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變得很沉悶,3人都沒開口說話,連尹嵐熙都停止嘰嘰喳喳,安靜地吃着菜。
夏冷心低着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裡的情緒,細嚼慢嚥着,彷彿除了美食,再沒有其他的東西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但她知道,自己很在意剛纔景天睿的話。
果不其然,她在他的眼裡,真的就只是寵物而已。
他的寵溺常常讓她產生幻覺,分不清楚感情的界線。
她常常忘記自己的身份,或者是故意裝作糊塗,明知道不能沉溺,卻還是選擇飛蛾撲火,勇往直前。
今天,尹嵐熙自己開車,所以她站起身,準備提前離開。
“冷心,你慢慢吃。”接着,她又看向景天睿,“我會一直等着你,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看着她拉開門,高傲地離去,夏冷心緊抿着嘴角,乾脆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你不是最愛吃這個嗎?”
他夾起1根燙好的牛脊髓,放進她的碗裡。
她卻不再動筷子,直直地望着他,“再愛吃的東西,多了也會不消化,所以要學會剋制,不然吃到肚子裡,難受的還是自己。”
他夾菜的筷子一頓,“好吧,既然不想吃了,我們就回家。”
“對不起,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她的語氣很堅決,眼神裡全是如果不答應,她就要反抗到底的叛逆。
雖然不高興,他還是遷就她的意思,先將她送回清水苑,然後一腳油門衝回麓山別墅。
走出電梯,她剛掏出鑰匙,擡眼一看,瞬間有些失神。
她的門外站着2個人。
1個不認識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小白臉的氣質,長相甚至有些狐媚。
另外1箇中年女人,她不僅認識,還印象深刻。
一身中式旗袍,手腕上戴着翡翠鐲子,價值不菲,脖子上的翡翠珠鏈更是價值連城。
中年女人看見她,立即笑容滿面,嘴裡叫得親熱,“女兒啊,你終於回來啦?媽媽好想你。”
她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肖淑梅,“我記得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
“哎喲,媽媽知道你是開玩笑,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肖淑梅挽上她的手臂,厚顏無恥地賴上她。
“你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因爲你根本就沒有心。請趕緊離開,不然我叫保安了。”
她甩開肖淑梅的手,退開距離。
“你……你這個冷心冷面的傢伙。我好歹是你的媽媽,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肖淑梅捂住胸口,作心痛狀。
“媽媽?你哪怕有1天,甚至是1個小時做到母親的責任,我都把你當親生母親供養。”
一想到小時候被養父母嫌棄的場景,她就心裡堵得慌。
“我們從小供你吃,供你穿,現在你有能耐了?真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肖淑梅撕破臉,抖着手指向她,然後破口大罵。
旁邊的小白臉趕緊上前扶着肖淑梅,還替她撫着胸口,“心肝寶貝,別生氣,氣壞了身體,我會很心痛。”
她摸摸男人的臉,“果然還是honey最愛我。”
看着他們上演着膩歪的肥皂劇,夏冷心勾起嘴角,揚起嘲諷的笑,“你們要秀恩愛,請隨意。我累了,要回家休息,恕不奉陪。”
說罷,拿起鑰匙準備開門。
肖淑梅連忙衝上去,擋住門,不讓她進屋。
“這是什麼意思?”
“要想進去,先拿5000萬給我。”
夏冷心呵呵兩聲,“你能再無恥一點嗎?”
對於肖淑梅無下限的行爲,她徹底無語。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得寸進尺的。
“給錢,我就離開。”
肖淑梅揚起下巴,撐開雙手,大喇喇地擋在門前。
如果是以前,夏冷心會用錢來打發她,但是人的貪慾永遠無法填滿,每次滿足她,就意味着她的胃口會越來越大。
演變成如今的局面,與夏冷心的做法也有一定關係。
可惜,悔之晚矣。
夏冷心只好拿出手機,找來保安。
肖淑梅和小白臉在過道上大吵大鬧,最終還是被幾個保安趕出小區。
打開門,夏冷心走進客廳,疲憊地斜躺在沙發上,用手指舒展着眉心。
肖淑梅刺耳的話似乎還縈繞在耳邊。
“臭婊子,你陪老闆睡一覺就是錢。那麼多錢,給我點兒又怎麼了?”
這個世界怎麼了?
她蜷縮在沙發上睡了一晚,夢裡全是亂七八糟的畫面。
一會兒是肖淑梅伸手向她要錢。
一會兒是景天睿用狗項鍊套在她的脖子上,然後牽着她去溜街。
一會兒又是韓千千穿着帶血的白裙子,伸手掐她的脖子。
昏昏沉沉地醒來,腦袋像是有怪獸在啃咬,又重又痛。
去浴室洗完澡,頭髮溼漉漉的,水珠順着黑髮不斷地滑落,浸溼了睡衣。
她只好拿出吹風,將頭髮吹乾。
等換完衣服,一番折騰下來,再和陳楠趕到片場,竟是遲到了1個小時。
由於韓千千出事,劇組臨時換人,演女3號的居然是齊露。
能得到這個機會,齊露自然不想錯過,所以在片場格外殷勤。
不但給其他演員買飲料,甚至對工作人員的態度都親和有禮。
“那個是齊露嗎?怎麼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啊?難道是重生來的?”
