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人之力,去搶一個馬隊,而且人數衆多,還不知對方身份和實力,當蘇蔬說出這個打算,姬少遊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妹子,我們三個,不吃不喝,又夜行至此,疲累至極,卻搶奪馬隊的吃食飲水,螳臂當車,死輸沒贏。”
蘇蔬不以爲意,“我們兩個不還是殺了一隊遼兵,隨機應變,相機行事。”
她首先問去霸多馬隊自哪個方向而來,聽霸多說是從東至西,大概離此不足一里地,蘇蔬再觀察下自己所處位置的地形,遠處黑幽幽的大概是樹林,雖然易於藏身,但三個人不可能打伏擊,除非是司空軒武和術虎巴阿、儂志高那樣的高手,她和姬少遊、霸多除了巧勝別無他法。
她拉過姬少遊和霸多商量對策,最後一致同意用詐降的方法,若是遼兵,就謊稱三人是行旅商人,從漠北而來,被金兵打劫,連夜逃跑至此,取得遼兵的信任後,混入其內,然後伺機弄走他們的飲食和水。
計策不錯,但姬少遊有疑問,“若遼兵要我們帶領去尋找金兵怎麼辦?現下兩國對敵,遼兵聽說這附近有金兵,定然會去偷襲。”
蘇蔬嘆口氣道:“所以你當不了頭領,這樣簡單的事情都琢磨不透,遼兵現在是弱勢,他們極力保存自己的實力,不會主動去攻擊,連他們的皇上都逃亡了,你說說看,這些兵士還會奮力殺敵嗎?他們聽說附近有金兵,躲還來不及,趕去上去自投羅網嗎?再者,我們可以誇大其詞,把金兵說成是幾萬人。”
姬少遊赧顏不語,這個問題被蘇蔬一說,真的非常簡單,自己卻沒有領會,也感覺蘇蔬纔是成就大事之人。
蘇蔬又囑咐他們兩個幾句,商量好,就往馬蹄噠噠處奔去,看前面有條大路,由東至西,一隊人馬疾馳而來,從大路的拐彎處發現,那隊人馬呼啦啦綿延很長一段,少說也得有兩千多人,看穿戴即爲遼兵。
蘇蔬給姬少遊和霸多使個眼色,三個人跑到大路中間,揮動雙手,示意馬隊停下。
距她幾丈開外,爲首之人一勒繮繩,“籲~~~”使得隊伍停下,他打量蘇蔬幾個,有金人穿戴有宋人穿戴,雖然來歷不明,或許是仗着人多勢衆,那爲首的頭頭雙腿一夾馬腹,那馬得得的近前幾步,他再仔細的看蘇蔬三人。
他打量蘇蔬的同時,蘇蔬也在打量他,鎧甲護體,身配寶劍……沒等打量完,蘇蔬心裡就娘啊一聲慘叫,冤家路窄,顛撲不破的真理,世界何其大也,爲何自己就能遇見完顏宗翰?
她揉揉眼睛,期冀自己飢餓和勞累所致頭昏眼花,看錯了人,沒等再靠近細細瞧看,完顏宗翰業已認出她來,若非她身穿男裝,只怕完顏宗翰早就知道。
“蘇帝姬!”完顏宗翰有些吃驚,這蘇帝姬應該在胡拖的飛鷹山莊,怎麼千里迢迢的跑到金兵和遼兵廝殺的前沿陣地?
人家已經喊出名號,蘇蔬想逃都來不及,看完顏宗翰等人皆是遼兵裝扮,猜出大概是軍事戰略,爲的是迷惑遼兵,可恨的是竟然迷惑住自己,若知道是他,怎麼也不會自投羅網,他一旦得知胡拖被殺,非得爲胡拖報仇雪恨不可,所以必須隱瞞此事,她也裝着才認出完顏宗翰的樣子,驚訝道:“怎麼是大人你?”
完顏宗翰翻身下馬,走近蘇蔬,再看看姬少遊和霸多,道:“帶兵打仗,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在這裡很正常,倒是蘇帝姬你,難不成隨胡拖過來找我?”
蘇蔬聽他提及胡拖,心裡嘀咕,能瞞一時是一時,於是道:“那倒不是,胡拖他忙,在飛鷹山莊呢,我是隨着四太子宗弼將軍來討伐遼賊的。”
完顏宗翰哈哈大笑,滿臉鄙薄之色,“你,討伐遼賊?”他心說,你這樣弱不禁風的模樣,只怕拿根繡花針都嫌重。
蘇蔬把手裡的槍綰了個槍花,道:“將軍不信?”
