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在鳳宸珏撐不住之前,孟叔及時帶人趕來支援。
楚湘湘這邊只有幾千兵馬,自然不是天秦幾萬人馬的對手,兩者兵力相差懸殊,本該是天秦以碾壓之勢消滅敵軍,可不久之後,蒼燕其餘兵馬也從宮門那邊追了過來。
雖說人數上仍舊是天秦佔了上風,可也抵不住蒼燕不懼死亡的悍勇。
雙方此時都已經殺紅了眼,喊殺聲震天,空氣裡充斥着一股濃郁的血腥氣,聞之便讓人生出一股窒息感。
楚湘湘心裡其實已然明白大勢已去,見此場景她也心有不忍,想領軍撤退,可是她也得了消息,知道蘇傾予說已經封鎖了長安城不是逗她玩的。
眼下除了殺,根本就沒有一條生路了!
……
孟叔已經急忙趕到鳳宸珏身邊,幫他解決近前的敵人。
後者見危機解除便收了式神,第一反應是來到蘇傾予面前問她“有沒有受傷”?
剛纔局面混亂,雖然他已經聯手式神盡力將蘇傾予圈在中心不讓旁人傷害到她,可還是擔心沒護得她周全。
蘇傾予見他身上受了不少刀傷劍傷,瞳孔縮了縮,面上卻表情寡淡地搖頭道:“我沒事。”
她一邊盡力讓自己無視對方身上的傷,一邊扶着楚心起身,在鳳宸珏和孟叔的護送下,進了金鑾殿的陣法之內。
而鳳宸珏和孟叔在她安全之後,便又轉身投身進了戰場。
不能讓士兵衝鋒陷陣,而將領反倒當起縮頭烏龜的。
二人在出了金鑾殿時,孟叔一臉古怪的拉住鳳宸珏低聲道:“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派人去查了,城內百姓……”
鳳宸珏回頭看了他一眼,不解地問:“怎麼了?”
“殿下,長安城內沒有一個百姓,民居里全都是……紙人!”
“!”
鳳宸珏因爲震驚而瞳孔驟縮,他側身擡眸看了眼殿中的蘇傾予,暗暗心驚於對方的手段,居然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將整座長安城的百姓悄無聲息的轉移走。
得擁有多麼強大的勢力和多少能人異士相助,才能做到這一點啊!
他頭一次對蘇傾予產生了一種忌憚,假如這種人不能收入麾下,那麼就必須毀掉,不然與這種人爲敵太可怕了!
不過這種想法一閃即逝,畢竟他們二人可是締結了王族血咒的,這世上誰都有可能背叛他,唯獨蘇傾予不會吧!
畢竟,叛血咒者,可是要遭天譴而亡,不得善終的!
“此事且不要聲張,先平亂再說。”
“是。”
殿內的蘇傾予由於背對着殿門口,所以並未發現鳳宸珏剛剛回頭看了她一眼。因爲少了威脅的緣故,她心頭壓力頓減,不由輕鬆了口氣,可是轉身看向殿外如修羅場般的殺戮戰場後,她眉頭倏地又皺了起來。
此時雙方都已死傷慘重,痛呼聲,慘嚎聲,刀劍相撞的刺耳聲,夾雜着幾乎散不去的血腥氣,再看那滿地斷肢殘骸,還有死不瞑目的屍體……
這些死去的都是精兵啊,正當年輕力壯,他們或許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啊,或許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再年輕些的,或許還沒有娶上媳婦兒,此時卻已經將性命白白斷送在了這裡。
蘇傾予看着殿外的這一切,不適感越發嚴重,就連呼吸都不由急促起來。
若是眼下死的都是些爲非作歹,十惡不赦的惡人,那便也就罷了,可是這些人也不過只是普通人而已啊,是爲了保家衛國而捐軀的烈士!
雖說戰爭之中的殺戮與死亡都是極爲正常的事,可是她還是沒辦法坦然接受這一切。她打心底裡厭惡戰爭,悲憫這些因上位者無盡慾望而死的戰士。
‘夠了,這場鬧劇也該謝幕了,不要再有更多的人爲這場無謂的戰爭犧牲了!’
她抿了抿脣如是想到。
隨後將仍舊處於木楞狀態的楚心交給鳳月寒道:“看着她,我去幫忙。”
“現在想要幫忙,早幹嘛去了,就爲了這個女人,你剛纔就眼睜睜的看着小九爲你拼殺受傷也不管不顧,蘇傾予,你可真能耐!”
鳳煜炎用狹長的狐狸眼掃了蘇傾予一眼,眼底盡是譏諷和壓抑的怒氣。
蘇傾予垂眸對此置之未理,兀自取出一個小玉瓶,然後從中倒出一枚赤紅色的丹藥後便一口吞了下去。
不消片刻,體內便再次盈滿靈元之力。
之前她不幫忙,一是因爲她想看看鳳宸珏到底有幾分實力,二是想借助蒼燕兵力削弱鳳宸珏的力量,三則是她確實有心無力;
是藥三分毒,以服食回靈丹來換取片刻的實力巔峰,則需要付出靈脈受損,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無法再動用靈力爲代價,眼下局勢動盪不安,她更想多留餘力,以防萬一,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走到這一步。
蘇傾予拿過鳳舒冉的劍後便衝進了戰場,然而繞過那些士兵,徑直朝楚湘湘衝過去。
後者本就不是柔弱之輩,而且移動速度快而敏捷,鳳宸珏及孟叔幾次想擒拿她都未得手,不過這也能夠理解,畢竟二人幾乎一直處於戰鬥狀態,無論體力還是精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不過蘇傾予可沒有這些劣勢,她現在正處於實力巔峰,幾個瞬移便來到了楚湘湘近旁,後者也不是軟柿子,反應極快的跟她拉開距離,同時低喝道:“靈脩不得插手凡塵事,你們這樣打破規則,定會遭到聯盟制裁。”
“此事不勞公主費心。”
蘇傾予邊說着邊再次展開瞬移,幾個瞬間的功夫,楚湘湘便已招架不住。
冰冷的劍刃架在她纖細白嫩的脖頸上,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觸目驚心。
“都給我住手!”蘇傾予低喝道。
所有人先是一驚,隨即蒼燕士兵見楚湘湘已被擒,當即士氣大損,不久後便悉數繳械投降。
自古兩兵交戰,率先擒王是最能及時止損的法子。
鳳宸珏接着下令將這些敵軍全部拿下,長安之戰便已落幕。
蘇傾予盯着楚湘湘問道:“幕後主使是誰?”
