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氣候越來越冷,甚至有預報說會下雪。
“盧隊,這鬼天氣真是夠嗆!”便衣警察點燃手中的煙,然後搓了搓手。
這兩天,他們就負責監視從警局釋放回家的那些少年。
但是,幾個少年就像是進入冬眠的蛇,回到家以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
“辛苦兄弟們了。”盧梟的視線落在宿舍區的大門,“等這個案子完結了,我請大家吃飯。”
“盧隊,你去休息一下。”另一個便衣警察剛從超市裡走出來,然後把咖啡遞到他的面前,“既然感冒了,就別再熬夜了。”
他搖搖頭,“領導下了死命令,要是在十天之內不破案就自動辭職。我們還是看緊一點兒,爭取早點兒破案吧。”
沒一會兒,宿舍區那邊就出現了異樣。
只見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少年,戴着白色的口罩,然後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
“那個就是上次在地鐵站,往垃圾桶裡扔塑料模特殘肢的少年。”便衣警察的眼力極好,“他是終於蹲不住了嗎?”
另一個便衣警察接道:“你們看,那邊又走過來一個。”
果然,從拐角處又走過來一個穿着深藍色羽絨服的少年。
兩個少年匯合以後,只交頭接耳了兩句,就分別朝相反的方向離去。
“小劉,你去跟那個穿黑色羽絨服的少年。我去跟那個穿着深藍色羽絨服的少年。”盧梟偏過頭,“小李,你就負責留在車上,等我們的電話。”
小李着急出聲,“盧隊,還是我去吧?”
“這是命令!”說完,他就拉開車門,然後徑直走下了車。
穿着深藍色羽絨服的少年走得很快,幾乎是轉眼間就閃進了一家書店裡。
盧梟緊跟其後,轉了半天卻已經看不見那個少年的身影。
根據經驗,他又繞到了後面的消防通道,然後穿過一段昏暗的小樓道。
四周的雜物很多,越往裡走,越是雜亂。
他警覺地掏出槍,然後小心翼翼地貼着牆壁往前走。
喵——
一隻流浪貓從圍牆上突然跳了下來。
瞬間,他就將槍口對準了它,定睛一看,卻發現是貓,於是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了下來。
可惜他還沒有來得及收起槍,就突然被人從後面用電棍襲擊了。
眼前一黑,人就暈了過去。
“他可是警察,我們這樣算不算是襲警呀?”穿着黑色羽絨服的少年看上去很忐忑,似乎不太願意參與這件事。
穿着深藍色羽絨服的少年立馬威脅道:“你上次偷試卷的視頻,可還在我的手上。要是被曝光,你一樣會去坐牢。”
聽到他的話,穿着黑色羽絨服的少年才低下了頭,然後幫着他一起把盧梟擡起來。
另一邊,小劉已經回到車裡,然後衝小李說道:“我把人跟丟了。盧隊呢?”
“還沒有回來呀。”小李有些擔心,那些少年雖然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但是能躲過警察的追蹤,說明具有反偵查能力,智商不低。
小劉抿了抿脣角,“以盧隊的身手,對付十五六歲的孩子,應該還是沒有問題吧?”
黑暗中,隱隱約約地能聽見說話聲。
“他沒有問題吧?”
“反正死不了!”
“我好害怕……”
“怕個屁呀!”
“我們這次做的事情,好像鬧得很大。現在,整個C城到處都是關於我們的新聞。”
“這麼貪生怕死,你還能做什麼大事呀?”
“我不想做什麼大事了……”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覺得還能脫身嗎?”
……
隨着砰的一聲,說話的聲音也漸漸遠去。
盧梟緩緩地睜開眼,然後坐起身。由於雙手被反捆着,他只能試着用力掙扎了幾下,最後卻是毫無效果。
“沒用的。”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身後響起。
他猛地回過頭,只見簡易牀的角落裡,正坐着一個小男孩,“你是……布布?”
“你認識我嗎?”布布淡淡地看着他。
他點點頭,“你的爸爸把資料給我看過,上面有你的照片。”
“呃。”布布擡起頭,繼續看着天花板。
他十分好奇布布的反應,這根本就不像是三四歲孩子的正常反應。
“你在看什麼呀?”他順着布布的視線望去,那裡除了白色的天花板,什麼都沒有。
布布沒有理他,隔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媽媽說,害怕的時候就盯着一個地方。什麼都不要想,就不怕了。”
“那你怕嗎?”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不哭不鬧的布布,他突然有些心疼。
布布低着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着小拇指,然後仰起小臉,“我不怕。”
“要是我們出不去了,怎麼辦?”說着,他就舉起了他的手,“你看,我被綁成這樣,根本就逃不出去了。”
“我爸爸一定會來救我的。”布布想了想,“當然,順便也可以把你救了。”
童言無忌,他當場就忍不住撲哧一笑,“那就先謝謝你了。”
夜,越來越冷。
C城果然開始落雪了。
簌簌落下的雪,如同靜默無聲的花,在夜色裡綻放。
“老公,下雪了。”夏冷心裹緊睡衣,望着漫天飛舞的雪花,卻沒有半點兒欣賞的興致。
景天睿將她摟緊懷裡,“外面冷,回去吧?”
