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看着北宮煙羅,北宮煙羅看着安芷。
一個是一臉愁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個是一片茫然內心忐忑不安。
蕭恆裕則是一人在庭院中漫步,不時豎起耳朵聽聽屋子裡的動靜。
三個人三種模樣,卻因爲着同一件事。
“那個,你是一個姑娘吧?”北宮煙羅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終於率先開了口。
“我……”安芷沒想到北宮煙羅一開口便戳穿了她的僞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對你爲何女扮男裝沒有興趣。”北宮煙羅開口打消安芷的顧慮,“如你所見,我對你們來說,是異族人,還是一個沒有了被自己族人驅逐的異族人。更何況,我與外面那位,也曾是多年的好友。”
安芷自然知道蕭恆裕不會害了自己,他若是存心,自己早就不會存在於這個世上,所以她對北宮煙羅的話沒有表示異議。
“你想聽我和他的故事麼?”見安芷一副侷促不安的樣子,不時地看緊閉的門窗,北宮煙羅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嗯。”安芷點了點頭。
不得不承認,自從那天聽到北宮煙羅和蕭恆裕曾有過婚約的事,終究還是很讓她在意。
“我是北疆人,我的名字,叫北宮煙羅。”北宮煙羅開口道。
那是十年前,北宮煙羅還不叫北宮煙羅,從小被北疆最著名的舞姬烏瑪爾收養,並跟着她學習舞蹈。烏瑪爾死後,她便繼承了烏瑪爾的衣鉢,在北疆的貴族圈裡備受青睞,不管是誰,都以能請到當時身爲烏瑪爾的徒弟烏瑪沙羅的北宮煙羅而得意。
北宮煙羅以爲,自己的一生大概也就這樣了,但是她卻不想像自己的師父烏瑪爾一樣因爲得罪了貴族,因此獲罪,從而鬱鬱寡歡,她決定等自己攢夠足夠的錢財,便離開北疆,去那富饒的大夏,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於是,北宮煙羅一直爲着這個目標而努力,但是,她卻沒有想到,在她十五歲的那年,她得以進入北疆的王者——北宮家族的王宮爲北疆的王者獻舞。北宮煙羅的獻舞很是成功,然而就在她要離開王宮的時候,卻在宮門口被人攔住。
“公主!你一定就是當年的煙羅小公主!”一個老淚縱橫的宮人拉着她,痛哭流涕。
“你認錯了吧?”北宮煙羅看着天色已經不晚,着急回去。
“不,老奴不會認錯,老奴怎麼會認錯?您與您的母親吉木爾瑪長得一模一樣,老奴自幼看着她長大,怎麼可能認錯?”
“那你有何憑據?”
“憑據……你的肋下是否有一個血痣?”那老宮人想了一想道。
“你……”沒錯,北宮煙羅的肋下的確有這麼一個印記,而這個,只有收養她的師父和自己知道,北宮煙羅當時便震驚了。
“既然是你煙羅小公主,那便隨着老奴去見王吧。”那老宮人在王宮沉浮這麼許多年,自然是知道北宮煙羅臉上的表情代表着什麼,伸出手拉着北宮煙羅便走。
北宮煙羅想要掙扎,她已經攢夠了錢財,這王宮的一舞,便是自己的最後一舞,她安排好的人還在客棧等她,她必須得趕快走,但是她才掙扎了幾下,便被老宮人帶來的人給制服了。
金碧輝煌,整個宮室華麗得好似到話本中描繪的那般。
北宮煙羅醒來,對眼前所見的第一印象便是這般。
“奴婢參見煙羅公主。”有衣着同樣華麗的美麗的侍女們走來,在北宮煙羅的前面跪下行禮。
“你們……你們是誰,這是哪兒?”北宮煙羅覺得自己雲裡霧裡的,看着面前的人,突然間,腦袋一陣疼痛。
“公主,您叫北宮煙羅,是我們北疆的公主呀。”侍女們笑意盈盈地回答道。
不,不是這樣的,北宮煙羅腦海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卻轉瞬即逝。
“我頭,好痛。”北宮煙羅捂着頭表情痛苦。
“公主前幾天不小心撞到了頭,大夫已經來給您看過了,說歇息幾天,等腫痛消退了便沒事了。”侍女道。
“哦。”北宮煙羅頭疼的厲害,實在無力應付,便只能點點頭。
侍女們輪番上來,給她梳洗,梳洗完畢後又端來可口的吃食。
北宮煙羅只覺得心中有一絲怪異,但是卻又說不上來爲什麼,更何況身子不適,也沒什麼力氣去管,便也隨他去了。
如大夫所說,北宮煙羅只是傷了頭,休息個幾天便沒事了,所以她很快便痊癒了。這幾天,侍女們也斷斷續續告訴了她很多事。
她是北疆最尊貴的公主,她的名字叫北宮煙羅,很快,等到她滿十六歲後,她便要嫁入大夏皇室,成爲大夏皇室的人。而她未來的夫君,據說長得就如住在塔瑪山上的天神那般好看。
所以,北宮煙羅傷一好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她的父皇尋了人來教導她大夏皇室的禮儀,還爲她請了北疆優秀的女學者來教導她大夏的書籍。一切,都有條有理地進行着。北宮煙羅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若不是那一日,北宮錦雲的闖入,她是不是就一直這樣任人擺佈,直至最後,嫁入大夏。
“後來呢?”安芷問道。
“後來啊,你也知道的,雖然我真的是北疆皇室的血脈,但是畢竟也早就遺落民間多年,而北疆人煙稀少,皇室眼線遍佈,這麼多年,你說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呢?在這個節骨眼上找我回來,其實只不過是捨不得自己心愛的女兒來大夏吃苦罷了。”
“吃苦?”
“哈,你大概不知道吧,雖然說大夏十分富饒,但是在我們北疆人的心中,大夏人大概是最不可理喻的存在了。比如吧,你說,明明有着富饒的土地,卻一直要侵佔我們這樣窮苦的地方,還要使勁剝削,你說剝削就剝削吧,還要打個什麼名號出來,非得佔個理兒不可,這樣有意思麼?”北宮煙羅言語中帶着不屑。
安芷聽得這樣一番話,覺得很有道理,想要呼應,但是猛然想起自己怎麼說都是大夏人吧?這個樣子……哎,真是很讓她爲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