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靜默,混雜着亂七八糟的猜想。
夏冷心等待着電話那頭的答案,心裡卻莫名地感到不安。
“今天有應酬,你早點兒睡,不準再像昨晚那樣等着我,知道嗎?”他扯開話題,令她的心頭一堵。
她想追問,可又覺得那樣太無理取鬧,於是忍下刨根問底的念頭。
“嗯。”她鬱郁地回了一個字,便不再開口。
兩邊都沒有掛電話,似乎都在等對方作出決定。
最終,還是夏冷心匆匆地開口,“那就這樣,掛了。”
語氣裡充滿說不出的失落,不等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聲,她就率先結束了通話。
不知道如何驅散鬱積在胸口的心煩意亂,她只能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頭。
往來的陌生人幾乎都擺着木然的表情,行色匆匆之間,皆是流露着冷漠。
事業上的不順,加上景天睿不經意的冷落,她忽然覺得有些冷。即使此刻豔陽高照,可依舊暖不了那份心涼。
悶悶的,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她抱着這種難受,一路走回皇家酒店。
足足2個小時的路程令她筋疲力盡,幾乎是倒牀就睡。
沒有進食,甚至一滴水也沒有沾,她就像是躺在戈壁灘上的魚,放棄了掙扎,任由時光一點點地流逝。
她沉睡在大牀上,動也不動一下,除了呼吸,還真是像極了死魚。
越是頹廢,想法越是消極。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她猛地起身,然後衝到門邊,正打算開門,卻動作一頓。
景天睿知道密碼,他根本不用敲門。
“誰呀?”她緊張地出聲問道。
很快,門外就傳來一個柔柔的女聲,“請問,景總是住這裡嗎?”
她的心裡咯噔一下,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毛毛蟲一樣爬在身上,裡裡外外都很不爽,於是不耐煩地再次問道:“你到底是誰呀?”
“我是他的新助理,古蘭。”那道聲音繼續解釋道:“景總喝醉了,你能開一下門嗎?”
最近才鬧出女生在酒店裡被騷擾的事件,她不放心,於是上好安全鏈鎖扣,才謹慎地拉開一個門縫。
只見景天睿被一男一女扶着,已經醉得不醒人事。
說話的那個女人,她也認識,於是迅速打開門,“進來吧。”
見古蘭扶着景天睿,她的心裡立馬涌出幾分醋意,於是快步走過去,“我來扶他吧。”
“好的。”古蘭長得斯斯文文,身上有淡淡的香。
她靠近的時候,突然覺得對這個味道有些印象,仔細回憶一番,驚覺前兩天在景天睿的身上聞到過。
淡淡的,似有似無的女人香,宛如糾纏在一起的菟絲花。
於是,她多留意了古蘭兩眼,發現這個女人雖然長得不夠驚豔,但是很有氣質,很耐看。
合力把景天睿扶上牀躺下,她又朝他們道謝:“麻煩你們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古蘭極有禮數,微微地向她點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轉過身,“他剛纔吐了,胃裡肯定不舒服。過一會兒,你可以弄點兒糖水給他喝。”
這話說得無懈可擊,可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至少在她聽到以後,心裡不禁泛起淡淡的酸。
她是景天睿的老婆,論起關心,也不用其他的女人來指手畫腳吧?
等他們離開後,她纔去浴室浸溼了毛巾,然後擰乾,幫景天睿簡單地擦了擦臉,知道他有輕微的潔癖,於是又解開他的襯衣釦子,露出結實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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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口氣,自顧自地說道:“醒了可別說我佔你便宜啊。”
他像是不舒服,蹙着眉頭,動了動身子,然後無意識地揮開她的手,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她附耳傾聽,結果只聽到斷斷續續的話,於是又湊近了些,“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笨寶……笨寶……”纏綿的囈語,宛若化不開的濃情在房間裡瀰漫。
混着酒味兒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間,惹得她羞紅了臉。
她伸手摩挲着他的下巴,帥氣的輪廓令人心動。
愛上這樣的男人,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呢?
他的寵溺,他的疼惜,都是她無法逃脫的牢籠,甚至被困其中也甘之如飴。
見他蹙眉,她忍不住跟着難受,於是伸手替他揉着太陽穴,“不舒服嗎?”
輕柔的指法紓解了他的頭疼欲裂,他稍微地鬆了鬆眉宇,然後猛地攬過她的腰身,將她壓在牀上。
她以爲他已經清醒過來,正打算推開他,卻看見他緊閉着雙眼,發出沉沉的呼吸。
他像是抱着玩偶一般,將她摟在懷裡,睡得無比安心。
她無奈地吐了一口氣,絲毫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就着這樣的姿勢,與他相擁而眠。
清晨醒來,他依舊沒有鬆開她。
望着他在淡金色的晨光中的睡顏,她的心中不免溢出幾絲幸福的甜蜜。
真好,這個男人是她!
