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予做完這一切才鬆了口氣,身子不由地晃了晃,本被驚呆的楚心立馬回神,條件反射似的伸手去扶住她並關切的問:“糖糖,你還好嗎?”
“……”蘇傾予用力握了握拳頭,嚥下喉間上涌的腥甜,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回道:“我沒事,緩一緩就好了。”
雖然有些吃力,但好在終是在耗盡靈元的最後一刻把陣法激活了啊!
然後她擡頭看了看籠罩在長安上空,偶有流光閃逝的光罩,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
鳳宸珏見狀不由皺了皺眉喚道:“傾予?”
蘇傾予聞聲這纔看向他,習慣性地低垂眉眼喚了一聲“九殿下”。
剛纔對方對她的擔心,她並非一無所知,可正因爲感知的太清楚,她反倒不知該如何面對對方。
畢竟她現在所謀之事,不僅是要助鳳月寒上位,也是要將鳳宸珏徹底打入塵埃。
事實上,她比誰都清楚,鳳宸珏纔是最適合皇位的最佳人選,無論才智謀略,還是行軍打仗,在所有皇子中,他都是最優秀的,這一點,她很早之前就知道。
可也正是因爲心裡清楚,所有她才更要替鳳月寒剷除他……否則以鳳宸珏的性子,絕不會甘居人下,鳳月寒的皇位也定坐不安寧!
從今往後,他們可就是仇敵了啊,不知今日過後,對方可還能如現在這般親暱地喚她一聲名字?不,今日過後,世上該是沒有這個人了纔對!
這般想着,不知怎麼,心頭突然涌上一股酸澀感來。
心底有一股微弱卻執拗的聲音不停地發出抗議,它一直在提醒她,現在這個鳳月寒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她面對他時已經沒了前世時的心動及心定的感覺了;
它不停地在對她說,若是她真的選擇爲了鳳月寒而傷害鳳宸珏,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兩個鳳月寒不過是擁有相同皮囊而已,她不必將前世的情愫及愧疚強加在這一世的鳳月寒身上。
可明知如此,她仍舊未動搖扶鳳月寒上位的決心。
儘管世間沒有兩朵完全一樣的花,可讓兩世爲人的她如何相信,這一世的鳳月寒跟上一世的鳳月寒毫無關係?即使有細微的差別也罷……她也一定要完成對方的心願。
只有這樣,她才能徹底解開心結,往後與前塵兩清,纔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啊!
鳳宸珏敏感地察覺到對方有哪裡不太對勁,可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想必就算現在有人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告訴他蘇傾予正打算謀害他,背叛他,他也是不會相信的吧!
二人不過是相對無言了幾個瞬間的功夫,鳳宸珏便率先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就沒有什麼要向我解釋的嗎?”
“殿下想知道什麼?殿下問,我便說。”
就在這時,不遠處隱約傳來打殺聲,蘇傾予轉頭看了過去,隨即眯了下眼睛沉聲道:“不過怕是現在沒時間了,殿下,這些事大可等平息戰亂後再說,您覺得呢?”
鳳宸珏跟着擡眸看了過去,“嗯”了一聲之後又看向她道:“我得先進宮看看,父皇那邊定是出事了。你剛纔消耗過大,眼下身體正虛弱着,不如先找個地方避一避?”
蘇傾予挑眉道:“殿下這話的意思,可是嫌棄我了?”
“我沒有......”
鳳宸珏一急,立刻就要開口解釋,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怎樣說纔算合適,於是說完這三個字便沒了下文。
他眼底透着懊惱之色,明明不是嘴笨之人,怎的在對方面前卻總是如此。
蘇傾予見他這般模樣,竟覺得有幾分可愛,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清冷的眉眼舒展,煞是好看,只是這一笑卻如曇花一現,她很快就斂了表情,輕聲道:
“我隨口說說罷了,殿下不必當真,進宮吧,想必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說完便攬着身旁的楚心躍上了宮牆,再一閃,人便沒了蹤跡。
而鳳宸珏聽了她最後一句話有些不明所以的皺了皺眉,這話怎的聽着,就像是對方知道會發生什麼一樣呢?
