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滿兩歲的時候,全家都到了鄖縣城,路過柳鎮時,忠國特意帶媧娃找到許蟄存先生的墓,聽說還是餘大個子派人修整的,媧娃內心對餘大個子感激不盡。
除了崔麒麟一個人在崔家溝看顧莊稼、豬、雞、驢子和一些糧食,其餘人都高高興興離開了崔家溝。
每個人都對離開崔家溝的生活充滿了幻想,尤其是媧娃,她要給孩子們最安全的愛,不一定是最好的。
在鄖縣過江碼頭那裡,大家看中了一個大宅子,由二房出大頭,大房象徵性地出了一點資金,僱傭了一個廚子做飯,其餘的都親力親爲。
關鍵是一家人每天都能見面,地菜和朝陽都順利進入小學唸書去了。
安家後不到一個月,媧娃就有了身孕。一個個接一個地生娃,像娘一樣,媧娃有點害怕。忠國安慰她“不怕,我們挨着郎中住,二叔不就是郎中嗎?還怕生娃搭上命?”
據說婆婆金鑲玉就害怕再生娃了,向崔麒虎要了什麼方子,不會再有娃了。
等媧娃的第三個娃一落地,舉國歡騰,原來是日本投降了,這個娃真正是個祥瑞之人。
當時鄖縣豔陽高照,晴空萬里,這個男娃當然叫“晴天”了。
晴天長得很氣派,不愧是縣城出生的娃,見過大世面,吃了不少時令蔬菜水果,小小的眉眼比哥哥姐姐還靈動。
有了三個娃,加上自己以前的遭遇,媧娃對陌生人很是警惕,基本不和人來往。她每天的任務就是三個娃不離眼,時時刻刻盯着三個娃,還有地菜。
娃們在眼皮子底下,媧娃才放心。全家人對這點很放心。
畢竟是在鄖縣碼頭,熱鬧是熱鬧,但人多眼雜,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爲好。
在媧娃的堅持下,砌了院門,門鎖也換成最紮實的。
晴天這小崽子最機靈,誰哄他,他都不會信任別人,只認自己的娘。
媧娃想起自己的娘,看看三個娃,尤其是晴天,體會到當孃的不容易,更體會到自己當娘,和譚家韻當自己的娘,還是有很大差別。
媧娃總是抱着晴天,牽着紅豆,送菜地和朝陽上學。
新式學堂就在碼頭附近五百米的地方,沿着漢江走一會兒就到了。
媧娃執意每天親自接送,連晴天都知道,到點要出門,小手指的方向分毫不差。
崔麒麟隔十天半個月就會來縣城一趟,送一些糧食和蔬菜,爲家裡節省了不少開支。
忠國心疼他爸,金鑲玉更疼她男人,就說“晴天他爺爺,還是住到一起吧,相互有個照應!”
“我要爲晴天他們留個大後方,萬一哪天世道又亂了,還有個去處。”崔麒麟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日本鬼子都投降了,逃回日本了,還能有什麼亂子呢?是不是,小晴天?”忠國一臉不在乎。
晴天咬着小指頭,嗯嗯啊啊地迴應着。
媧娃喜歡在忠國休假的日子抱着晴天,帶着婆婆金鑲玉,帶着小姑子地菜,帶着大兒子朝陽,老二紅豆,一起沿着漢江慢慢走,沿岸不是來來往往的人,就是各種擺地攤的,有糖人兒,有皮影,有針線盒,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
在晴天滿週歲時,全家去照相館照了一張合照,二房的人都回來了。詩國、書國、樂國相繼成了家,娶的都是鄖縣城關的姑娘,時尚得很,家道也殷實。
照合照的時候,晴天尿了媧娃一身,不過,媧娃還是很滿意,她第一次穿上了一件粉底白花的旗袍,雖說是在碼頭的地攤上買的便宜貨,比不了詩國他們二房三個媳婦穿的訂製旗袍,但總算是喜慶的。
都爲了晴天聚在一起,還拍了照,這點事理,媧娃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