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露的抽泣中,沈媛芳終於是知道了事情的發展經過。
原來阿露在經過倩倩住處的時候,不知道爲何被一臉怒意的陳家堯指揮小廝給抓了起來,說阿露給倩倩的吃食裡面下了藥,導致倩倩差點沒了孩子。
“小姐,你要相信阿露,這種事,給阿露多少個膽,阿露也不敢做啊。”阿露在一旁哭天喊地。
“堯哥哥,阿露是我的貼身侍女,你若是這般懷疑,那便也是在懷疑我。”沈媛芳知道阿露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人,爲阿露辯解道。
“呵,這府裡,只有你跟倩倩有利益衝突,倩倩若是失去了孩子,那豈不是正好隨了你的心意?”陳家堯冰冷的目光掃過來,如冬日裡凜冽的寒風一般,直讓沈媛芳感受到一陣寒意。
“呵?利益衝突?”沈媛芳突然笑了起來,“我堂堂沈大學士的女兒,跟一個番邦來的女子,有何利益衝突?”
“你……”陳家堯顯然是沒有料到沈媛芳會是這般態度。
“再說,我肚子裡,同樣有你的骨肉,我爲何要去害她的?我是正妻,是你陳家堯明媒正娶,八擡大轎娶進門的正妻,我的孩子,是你嫡親的孩子,她算什麼?若不是我沈媛芳替你們求情,只怕她連陳府的大門都進不來!”
沈媛芳的話,一字一頓,字字敲擊在陳家堯的心上。
沒錯,她一點都沒有說錯,若是按着規矩來,倩倩的確是連進陳府大門的資格都沒有,哪怕她懷有自己的骨肉,陳家最多能接受的也只是這個孩子而已。
倩倩堂堂草原公主,草原上的璀璨明珠,草原的驕傲,不顧一切跟自己來了大夏,等待她的,的確也是這種結局……
這也是陳家堯對倩倩百般疼愛的原因之一,畢竟,這個女人是放棄了一切來追隨自己的啊。因此當今天一大早他看到倩倩一臉煞白,身子不適的時候,立即去請了大夫,幸好大夫來的及時,這才得以讓倩倩平安。而後來大夫在問吃了些什麼東西的時候,倩倩想了一想說是方纔沈媛芳那邊的阿露送了甜湯過來之後,又恰逢一出門就看到阿露,滿腔怒意的他自然是指揮小廝們將她抓了起來,嚴刑拷問,可是誰知道這個阿露看上去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骨子裡卻是很硬氣,硬是什麼都不說,這才讓他放棄了繼續拷問的念頭,而是帶了人直接來了沈媛芳這裡對質。可是誰想到,這沈媛芳這邊竟然一口否定。
陳家堯想說些什麼,但是仔細想了想,自己這般興師動衆地找上門來,卻是沒有什麼可以站得住腳跟的理由,倩倩說是阿露,他信,但是陳家的人,沈家的人不會信,萬一他們反咬一口,只怕倩倩連陳府都待不下去。
“哼,最毒婦人心!”陳家堯拋下這麼一句便走了。
“阿露,你沒事吧?”沈媛芳扶起阿露。
阿露一臉愧疚地看着沈媛芳:“小姐,對不起,阿露給你添麻煩了。”
“沒什麼,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只是,你爲何會在那人住所附近轉悠?我並沒有派你過去。”沈媛芳問道。
“這……”阿露猶猶豫豫,低了頭,“阿露看小姐整日因爲那位的事不開心,因此就想過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把柄之類的,可是今天卻不知道爲什麼正好撞到少爺怒頭上……”
沈媛芳心下了然,這的確像是阿露會做出來的事,只是,那倩倩那邊……
因着陳家堯的緣故,沈媛芳是等了他出門再過去的,桂嬤嬤盡忠職守地守着躺在牀、上的倩倩,眼神不時飄來沈媛芳這邊。
“桂嬤嬤,早上的事都是一場誤會,你不用這般防着我。”沈媛芳無奈地道。
“你怎麼來了。”倩倩聽到動靜,睜開了眼,迷迷糊糊間看到沈媛芳居然在自己房間內。
“聽聞妹妹身子不適,因此我這做姐姐的過來看看。”沈媛芳的場面話時候的很是好聽。
“哼,你少來,你們大夏有句話,叫‘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是巴不得看到我這個樣子。”倩倩沒好氣地說道。
沈媛芳被頂了一下,心裡自然不是滋味,但是她的臉色還是很平靜:“妹妹這邊出了事,身爲陳家少夫人的我,自然是要過來查個清楚。”
“不需要你,堯哥會查清楚一切的。”倩倩道。
沈媛芳的心中略有些苦澀。轉身走了出去,沈媛芳細細問了今天一天倩倩的活動以及吃食,與平常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唯一可疑的便是那個來送甜湯的人。倩倩指認說是阿露,但是阿露卻絕對不是。這點讓沈媛芳是想破頭都沒想到,最後只得悻悻而歸。
很快,陳老太君那裡也知道了這事,她特意命人送了許多滋補的東西給沈媛芳,讓她多擔待一下陳家堯的無禮,而倩倩那邊卻是連過問一下都沒有。
因着這次陳家發生的事,讓陳家堯感覺到他得把一切計劃提上議程,不然倩倩待在陳家,遲早會出事。
陳家堯一方面在外邊佈置,一方面又跟沈媛芳道歉以穩定沈媛芳的心神。然而,聰慧如沈媛芳,又怎麼看不出陳家堯的兩面?憑藉着自己手中的力量,她很快便查到了一切,原來,陳家堯這段時間早出晚歸,還待自己這麼好的原因,竟然是爲了帶那個倩倩走。
“堯哥哥,你又要出去?”沈媛芳走進屋內,見到陳家堯已經穿戴整齊,問道。
“是的,東街的董老爺有事請我相商,我很快回來。”陳家堯道。
這幾日的陳家堯,就如沈媛芳心中一直期盼着的丈夫那般稱職,他展現的溫柔,一度讓沈媛芳以爲自己終於苦盡甘來,讓陳家堯回心轉意。
“那你,早去早回。”沈媛芳道。
陳家堯點了點頭,踏出房門。
有小雪從天而降,這是今年第一場雪,從最初的輕柔的雪到後頭的大雪,這場雪,掩蓋了許多東西。
房內,沈媛芳抱着暖爐,看着窗外,她的心,也正如這世界一般,一點一點變的寒冷。
陳家堯帶着倩倩失蹤了。
這是在大雪後的第三日,陳家的人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