐蔓婉有些像。
“呵呵……”楚留夢輕笑兩聲，輕聲說，“開到荼蘼花事了。”
張道魁愣住了：“什麼意思？”
“大約，是麝月吧。”
“……爲什麼會是她？”張道魁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麝月是誰，可是她好像沒什麼戲份吧，遠遠不如襲人晴雯。
“你不覺得，她和襲人很像嗎？”楚留夢歪了歪頭，隨即又低垂眼簾。
張道魁疑惑不解：“那爲什麼不是襲人，偏偏是她呢？襲人好像是賈寶玉的……”
“爲什麼不能是她呢？誰喜歡誰，誰愛上誰，誰會和誰在一起，難道一定有它的道理嗎？難道，一定會先來後到嗎……沒有的……這完全，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楚留夢低下頭，輕輕地用筷子戳着飯，眼簾低垂，沒有看張道魁的臉。她的表情很莫名，淡淡地，卻又讓人覺得她在難過。
張道魁好像聽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沒明白。楚留夢好像是在走神，並不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呵呵。”張道魁不知道怎麼接話，只得乾笑了兩聲，“好像，的確是這樣哈哈。”
隱隱的，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好像不是自己的多心。
他下意識地的想和楚留夢保持距離，可是怎麼用什麼理由呢？好像找不到理由。
而且，他感覺自己好像也離不開楚留夢了，平日裡的修煉是楚留夢幫他的，生活中也是幫他擺平了很多麻煩。
自己說疏遠就疏遠，那不是利用完人家的善意還恩將仇報嘛，那不是很小人嗎。
對啊……兩人現在的關係，哪能說切割就能切割。萬一，還是我多心了呢？再說，就算我沒多想，那她不是沒點破了嘛……而且，我不能對不起人家的好意，只要我管好自己就沒問題……
張道魁大口吃飯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他的心裡給自己找了無數個維持現狀的理由。
突然，他發現楚留夢在看着他笑。
“怎，怎麼了？”張道魁結結巴巴地道。
“你嘴角沾上了飯粒。”楚留夢笑着順手把黏在他嘴角的飯粒取了下來。
“哦哦……”張道魁低下頭不敢看她，乾巴巴地道了聲謝，卻並沒有抗拒。
楚留夢繼續優雅地吃飯。
張道魁當然不會拒絕，或許他在心裡已經給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但是這些所有的理由都是藉口。
當你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對方所有的好在你眼裡都令人厭惡，好像對方滿身都是缺點，你能說出一大堆討厭對方理由，但是這些理由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你不喜歡他（她）。
同理，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可以說出一大堆喜歡對方的理由，但是歸根結底，真正的理由無非就是一句我愛你。
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可以給自己找無數種主觀的理由，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這些理由通通可以被自己推翻。
楚留夢知道自己已經贏了，這些天她所做的一切，該進入尾聲了。
“吃完飯就休息一下，然後接着練吧。”
“嗯，沒問題。”張道魁應了聲，感覺最近楚留夢訓練他的力度越來越大，一定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