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醫院。”
盧梟給出的答案很欠揍,令夏冷心想動手扇他一耳光。
她蹙着眉頭,語氣因爲煩躁而變得急促,“既然他在醫院,你爲什麼要騙我來警局?”
“放心,他沒事。”他的眸子裡全是冷漠,“只是他傷了一個人,傷者目前還躺在醫院裡。”
她的心裡咯噔一下,慌忙問道:“他呢?有沒有受傷?”
“他沒有受傷。”說到這裡,他又稍微頓了頓,冷眸望着她,“問題是傷者的身份很特殊。”
她不明白,於是安靜地等着他繼續解釋。
“傷者叫陳義。”他斜睨了她一眼,不放過她的細微表情,“你應該也認識他吧?”
她點點頭,“嗯,我和他一起拍過電視劇,他是男主角。”
“還有呢?”他一副審問犯人的語氣,惹得夏冷心很不愉快。
她稍微地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想離他遠一點兒,“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
“我是警察,只有多瞭解線索才能更接近真相,還希望夏小姐多多諒解。”
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是他的態度明顯氣勢凌人。
她被他的步步緊逼搞得心煩意亂,“有什麼話請直說,我會盡力配合,但是……”
“請放心,我保證在錄完口供以後,會親自送你去醫院找他。”
盧梟在警界很出名,辦案能力強,其中最厲害的就是觀察細微。他知道她在意的是景天睿,於是利用了她急着去找人的心理。
她點點頭,“你問吧?”
“在韓千千的自殺案裡,陳義幫你做了不在場證明,是吧?”他翻出當時的案宗,“他說你的聲音不是兇手,可是我們如今再來翻看之前的證詞,發現漏洞太多。僅憑他的一面之詞就洗脫了你的嫌疑。你覺得這合理嗎?”
她緊抿着嘴角,完全沒想到他會把這個案子翻出來,於是語氣變得愈加急躁,“不管他的證詞如何,反正後來抓住了真正的兇手是事實呀?”
“嗯,即使是尹蘭熙動手把人推下樓,但陳義作僞證的嫌疑很大。關鍵是,他爲什麼要幫你作僞證呢?”
她不服氣,“你憑什麼認爲他是在作僞證呢?”
“因爲我調出了當時的監控錄像,除去天台上壞掉的攝像頭,對比大樓各處的監控時間,發現陳義的確在當天去過大樓,但是在韓千千墜樓之前,他就離開了。請問他又是如何能聽到兇手的聲音呢?結論就是,他爲你作了僞證。”
“事實證明兇手不是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你想證明什麼。難道是想控告我僱人作僞證嗎?”
夏冷心的思維還算敏捷,迅速就想到了他的目的。
“是,我就是想證明僱人作僞證這件事,但不是控告你,而是景天睿。”他抄起手,冷睨着她,“如今他傷了陳義,我們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陳義利用這件事要挾他,結果卻是偷雞不成,倒賒一把米。”
她忍不住反駁道:“這都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我們更喜歡把它稱之爲推理。”他說得不緊不慢,目的卻是打亂對方的陣腳。
“你有證據嗎?”她蜷緊手指,內心翻涌着不平,“萬事都講求證據。沒有證據,即使你是警察,也沒有資格抓人,而且騙我來警局,你這樣的行爲就是違法。”
他挺出乎意料,本以爲她只是景天睿包養的女人,屬於胸大無腦的花瓶,沒想到她會如此的伶牙俐齒。
“告訴我,他究竟在哪家醫院?”她揚起下巴,不客氣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然後拿起車鑰匙,“走吧,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信不過你,還是自己打車過去比較好。”她捏緊手裡的包,準備離開。
他叫住她,“夏小姐,現在是凌晨,這一片兒也不好打車,還是我送你吧。而且,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會說到做到。”
於是,他開車送她去了醫院。
醫院的夜,是陰冷的,甚至帶着幾絲陰森恐怖。
她怕,卻拼命忍着,因爲比起害怕,她更擔心景天睿。
在樓道的椅子上,她終於看見了他的身影。
不過,他的身旁還站着一個女人。
“夏小姐……”古蘭轉過頭,率先看到夏冷心。
景天睿也朝她看去,然後見盧梟緊跟在她的身後,頓時就黑眸一沉,“你來做什麼?”
