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蔬雖然師從高人莫笑天修習武功,但因時間較短,又無對敵經驗,是以救下蔡文琦,卻讓自己身處險境,看那大漢的刀砍來,驚慌失措,不知躲向哪裡,大腦一片空白。
忽然嗖的一聲,那大漢的刀脫手而去,又一黑影從蘇蔬頭頂飛過,接着藍雲闊已經躍上樓梯踹在那大漢身上,繼而是噗通一聲巨響,那大漢撲倒,他身上還壓着一個麻包,最後噗嗤一聲,那大漢血染樓梯,人,登時斃命。
蘇蔬先是驚呆,接着徹底被弄糊塗,因爲她面前的樓梯上,竟站着姬少遊、藍雲闊、黑旋風李逵三人,看地上散落的麥子,不用問那麻包定是雷大力拋來。
她聯想一下剛剛的場景,大漢手中的刀一定是姬少遊打飛,他善於用暗器,然後藍雲闊把大漢踹倒,雷大力拋來麻包砸住大漢,最後,黑旋風李逵一朴刀把人砍死。
死了人,衆食客狼奔豕突,逃出門去,誰都怕招惹到麻煩。
蔡文琦看大漢死了,厲害哄哄過來,啐了一口,惡狠狠道:“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鞭屍。”
蘇蔬心說這賤人真狠,大漢死的夠慘,接連被五個人揍,你還要鞭屍,只是誰會聽你吩咐,沒料想蔡文琦話音剛落,呼啦啦從門口奔進一些護衛打扮的人,過去拖起大漢的屍首就走,不知是真鞭屍還是另有用途。
蘇蔬靈光一閃,乍然想起這些護衛的打扮曾經見過,那日正是司空軒武出征討伐西夏,不辭而別,姬少遊陪自己喝了個酩酊大醉,在街上行走時碰見這些侍衛,上紅下黑,外罩斗篷,當時他們來襲擊自己,所幸被姬少遊救下,當時姬少遊就猜出,他們是太師府豢養的刺客,沒料想這些刺客成了護衛,居然大模大樣的出入,此次定是被蔡京派來保護兩個女兒的。
“這位好面善。”這些護衛之中的一人,指着黑旋風李逵道。
李逵哼了聲,粗嗓子吼道:“誰和你面善,你認錯人了。”他雖然魯莽,卻偶爾粗中有細,知道不能輕易暴露身份。
那人不信,圍着李逵再看,蹙眉思索,於腦海中搜尋有關黑旋風的資料。
蘇蔬暗叫不妙,左右看看宋江、吳用不見人影,亦不知李逵爲何突然出現,此時救人要緊,她急忙過去朝李逵喊:“你這廝,救了二小姐還想領賞錢不成,快去後院劈柴,否則這個月的工錢別想要了。”
李逵瞪着牛眼看蘇蔬,瞪了半天醒悟過來,蘇蔬這是在替他打掩護,轉身就走。
那護衛忽然道:“等等!”似乎想起來什麼。
蘇蔬急中生智,喊道:“李魁!”
廚房裡的李魁悶頭工作,鍋碗瓢盆叮叮噹噹,竟然不知道這裡出了人命,聽蘇蔬喊,應了聲顛顛的跑來,蘇蔬指着他對那護衛道:“一母所生,哥兩個,都叫李魁,他娘沒墨水,第一個別人給取名李魁,第二個就這麼叫了,那個大的叫大李魁,這是小的叫小李魁,您看,長的一模一樣。”
護衛把廚子李魁端詳一下,同剛剛進去的那位果真如同孿生,然蘇蔬的話他似信非信,依舊滿面狐疑,藍雲闊及時過來打圓場,“二位小姐受了驚嚇,護送她們回去吧,另外,那行兇者是青蓮教人,只怕在這附近還有埋伏,因及早搜查。”
護衛應該是個頭目,他聽了藍雲闊的話,趕緊分配自己的人,一隊送二位小姐回府,一隊往街上各處搜查死者的同黨。
“我的麥子!”蘇蔬看着滿地的麥粒心疼的喊。
“師父!”蔡文琦甜膩膩的過來喊她。
蘇蔬愣,誰是你師父?你是**不是傻*,這中間差着一個等級呢,以手推她道:“一邊玩去,別踩了我的麥子。”
蔡文琦圍着蘇蔬身前身後轉,興致勃勃道:“你真厲害,忽而男忽而女,我要拜你爲師。”
呃?蘇蔬差點笑噴,“丫頭,別跟我逗,拜我爲師,回家問問你爹同意不同意。”就是一句敷衍搪塞的話,說完,喊雷大力等人打掃樓梯,沖刷血跡。
藍雲闊從樓上抱下一人,是蔡文琦的小丫鬟,她已經沒了氣息。
蔡文珺哭着搶上,蔡文琦眨着眼睛看熱鬧,彷彿她與這個丫鬟素不相識。
藍雲闊機關算盡,卻沒有達到刺激蘇蔬之目的,還險讓蔡家二小姐出事,他無比懊惱,想着怎樣去跟蔡京解釋,事後蔡京一定會問起,丫鬟雖然命賤,卻也是太師府的人,他把小丫鬟的屍體交給那些護衛,準備同去送蔡文珺、蔡文琦回府。
太師府——
蔡京聽說女兒涉險,雖然此時人活蹦亂跳的站在他面前,還是嚇得他直冒冷汗,突然大怒,吼道:“誰讓你們私自出門的,胡鬧!”