完顏宗翰眼睛一亮,看她把槍綰的有模有樣,狐疑滿腹,仍然道:“是不信,第一不信你會功夫,第二不信胡拖會讓你上戰場。”
蘇蔬急忙把霸多拉到面前,“這位你認識吧,是飛鷹山莊主管捕獵的頭領霸多,你問問他,是不是胡拖同意我隨宗弼將軍上沙場的,都是因爲宗弼將軍到飛鷹山莊附近打獵,他受傷在會寧將養好了之後,想重返沙場,我既然現在是大金國人,有責任爲朝廷分憂,宗弼將軍就在不遠處的荒漠裡,因爲遭遇龍捲風,馬匹營帳吃食飲水都被風颳走,我們這是奉將軍之命出來搶奪遼兵東西的。”
完顏宗翰看看霸多,霸多在飛鷹山莊多年,確是認識,但他還是難以相信胡拖會讓蘇蔬出征,他突然抽出身上的寶劍刺去蘇蔬。
蘇蔬知道他無非是想試探自己會不會功夫,啪的把手中的槍做泰山壓頂之勢打下,壓住完顏宗翰的寶劍,兩方面較勁,蘇蔬當然不敵,眼看手中的槍被他的寶劍彈飛,就勢把槍往前一送,去刺完顏宗翰的咽喉,刺死更好,刺不死就是虛晃一招,接下來有打算。
完顏宗翰當即伸出空閒的左手抓住長槍。
於此同時,蘇蔬抽出自己的鞭子,啪的打出,由下面纏住完顏宗翰的雙腿,用力一拉,完顏宗翰沒有防備她“上下其手、左右開弓、雙管齊下”,雙腿被纏在一起差點跌倒,急忙把手中的槍杵在地上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
蘇蔬手腕一抖,鞭子如遊蛇鬆開完顏宗翰的雙腿,嗖嗖回到她手中,她抓住鞭子一指,得意的笑道:“若我第二鞭打出,你必定皮開肉綻。”
完顏宗翰大開眼界,朗聲道:“蘇帝姬,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蘇蔬怕他糾纏胡拖之事,急忙道:“大人,宗弼將軍和他的那些人馬從昨晚就沒有吃喝,並且是露宿在荒漠,你這裡可有多餘的飲食飲水,暫借我們一用,他日奉還。
完顏宗翰本想再盤問她幾句,卻因爲自己是在引遼兵出動,才喬裝改扮,不能在此地長久耽擱,於是叫來十個兵士,分出一些食物和飲水,讓他們陪着蘇蔬三人,回去完顏宗弼那裡,他對那兵頭密授機宜,主要是見到完顏宗弼後問清有關蘇蔬的事,對這個女人他還是心存疑慮,但因爲自己要會和完顏宗望的隊伍兩下夾擊遼兵,不能拖拉,遂和蘇蔬告辭。
蘇蔬謝過完顏宗翰,帶着那一隊金兵返回,得了些馬匹,也不用步行,緩解乏累的身子,邊走邊先填飽肚子,故意和姬少遊、霸多三人高高興興的說笑,然後趁着那些金兵不注意的當,對姬少遊和霸多道:“半路,消滅這些金兵。”
什麼?姬少遊和霸多一起看向她,不明白她在作何打算。
蘇蔬無法言明,更沒時機細說端詳,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這是命令。”
因爲碧玉被胡拖先姦污後毀容之事,姬少遊雖然覺得他爲了保護蘇蔬而放棄碧玉不管並無過錯,但內心深處還是在歉疚和自責,並他已經對蘇蔬保證,以後對她唯命是從,所以也就點頭表示明白,而霸多更不能反對。
三個人用眼神和手勢交談,行到午間,距離完顏宗弼等人還有段距離,蘇蔬一聲令下,霸多和姬少遊迅疾出手,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十幾個金兵眨眼間被殺死。
這時,他們兩個才喘口氣,問蘇蔬爲何這麼做。
蘇蔬道:“一旦這些金兵接觸完顏宗弼,兩下里交談,完顏宗弼極有可能會說出胡拖是霸多所殺,殺了他們,死無對證,到時就說這些東西是我三人從遼兵手裡奪來。”
原來如此,姬少遊和霸多認爲蘇蔬說的有理,又擔心以後完顏宗弼和完顏宗翰見面後會提及此事。
蘇蔬一副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模樣,指着他們兩個罵道:“一對傻蛋,等他們兩個見面之時,說不定我們都到了大宋之地,他們都是統帥,各司其職各攻一處,都在忙着掠奪和廝殺,忙着爭功勞,怎麼會輕易碰面。”
姬少遊和霸多彼此對視,忽而兩人自嘲的笑笑,這麼個道理還是需要蘇蔬說明,他們不是傻蛋是什麼。
三個人趕着馬匹馱着從完顏宗翰那裡得來的食物和水,在天黑之前終於回到完顏宗弼等人之處。
見蘇蔬三人真的弄來這些東西,完顏宗弼更加欽佩蘇蔬,聽她唾沫橫飛舌燦蓮花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繪聲繪色……一頓神吹,衆人無不心服口服。
完顏宗弼把食物和水分了下去,大家狼吞虎嚥,俗話說“餓了甜如蜜、飽了蜜不甜”,一晝夜的飢渴,現在吃這些行軍乾糧,彷彿是盛宴,只聽吧唧吧唧、咕嘟咕嘟之聲,等大家都吃飽,一個金兵拿着那水囊閒着無事多看了幾眼,他忽然道:“這水囊好像是我軍之物。”
他這樣一說,各人這纔想起,看了半天,都認出是金兵所用之物,完顏宗弼也已認出,猛然皺起眉頭,去看蘇蔬,“蘇帝姬,這,是怎麼回事?”
蘇蔬已經在心裡爹啊娘啊的叫苦不迭,心裡直罵完顏宗翰,你喬裝遼兵索性就連水囊都換了遼國之物多好,爲何給姑奶奶我留下這麼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