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蔬感覺這官兵來的蹊蹺,自己到淮陰不過半天時間,並且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官兵如何得知?若說朝廷早就想緝拿莫笑天,爲何偏偏趕在自己到了莫家之後?這巧合讓人懷疑,是不是有人通風報信,試想莫家如此之大,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家大了當然什麼人都有,出一兩個賣主求榮之人不足爲奇。
管家張嘴、瞪眼、抖着雙手,萬分焦急的等着莫笑天決定,莫笑天啪的一甩袖子,冷冷道:“我內心無愧,不怕什麼官兵,蘇蔬,你喊上薛猛隨管家往後面的柴房暫時躲避,我去看看。”
蘇蔬一把拽住他,“師父,可還記得因爲您的名字而鋃鐺入獄之事,那樣的無稽之談他們都能想出,跟朝廷官府哪有理可講,並且你真的是我師父,並且我真的想立爲郡王,師父,我們一起逃走。”
莫笑天根本不聽,自己逃走了,還有莫氏一家子人呢,怕殃及到他們,所謂英雄,就是在大難來臨之時,首先想到的是別人,更何況這個別人是他的親人,於是不顧蘇蔬橫加阻攔,還是來到前面廳堂,看自己的家被官兵裡三層外三層的包了糉子,他才感到事態的嚴重,這是對他如臨大敵了。
爲首的正是淮陰縣令,但凡開口說話,他的山羊鬍子便一抖一抖,非常滑稽,滑稽的外表下是此人蛇蠍般的心,難得淮陰這兩年太平無事,他上任來後,過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日子,於此也就得不到升遷的機會,久而久之,他開始夢想淮陰突然出大事,或是像水泊梁山一樣的反賊,或是突然天塌地陷,總之給他機會表現自己的能力,聽聞大名鼎鼎蘇蔬來到淮陰,他樂的急忙把腦袋從小妾的雙乳間擡起,連官服都沒有穿,赤腳趿拉着鞋,來莫府抓人,蘇蔬一個遠遠不能滿足他的慾望,捎帶就把莫笑天也株連了。
他之前還真不知道莫笑天是蘇蔬的師父,蘇蔬在廣南西路拉桿子造反,朝廷這次並無因她而把莫笑天治罪,徽宗對莫蘭還是有感情的,佔了人家身子,也沒有給她一個名分,後來莫蘭失蹤,徽宗也知道莫笑天僅有這麼一個女兒,所以這次網開一面,雖然也有人提及莫笑天是蘇蔬師父的事,都被徽宗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淮陰縣令不知徽宗和莫蘭那段風流韻事,也不知莫笑天是蘇蔬的師父,身爲父母官,他太過於上心女人,有時還上心於男人,真正是不務正業,難免孤陋寡聞,若非因爲這個來通風報信之人告訴,他更不知道蘇蔬來到淮陰。
問去密告之人的姓名,對方道:“大人,恕在下不能奉告。”
他看看這人蒙着臉,既然他蒙着臉,即使說出姓名那也是假的,否則就失去蒙面的意義,爲了確定他的話可信,先派出人打探,說莫家真的來了客人,具體是誰不知。
縣令賞賜告密者白銀百兩,召集兵馬來捉拿蘇蔬和莫笑天。
他見到莫笑天,伸出雞爪子般的手指着莫笑天叫囂:“你可知罪?”
因爲縱情過度,他的精力都耗費在女人或男人身上,所以長的非常纖細。
莫笑天被他做參照,更加的魁梧高大,凜然道:“不知。”
淮陰縣令再道:“來人,把莫笑天給我抓了。”
他的手下想笑,你既然廢話的問人家可知道所犯之罪,人家回敬你一句不知,然後這樣就沒了下文,直接抓人,剛剛問的豈不是多餘。
管他廢話還是多餘,兵士一擁而上,來抓莫笑天,可想而知是什麼樣的下場,追風掌打出,如秋風掃落葉般,倒地一片。
“莫笑天,你抗旨!”那縣令喊道,朝廷也無下旨,他自己認爲抓反賊是皇上的心裡所想,皇上想的,當然都是旨意,於是他雞爪子一揮,外面的官兵開始抄家似的,亂闖亂撞,頓時整個莫府雞飛狗跳。
莫笑天大怒,“莫笑天無罪,即便有罪,罪在我一人,不要騷擾我的家人,我同你們走便是。”
挾天子以令諸侯,要不說曹操是奸雄,他發明的這一技法百試不爽,經過各種演變,比如挾持人質,就與這一技法殊途同歸,你莫笑天不聽話,我抓你的家人,看你不乖乖就範,那縣令見莫笑天束手就擒,下令抄家的兵士撤回,就想對莫笑天綁縛。
“慢着!”蘇蔬突然闖了進來,橫在莫笑天和官兵之間,眼睛瞪着官兵,話是對莫笑天說的,“師父,你不能跟他們走,你此去必定還是打入大牢,誰知你幾時能出來,或許就此砍頭也說不定,蘇家灞那麼多人都等着你去拯救,你快走,這裡我來處理。”
英雄之所以叫英雄,很多時候是捨棄小我成就大我,他因爲擔心莫家之人,纔不想與官兵對抗,現在覺得蘇家灞有千千萬萬的人等着自己去救,捨棄一個莫家算得了什麼,他往後退一步,眼睛溜了下屋頂,準備逃跑,對蘇蔬道:“你可以嗎?”