這場戰事本絕不應該這般輕易結束的,楚湘湘很顯然根本沒有能力做這麼大的局,不然也不會敗的這麼徹底了。
楚湘湘閉嘴不答,蘇傾予眼底劃過一抹厲色,手上加重力道,鋒利的劍刃划進楚湘湘脖頸的肌膚,後者仍舊咬牙不語,卻已是察覺到了死亡的陰影。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從金鑾殿裡踉蹌着撲了出來,衆人見去,原來是楚心。
當她看見楚湘湘滿脖子鮮血站在那裡時,她神色惶恐地衝了過去,無聲地張着嘴,蒼白的臉掛滿了淚水。
她站在距離楚湘湘不遠不近的位置便不敢再靠近半步,良久,她才顫巍巍地道:“皇姐,對不起,對不起……”
楚湘湘苦笑道:“看來我們楚家人的姻緣都不好啊,不是愛而不得,就是愛錯了人,然後搭進了一切,呵!不過也好,至少讓你看清了,這個人值不值你喜歡。”
“皇姐,”楚心哽咽地喚道,她接着又看向蘇傾予哭道:“求求你,放過我皇姐好不好,求求你了,都是我的錯,怪我,我不該招惹你的,你放過我姐吧!”
“我給你跪下了!我給你磕頭好不好,求你不要傷害她了!”
見蘇傾予無動於衷,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哭喊着求蘇傾予放楚湘湘一條生路。
“心兒,你給我起來,皇室尊嚴你都丟哪去了!”楚湘湘厲聲低喝道,可叫了好幾次,見楚心仍舊不怕疼似的使勁磕着頭,不久額頭就見紅了,她不由也心疼的哭了起來:“傻丫頭,別磕了啊,別再作踐自己了……”
蘇傾予抿了抿脣,然後收了劍下令道:“先押下去,擇日再審。”
楚湘湘及一衆蒼燕士兵很快便被全數押走,而楚心在蘇傾予下令的那一刻,明白楚湘湘暫時安全後就暈了過去。
蘇傾予讓人先將她帶下去休息,請宮裡的御醫好好診治。
鳳宸珏見狀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走上前問蘇傾予道:“你可是喜歡那丫頭,不然這麼上心做什麼?”
“殿下多慮了,微臣不過是把欠她的還給她罷了。”
“是嗎?”
這時,一個士兵從金鑾殿跑到二人身邊行禮後對蘇傾予稟道:“九殿下,大人,陛下請您們立刻過去。”
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便跟那個士兵去了殿裡。
鳳敬坐在那裡,臉色看起來一片灰敗,很不好看。
蘇傾予習過醫術,自然能看出他這是油盡燈枯之象。
看來這一晚,耗盡了鳳敬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啊!
“咳咳咳,愛卿可要跟朕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鳳敬坐在那靠着椅背看着蘇傾予問道。
“微臣不忍犧牲長安半數百姓來激活殺陣,所以擅自做主將城中百姓都轉移了出去,並且佈下陣法壓制殺陣,同時封鎖了長安城,不讓敵人有逃跑的機會……”
她將整件事的大致經過說了一番,鳳敬聽完後撫掌讚許笑道:“愛卿思慮周全,有膽有謀又是有情有義之人,極好,極好啊!我朝能愛卿這般賢才,實乃幸事啊!”
“多謝陛下誇獎。”蘇傾予不驕不躁地應下。
心裡卻仍舊想着楚湘湘的幕後之主到底是誰,想來應該是和蒼燕皇室有關的人,不然就算拿捏着楚湘湘的什麼把柄,蒼燕楚皇那關也是過不了的,畢竟這次謀算天秦一事可不小,幾乎唆使了幾大鄰國一同出手。
雖然她已經封鎖了長安城,但想來搜城也是沒用的,若是那人在城內,指揮這場戰爭的,應該就不是楚湘湘了!
眼下明明已經平息了戰亂,取得了勝利,可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咳咳!唉,後生可畏吾衰矣,往後啊,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這麼折騰一番,我這具殘破的身子骨也受不住了,這皇位,也是時候換人了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就顯得很是有氣無力,說完他整個人更是已經萎靡不振起來。
“皇上!”
“父皇?”
在場的衆人見狀不由驚呼出聲。
鳳敬無力地坐在那裡,微闔上雙眼對蘇傾予道:“愛卿,剩下的事你來處理吧,我沒多少時間了啊!”
蘇傾予彎腰對其行過一禮之後,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走出金鑾殿,拿出信號彈射向空中。
殷紅的彼岸花形狀的煙火在空中炸開,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