她以爲他是在責怪她,半夜裡還在外面到處跑,於是心裡禁不住泛出一陣委屈。
“過來。”他霸道地命令道。
她挪動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緊抿着脣角,身子也繃得緊緊的,眼裡瀰漫着些許倔強。
他一把拉過她的手,眉頭微皺,“怎麼這麼涼?爲什麼出門的時候不多穿一件衣服呢?”
“帶了一件薄外套,結果下車的時候忘在車上了。”她撇撇嘴,還不是太擔心他嘛,一慌就出了錯。
他拉她坐在腿上,像是抱寵物一般,甚至用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帶給她最體貼的溫度。
她倚在他的懷裡,瞬間就驅散了之前的各種不安。
“景總,要不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守在這裡就可以了。”古蘭柔聲說道,淡淡地望着景天睿。
憑着女人的直覺,夏冷心並不難察覺古蘭對景天睿的心思。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正好盧警官也在,相信他一定會保護公民的財產和安全,就讓他送你回去,還能節省打的費。”景天睿不喜歡盧梟,覺得他總是冷口冷麪,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有。
古蘭的表情一僵,尷尬地擺擺手,“公司會報銷車費,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吧。”
“盧警官,你真的不想送她回去嗎?路上,你還可以從她的口中套出很多的線索呢。”
面對他的嘲諷,盧梟依舊面不改色,“謝謝,對於景總的提議,我表示贊同。”
“真的不用了……”古蘭很爲難,不斷地推辭。
“既然有盧警官護送,我就放心了。”景天睿站起身,左手依然攬着夏冷心的腰,然後淡淡地看向盧梟,“那就先謝謝盧警官了,請務必將人安全送到家。”
說完,他就帶着夏冷心離開。
坐上車後,夏冷心才鬱郁地開口,“陳義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初,真是的是你讓他作僞證嗎?”
“這些事情,你不用管。”他啓動車子,徑直開回麓山別墅。
他不說話,也讓她無處問起。
一回到別墅,景天睿就轉身去了書房。
望着他的背影,她的心裡就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爲什麼不告訴她?難道她這麼不值得信任,連得知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嗎?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咬了咬脣,然後推開了書房的門。
“可以聊聊嗎?”她低着頭,站在門口,不敢再進一步。
他揉了揉眉心,然後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當時爲什麼要那麼做?你讓陳義作僞證,是不是在心底就已經認定了我是兇手?”她的聲音有些不穩,越往深處想,越是難受。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然後繞過書桌,來到她的面前。
“難道你想坐牢嗎?”他的黑眸一沉,雙手撐在書桌上,強勢地將她壓在身下。
她被抵在書桌邊上,禁不住痛呼出聲。
他盯住她的眼睛,“難道你忘記了,當時被關在拘留所裡,可憐兮兮的樣子了嗎?”
她當然沒有忘,那種孤立無援,被世界拋棄的淒涼,她再也不想嘗試。
心結解不開,是因爲他沒有主動告訴她真相。
“那你當時爲什麼不告訴我呢?”她擰着眉,只想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可是,他始終沒有如她所願。
“即使天塌下來,我也會護着你。”他的身影罩在她的身上,“所以這些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你不用操心。”
“這不是操不操心的問題,而是我有權知道真相。”她得不到想要的解釋,情緒頓時就激動起來。
他的臉色一冷,如墨的眸子裡閃過幾絲煩躁,“真相就是我讓陳義作僞證了,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她急得快要哭出來,“唆使他人作僞證,可是會坐牢的。”
他冷哼一聲,然後勾起她的下巴,“你不相信我?”
她紅着眼眶,心裡堵得厲害,好半天都不說話。
她相信他是爲了她好,也相信他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但是胸口那裡不斷漫出的酸澀,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你先回房休息吧。”他放開她,然後重新回到椅子上。
從警局到醫院,一路折騰到現在,兩人都很疲憊。
夏冷心覺得委屈,但是擱在心裡不說。
她快速地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最後還是毅然地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景天睿其實很想追上去,但是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他不能輕舉妄動。
電話響起,他隨手就接了起來。
話筒裡發出難聽的滋滋聲,像是信號不好,又像是通過特殊處理,“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沒有。”他冷聲回道:“我憑什麼要接受你的威脅?”
“你會接受的。”對方很篤定,怪笑幾聲以後,又繼續說道:“這個秘密足以毀掉夏冷心。如果你不買,相信還會有其他的買家感興趣。”
他沒有出聲,對方也不急。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應了一聲,“好!”
“一言爲定。”對方再次發出怪笑聲,“希望你這次不要再耍我,S……”
猛地,他就掛掉了電話。
S,代表着暗黑的過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