而蘇傾予倒是沒有顧及他的心思,在進入皇宮之後,她便鬆開了環在楚心腰間的手,雖然明知帶着對方會比較麻煩,可是後者畢竟也幫過她,儘管也沒幫上什麼忙。
可眼下時局混亂,放任她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姑娘在宮外,指不定就被殺紅了眼的士兵給誤殺了。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帶在身邊安心些。
只是她剛擡腳準備走,衣袖就被楚心拉住了。
她疑惑地回頭看着她,之前她就發現了,這姑娘好像從鳳宸珏說話開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現在拉住她是想說什麼嗎?
“怎麼了?”
“糖糖,你跟剛纔那個……九殿下,是什麼關係?”
蘇傾予看着微垂着頭,神情忽閃的楚心,心知她該是誤解了什麼,不由啞然失笑道:“能是什麼關係,當然是君臣關係啊!”
“是嗎?”楚心聞言這才擡起頭來,似乎輕鬆了一口氣。
蘇傾予抽回自己的衣袖挑眉問:“不然你以爲會是什麼關係?”
“我見你們言語間那般熟稔,以爲你們關係匪淺……”楚心一般說着一邊笑嘻嘻的跟在蘇傾予身邊朝宮內走去。
“別叫我糖糖了,你也聽見了,我姓蘇名傾予,棠骨七乃是化名。”
“啊,不能這樣叫了嗎?”楚心鼓着腮幫子有些不滿道:“不管你名諱是什麼,你人還是同一個啊。我只要看着你就覺得心坎兒裡都泛甜,所以就想叫你糖糖嘛!”
說完還撅了噘嘴,末了突然眼神一亮道:“若你實在不願,我便叫你酥酥好了,糖酥的酥,嘻嘻,這是我對你的專屬稱謂,你不可以讓別人這樣叫你哦。”
“……”蘇傾予知道反抗沒用,索性便不說話了,只有楚心一個人在旁邊一直小聲叨叨個不停。
而本在楚心問蘇傾予,她和鳳宸珏是什麼關係的時候,後者就已經躍上了城牆,不過是因爲莫名期待蘇傾予的答案,所以才遲遲沒跳下去與二人會和。
在聽見只是君臣關係之後,他竟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答案,只覺得哪怕是“朋友關係”,聽來都比“君臣關係”要順耳些。
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下意識地沒追上二人,只是隔了一段距離跟在後面,卻沒想到看見了這樣幾乎稱得上是打情罵俏的一幕!
他暗暗咬牙,覺得這個蒼燕國的公主該死的討厭,越看越恨不得殺了她。
不過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做,只是默默地追了上去,然後強硬地插進了蘇傾予和楚心之間,將她們二人隔離開。
楚心立馬皺眉不滿的抗議,不過鳳宸珏見蘇傾予都沒說什麼,他自然也就無視了楚心的聲音,甚至心頭暗喜,看來蘇傾予也並不是很喜歡這丫頭。
鳳宸珏和楚心之間這種爭風吃醋的小手段,蘇傾予並非看不懂,只是懶得作過多理會罷了。
畢竟,兩個都是她命中註定的敵人啊!
她在心底暗歎,一路不停地朝着金鑾殿走去。
長安殺陣她知道,只有歷代君主可以啓用,而陣眼就在金鑾殿龍椅之後。
這樣做,自然是爲了方便皇帝在需要時,可以隨時激活陣法。
所以,眼下既然殺陣已啓用,那麼想必重要人物此時都聚集在了金鑾殿纔是。
一行三人快速來到目的地,確實如蘇傾予所想,意料之中的人都到齊了。
楚湘湘此時正率領着軍隊堵在金鑾殿外與殿內的鳳煜炎、鳳月寒還有鳳舒冉等人對峙,而鳳敬就坐在龍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