夏冷心坐在化妝室的板凳上,等着化妝師做造型,看到畫風如此不同的齊露,連連稱奇。
蘇婕搖了搖手中的豆漿,“誰知道?反正她送的豆漿倒是挺好喝。不知道在哪裡買的?”
等化好妝,正式開拍的時候,藍導才匆匆趕到片場。
“藍導,你來了。這是我去廊橋買的豆漿。你嚐嚐?”
齊露捧着溫熱的豆漿,遞到他的面前。
誰知藍導面色很難看,一揮手就將豆漿打翻在地。
濺了一地的豆漿,像是難堪的表情,甚至將她的鞋子弄得污跡一片。
她擡起頭,臉上繼續媚笑着,“既然藍導不喜歡豆漿,那我下次買其他的飲料。”
夏冷心有些看不下去,“藍導,你不喜歡豆漿,也別浪費呀?我還沒吃早飯呢。”
藍導氣呼呼地,活像誰欠了他的錢,也不回話,就是盯着齊露的眼神有點嚇人,像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獅子,恨不得衝上去咬斷羚羊的脖子。
齊露詫然一笑,摸摸鼻樑,然後感激地看向夏冷心,“保溫箱裡還有豆漿,我去幫你拿。”
說罷,立即跑到臨時帳篷裡去拿豆漿。
蘇婕站到夏冷心身邊,小聲說道:“藍導和齊露的關係有點那啥?”
“什麼?”
夏冷心的情商屬於殘廢,自然不像蘇婕看得那麼透徹。
“自己看。”
她的眉毛一挑,然後把手中的豆漿杯扔到垃圾桶。
“難道藍導的大姨父來了?所以看誰都不順眼?那我們這兩天豈不是很慘?”
夏冷心絞盡腦汁,才得出這個結論。
蘇婕翻個白眼,竟是無言以對。
很快,齊露就把豆漿端來,然後小心翼翼地遞給夏冷心。
她現在不再濃妝豔抹,看上去倒是清爽怡然,比韓千千的僞小清新舒服多了。
“話說,你的改變太大,我真的不確定你就是以前認識的齊露。”
夏冷心還是很疑惑她的改變。
“人總是會變的。”
她笑得淡然,表情裡還帶着幾絲淒涼。
“請工作人員迅速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準備正式開拍。”
片場井然有序,大家各司其職。
第1場,董小嫺帶着黃金蟒大鬧劈腿男友的婚禮。
浪漫溫馨的婚禮現場,齊露扮演的章宜,是被矇在鼓裡的新娘,正沉浸在幸福之中。
關鍵時刻,牧師正念着婚禮誓言,女屌絲董小嫺以炸碉堡的姿勢,手託着黃金蟒,閃亮登場。
嘴裡大喊着,“負心漢,我要代表蛇神來懲罰你!”
章宜疑惑地看着她,“這位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
咔——
“你早上出門沒吃藥?爲什麼亂改臺詞?”
藍導的暴脾氣開始發作,率先拿齊露開刀。
齊露愣神,拿出劇本,“沒錯啊?我已經熟背臺詞,不會亂改臺詞。”
夏冷心記臺詞的能力不錯,知道齊露根本沒念錯。
“以我的劇本爲準。”
說完,他就把臨時修改的劇本扔給齊露。
這樣看來,藍導針對齊露的態度愈加明顯。
一路都是喊停齊露的鏡頭,往往她的1個鏡頭要NG幾十遍。
夏冷心覺得藍導的早餐一定是炸藥包,不然怎麼火爆成這樣?
輪到黃金蟒嚇暈章宜的鏡頭,更加艱難。
因爲齊露是真的怕蛇,她根本不敢靠近黃金蟒一步。
偏偏藍導不停地重拍這個鏡頭。
每次看見黃金蟒扭着小蠻腰朝自己靠近,她都想忍不住雙腿打顫。
最後一次,她終於扛不住神經衰弱,直接暈倒在地。
藍導以爲她是演戲,正準備拍下一個鏡頭,
見她遲遲不醒,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衝過去,抱着她就往醫院跑。
“呵,每次都有人被送醫院。我們今後都可以去拍急診室的故事了。”
蘇婕從包包裡拿出甜甜圈,開始加餐。
“藍導不是討厭齊露嗎?見她暈倒,又擔心得不得了的樣子?”
夏冷心思考半天,還是沒想明白。
“笨,那就是藍導的愛情表達式。每個人對愛的表現方式都不一樣。”
“是這樣的嗎?”
夏冷心擡頭望向蔚藍的天空,看着變幻莫測的流雲,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