她搖搖頭,“還記得我們的第一張全家福嗎?”
“嗯,當然記得。”他的黑眸深邃,深深地望着她。
那是夏冷心出月子的清晨,屋外還浪漫地飄起了小雪。那是C城的第一場雪,飄飄揚揚的雪花像是天使的羽毛,在空中劃出純潔無暇的身影。
空氣裡帶着淡淡的冷香,那是屬於冬天的味道。
景天睿一手抱着女兒,一手摟着她的腰,然後朝鏡頭看去。
男的俊美無儔,女的冷豔無雙,一雙兒女更是可愛萌人,幸福大抵就是這幅模樣吧?
同樣是下雪的C城,如今,他們的兒子卻下落不明。
“老公,你跟我說實話。”夏冷心擡頭望着他,“布布能被找回來的機率有多大?”
他微微地蹙起眉頭,“不要說喪氣話。”
“我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消極。”她紅着眼眶,淚水氤氳成一片,“可是,每一天都好難熬。我覺得自己都快要熬不住了……”
他摟緊她,柔聲安慰道:“不用怕,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七家鎮遠離都市,白雪積得更厚。
清晨,陽光將白雪映照成淡金色,美得令人心醉。
不過,七家鎮的人只覺得心碎。
“大哥,我們要報仇!”刀疤男拿着AK47,越說越激動。
張蠻子撫着額,“報仇?找誰報仇呀?”
“當然是詹家呀!”刀疤憤憤然地看着他,“他們想要這塊地,所以就找人來鬧事。傷了鎮上的人,難道我們不應該報復回來嗎?”
“衝動是沒有用的。”丁大壯的腦袋還算清醒,“你說是詹家人做的,有證據嗎?”
刀疤不甘示弱,“白天的時候,他們不就是來過嗎?只要我們不搬走,他們就會想盡辦法趕我們走。”
“算起來,詹家曾經還是七家鎮的大家族,他們做事不會那麼不留情面。”丁大壯繼續勸道:“所以,我們要先弄清楚,前天晚上究竟是誰襲擊了七家鎮。”
“這不明擺着的事情嗎?就是詹家乾的。”刀疤指着他的鼻子,“聽說,你妹妹跟詹家的少主有一腿,你當然要維護他們咯。”
他一把揮開刀疤的手,“你把嘴巴放乾淨點兒!不就是當初解除了你和我妹妹的婚約嗎?所以你才一直懷恨在心,故意針對我們。”
“夠了!”張蠻子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好痛,“你們鬧夠了嗎?難道還嫌現在是不夠亂嗎?”
頓時,丁大壯和刀疤都埋下了頭,不敢再吵。
“你覺得呢?”張蠻子轉過頭,看向阿葵,“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她聳聳肩,“你們最好是別輕舉妄動,目前能做的就是防守。對方能襲擊你們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所以還是趕緊做好準備吧。”
“她說得沒錯。”四眼男推了推眼鏡,然後走到張蠻子的面前,“大哥,也許我們真的不應該接這一單生意。”
刀疤的性子火爆,再次跳了起來,“你就會馬後炮!當時接下這個單子的時候,你不是也同意了嗎?”
“那是因爲我們需要用錢來買七家鎮的地皮。”四眼男不想和他爭,“2億,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麼去湊那麼多的錢呀?當時只是想着賭一把,結果卻是踢到鐵板。”
“你們姬家不是名門望族嗎?怎麼不支援一下呀?”刀疤說得陰陽怪氣,“對了,你都是逃難逃到這裡來的……”
“夠了!”張蠻子撫着額,覺得頭都快要被他們吵爆炸了。
阿葵拿起揹包,然後擡腳就要往門外走。
“你要走了嗎?”張蠻子連忙出聲叫住她。
她回過頭,“嗯,既然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那麼就不能再坐以待斃。”
“我們能幫上什麼忙嗎?”張蠻子坐不住,而且一想到對方還會發起襲擊,他就更加坐立不安。
她淡淡地回道:“守好七家鎮,不要惹是生非,特別是要管好你的人。”
山道上,阿葵也把車子開得極快,換擋、踩油門,配合得十分熟練。
極速漂移,每一個彎道都如幻影般閃過。
“坐好。”阿葵突然對丁大壯說道。
丁大壯早就已經拽緊了安全帶,聽到她這樣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們被跟蹤了。”她只回了他一句,然後就猛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