蔡文珺低頭不敢言語,蔡文琦一貫的分不清形式看不出火候,喜滋滋對蔡京道:“爹,我要跟書記酒樓的東主拜師,她讓我回來問問你同意不同意。”她已經聽藍雲闊講,蘇蔬不是什麼酒保,而是蘇記的東主。
拜師?蘇記?蔡京更怒,“跟她拜師,更加胡鬧!”
他年過古稀,蔡文琦不過十六,說起來他們兩個的年齡足可以做祖孫,是以蔡京相當寵溺這個老幺,但聽她說要跟那個蘇記的小妖女拜師,氣得蔡京差點抽過去。
蔡文琦見爹爹非但不同意,又居然對自己吼,哇的一聲哭了,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我就要拜師就要拜師就要拜師……”她把這句話像複製似的,不停的喊,鬧的蔡京腦袋嗡嗡直叫,像捅了馬蜂窩。
“這是怎麼了?”說着話趕來了蔡京的姨太太,蔡文琦的娘,一個年不到四旬的美婦,看着女兒在地上亂喊亂叫,她不哄不勸,卻移蓮步,毫不着急的模樣,往椅子上坐了,蹦出這麼一句:“老爺,使勁打。”
其實,她明知道蔡京寵溺此女,故意漫不經心,着急的是蔡京。
“你勸也不勸,卻說出這樣的無用之言。”蔡京氣道。
姨太太哼了聲,“輪不到我管,你看看她,長的像我還是脾氣像我,你的女兒,你自己管吧。”
蔡文琦見娘來了,更加放肆,嗓門提高,依舊不停重複那句“我就要拜師”,不多一個字。
蔡京圍着她左右的轉,下人們去扶都被蔡文琦打跑,他最後道:“好好,你起來再說。”
咔嚓雷響,嘩啦雨停,蔡文琦變化極速,登時站起,滿臉的淚水卻嘻嘻笑着,“爹你同意,我走了。”說完就跑。
蔡京在後邊喊人,“跟上跟上!”
蘇蔬絕無料到蔡文琦這個比自己還瘋癲的丫頭動了真格,正收拾店,蔡文琦卻突突的跑了進來,進門就喊:“師父,我爹同意了。”
蘇蔬見她來了,心裡煩躁,心說我碰見你準倒黴,店裡死了人,食客如是忌諱,此後的生意不好做,於是沒好氣道:“再回家問你母親。”
蔡文琦傻呵呵的不知蘇蔬在趕她,道:“我娘只知道梳妝打扮,她纔不管我。”
蘇蔬手不停的幹活,又道:“再問你爺爺你奶奶你外公你外婆你三叔四大爺五舅舅,把你們蔡家的祖宗從祖墳裡扶起統統問一遍。”
直到此時,蔡文琦才明白蘇蔬是不願意收自己,嘟着嘴,低低道:“我真心拜你爲師。”
她一乖,蘇蔬反倒於心不忍,好言勸道:“別鬧了,你們家那麼多護衛,看上去厲害得很,你拜我爲師,我能教你什麼,那鞭子功嗎?我也是纔跟我師父學的,還不熟練。”她心道,我看你爹不像仇人,你爹看我也像仇人,怎能和你結交。
蔡文琦見蘇蔬態度溫和了些,又高興道:“我跟你學的多呢,比如,你忽而男忽而女,比如做酒保。”
蘇蔬就想打發她走,扯着自己的衣服道:“裡面穿女裝,外面罩男裝,隨機應變,想男就男想女就女,非常簡單,沒什麼學的,酒保,不是玩,是幹活,很累的。”
蔡文琦突然吧嗒吧嗒的掉起眼淚,道:“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懂得,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
蘇蔬忽然愣,以爲她任性刁蠻、驕橫跋扈只會發脾氣呢,居然會哭,勸道:“什麼再生父母,我比你大不了幾歲,生不出你這樣大的孩子,好吧好吧,你果真想拜我爲師?”
聽蘇蔬此問,蔡文琦知道有希望,高興的一下子蹦起,接着噗通跪地,咚咚咚的給蘇蔬叩頭,不等蘇蔬確切答應,她就喊道:“我知道怎樣拜師,那些狀元郎都這樣向我爹拜師。”
蘇蔬伸手把她扶起,突然有些喜歡,道:“看你的反應,倒有幾分我的風格。”
襲香過來,拉着蘇蔬往旁邊,在她耳邊嘀咕:“她可是蔡京的女兒。”
蘇蔬點頭,“我知道,但沒辦法,她執意如此。”
襲香擔憂道:“真亂,莫蘭是你的仇人,你拜她爹爲師,蔡京是你的敵人,你收她女兒爲徒,你們,以後該怎樣相處?”
蘇蔬沒想那麼遠,道:“大亂必得大治,也許,她有點用處。”她意味深長的看看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