“看夠了嗎?”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她微微驚訝,明明他都沒有睜開眼,怎麼就知道她在看他呢?
沒等她出聲,他又繼續補充道:“我還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呵呵,你倒是說說看,我在想些什麼呀?”她好奇地問道。
他緩緩地睜開眼,如墨的黑眸流光溢彩,美得耀眼,“你一定是在想如何把這個睡美人叫醒,是不是?”
“呃。”她的嘴角一抖,“你是睡美人嗎?”
他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神一沉,“我是‘睡’美人。”
加重的那個字,頓時充滿無限遐想。
她忍不住被他逗紅了臉,不敢接話,只好閉上眼裝睡。
“美人,還想睡嗎?”他覺得她的反應好好玩,於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她被迫睜開眼,晶晶亮亮地望着他,“美人已睡夠,打算起牀了。”
“好吧。”他露出遺憾的神情,然後俯身親了親她的嘴角,“今天有通告嗎?”
她搖搖頭,本想着告訴他拍攝不順的事情,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坐起身,開心地拉着她起牀,“走吧,我有驚喜送給你。”
穿戴整齊後,他又從衣櫃裡拿出一條絲巾,然後矇住她的眼睛。
“你這是做什麼?”她疑惑地問道。
他摸了摸她的頭,“既然是驚喜,就要保持神秘感呀。”
怕她摔倒,所以一路都是他抱着她走。
她能感到他的好心情,受到他的感染,她也禁不住高興起來,甚至期待着那份驚喜。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停下車,他再次抱起她。
“老公,讓我自己走吧。”她捨不得累着他。
他霸道地回道:“如果抱不動自己的女人,還算是什麼男人呀?”
“那你累了就告訴我。”爭不過他,她只好任由他抱着。
很快,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他放下她,然後不緊不慢地替她解開絲巾。
緩緩地睜開眼,望着眼前的景色,她頓時就露出驚訝的神情,“這個房子不是被賣了嗎?”
麓山別墅幾經轉手,最後還是回到了景天睿的手裡。
這段時間,他忙着裝修佈置,把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上面,甚至是晚歸,只爲了今天給夏冷心一個驚喜。
他從身後摟着她,然後附在她的耳邊柔聲說道:“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嗯。”望着青山環抱,鮮花盛開的房子,她激動得想要落淚。
這裡充滿了他們共同的回憶,無論是甜蜜的、羞澀的,還有爭吵的,每一段時光都值得珍惜。
打開大門,用玫瑰花瓣鋪成的小路,直通到客廳的最裡端。
花瓣的盡頭是一個大大的心,用白色的蠟燭圍成。晃動的燭光像是被感動的心跳,把整個房間渲染成浪漫的顏色。
感動之餘,夏冷心突然轉過頭看着他,“這個是誰的主意?”
她還是比較瞭解他,Boss大人最不喜歡這種小言的情節,而這種八點檔狗血劇更不是他的作風。
“嗯,丁大妹策劃的,她說你們女人最喜歡這種肉麻兮兮的浪漫。”他抱起她,走進那顆蠟燭圍成的心裡。
她摟着他的脖子,然後環顧一週,生怕被燃燒的蠟燭燒了衣服,“老公,蠟燭這樣放着,你就不怕着火嗎?”
“快到這邊的時候,我纔打電話讓助理他們點燃的。”
“玫瑰花瓣呢?”
“早上準備的。”
“那個橫幅呢?”她指着客廳裡醒目的橫幅,上面寫着:讓我們蕩起愛的雙槳。
不用說,如此逗比的標語,絕逼是丁大妹的手筆。
他擡起頭,臉色微變,“我不知道他們居然還準備了這個。”
她撲哧一笑,見他臉黑,於是趕緊伸手捂住嘴。
說好的浪漫氣氛,頓時蕩然無存。
“哼,就應該按照我的來。”說着,他就走出了蠟燭圈,然後抱着她走向沙發。
只見他拿出剛纔矇住她雙眼的絲巾,瞬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的小心肝兒一顫,“你拿這個做什麼?”
“你猜呢?”他貼近她,湊到耳邊,“比起矇住眼睛,我更喜歡其他的方式。”
她不住地往後退,直到無處可退,然後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可不可以不要?”
“當然……”他壓着她,“不可以。”
她欲哭無淚地望着天花板,難道這就是他說的驚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