蘇蔬看這些官兵鄙夷的一笑,“比交趾人可怕嗎?”
莫笑天懂了她的意思,現時的蘇蔬非往日的蘇蔬,成就一番霸業非常艱難,她什麼風險沒經歷過,大戰交趾計逃金國橫穿遼國對抗朝廷,短短時日,有了自己的霸業,讓天下英雄爲之折腰,她能做的,自己不能,所以,莫笑天放心的說了聲“蘇家灞見”,一個騰躍,如此年紀竟然身輕如燕,竄出屋頂而去,往廣南西路,找司空軒武,對敵朗朶。
再說蘇蔬,抽出自己身上的鞭子,看了看那縣令,嗤笑道:“閹雞,我就是蘇蔬,有本事來拿我。”
閹雞?那縣令早被告知闖進來的這個俊美后生就是蘇蔬,聽蘇蔬說閹雞,他把自己周身打量下,自己確定是在罵他,喊人,“把這個蘇蔬給我抓了,賞銀一千。”
蘇蔬故作驚訝道:“朝廷懸賞一萬兩黃金抓我,到你這裡變成一千兩銀子,你這個扒皮鬼。”
兵士們一聽,縣爺不厚道,一萬兩黃金和一千兩銀子的比例他們都懂,所以個個沒了勁頭,彼此看看,亂抖着刀槍,沒人往上衝。
那縣令跳着腳的罵:“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這些沒心肝的,她說一萬就一萬嗎?還黃金,哪個不上,就是抗旨,株連九族。”
他張牙舞爪的樣子活脫脫一個ji館的老鴇,又把抗旨搬出來,兵士們遵命,來抓蘇蔬。
蘇蔬把衣袍下襬用腳尖勾起,瀟灑的遞在手裡,然後又掖在腰帶上,從背後抽出短槍,習慣和鞭子配合使用,這樣威力無比,就想對敵。
薛猛和花凝香也殺了進來,蘇蔬急道:“不是讓你們兩個護着莫家之人撤離嗎?”
薛猛嘟着嘴,“我不能丟下少夫人你,不然我無法面對將軍。”
蘇蔬咚的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若莫家少了一個人,我就殺了你,你也不用去面對你的將軍了,快滾,這麼幾個廢物,我能對付。”
薛猛捂着屁股,帶着花凝香非常不情願的離開。
官兵密密匝匝的把蘇蔬逼到牆邊,可不是幾個廢物那麼簡單,她踹飛面前的椅子,嗖的直奔官兵,接着打出長鞭勾住一個高個官兵的脖子,手下用力,把自己拽起,飛身撲過去,一躍而上了官兵的腦袋,然後嗖嗖嗖,水上漂似的,踩着官兵腦袋上衝出門去,到了院子裡,地方敞亮,她才得以施展,長鞭配短槍,從無有過的一種打法,直殺得官兵紛紛後退。
那縣令不知何時跑丟了鞋,赤着腳,狼狽不堪,還在高喊:“給我上!”
上你個頭,蘇蔬心道,一鞭子打去,正中那縣令的面頰,生生豁開一道口子,痛得他跳得更高。
此時莫蘭和凌霄漢趕來,蘇蔬急道:“師姐,師姐夫,你們快走。”情急下喊出師姐夫這個怪誕的稱呼。
莫蘭道:“我不走,我來幫你對付這些惡人,帶髮修行的這段日子,我的武功長進不少,今日給你看看。”
蘇蔬哭笑不得:“哎呀師姐,此時不是顯擺的時候,你和師父剛剛團聚,一旦你出事,我怎麼跟師父交代。”
莫蘭悵然道:“蘇蔬,你覺得我不恨那個人嗎,你反,我隨着你反。”
那個人,蘇蔬知道是徽宗,徽宗對莫蘭始亂終棄,她當然會恨,聽說莫蘭跟着自己造反,她高興了,這就說明莫蘭會同自己去蘇家灞,如此師父也就不會拼命的想回來,等下把莫家人一起帶走,以絕師父的念頭。
姊妹兩個,一個長鞭和短槍,一個朴刀,凌霄漢用劍,集三人之力,官兵不在話下。
薛猛和花凝香護着莫家老少,也從後門衝出,不多時和蘇蔬三人會和,一起往城門口而去。
“少夫人,城門必定關閉。”薛猛擔心道。
蘇蔬單邊嘴角上翹,很不屑的樣子,“我就殺開城門。”
等他們來到城門口,果然城門緊閉,守城官兵得到命令,正嚴陣以待。
那縣令突然來了敬業精神,臉上的傷處不顧,帶着人馬追上,和蘇蔬幾個人,與城門口對峙。
“妖女,還不束手就擒!”縣令握着臉喊話過來。
薛猛怒指他道:“你敢罵我家少夫人,找死!”
突然間,那縣令放下捂着臉的手,盯着薛猛看了半天,驚呼道:“是你,你不是去給我報信說蘇蔬來了淮陰嗎?你爲何同她是一夥?”
薛猛一愣,蘇蔬一驚,兩個人彼此對望,薛猛表情極其不自然,蘇蔬表情卻是憤怒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