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臉同樣不可思議的望向一個方向,一身錦衣玉帶的南宮憶風騷的搖着摺扇走了進來。
林鈺用審視的眼光盯着他,“你怎麼知道?”
南宮憶不似往常那般與林鈺笑鬧,一張臉反倒顯得平靜,“這是歆……一位貴人告知在下的。”
“南宮公子?”凌雪訝然。
林鈺腦子轉了兩轉,想着自己什麼時候告訴過南宮憶這麼高深的東西了?
明明只告訴過君宸嘛!
可轉念一想,南宮憶跟君宸什麼關係?
他說的那位貴人肯定是君宸不是歆瑤吧!
好吧,她又自做多了!
“喂!那天瞧你走的那麼急,現下好了嗎?”林鈺關心着南宮憶的身體,那日殿試出來,他像是趕着去投胎似的跑了!
南宮憶一怔,隨即道:“無礙。”
林鈺:“……”這丫的今兒個惜字如金啊?
“你今兒來是……”
“來看看,林大人辦案的手法。”南宮憶嘴角挑起一抹不明的笑,習慣性的風騷的搖着摺扇。
“你倒是對這個有興趣了?”林鈺嗤笑一聲。
南宮憶這人看着挺忙,其實最會忙裡偷閒了,天南地北的,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下一步想什麼,這不,這會兒就跑她這來探情況了。
不過也沒錯,好歹她是經南宮憶舉薦的,他來看看也正常。
“凌師爺,你派人去盯着蔣家,有事隨時來稟告,順便整理整理呈堂證供。”
林鈺這麼一句話就將凌雪給打發出去了,面對面的跟南宮憶坐下來,她隨即放開了大人的架勢,露出原生態的模樣,一條腿翹到凳子上。
南宮憶卻又反常的看了她一會兒,又瞧着她這副樣子,像是沒見過一樣。
“放規矩些!身爲順天府尹,像什麼樣子!”南宮憶收了扇子對林鈺出聲斥道。
“在這兒除了你還有誰能看着?無妨無妨!”林鈺擺擺手。
這副自來熟的模樣……
‘南宮憶’心中頓覺不爽,那種小情緒,怎麼有點像在吃醋似的。
而林鈺感覺迎面有一股壓力向她壓來,她猛地眨了眨眼,心裡想着南宮憶那貨見誰不是笑的一臉桃花,跟他在一起從來沒覺得壓抑過,今天他身上怎麼散發出這麼強的……氣壓,呸!氣勢!
還是不對,這是一種氣場!人本身帶着的一種本質,裝也裝不出來的。
在南宮憶的眼神之下林鈺默默將翹在凳子上的腿給收了回來。
“我說你今天來到底……”
“說說這案子你想怎麼辦?”
林鈺和南宮憶同時出聲,林鈺還來不及問完就被南宮憶的話給截斷,那深邃如潭的眼眸讓林鈺覺得渾身發涼。
她本來還想反抗一下,可今天南宮憶全身上下帶着一種渾然天成的霸氣,讓誰都不敢逆着他。
林鈺只好乖乖回答道:“蔣濤被人謀殺,背後肯定還有陰謀。”
南宮憶彎曲的手指敲敲桌面,“所以呢?”
“我準備先從他家裡人下手,看能不能查到蛛絲馬跡,然後再……”
“再看看要殺蔣濤的是誰,不出所料,你已經對謀殺背後的陰謀有了猜測,準備一查到底?”
林鈺:“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說啥!”
南宮憶‘砰’的給了林鈺一記扇子,林鈺被打的蹦起來,“嗷嗷嗷!你打我幹嘛!”
“這案子你決定要一直查下去了?”南宮憶面無表情道。
林鈺卻來了氣,衝他揮舞着小拳頭,“我是朝廷命官,我要查案還要跟你報備?笑話!”
南宮憶忍住袖子裡想要再敲林鈺的手,淡淡道:“記得你是朝廷命官就好,官員的職責便是侍君、爲民!”
“滾!”
對於這樣毫不客氣的說教與批評,林鈺只送了他一個字。
林鈺都快脫口而出老子當女相的時候你還在家劃拉算盤呢,這點道理還要你來提醒我?
不過幸而她這話沒出口,但南宮憶看她的眼神卻無端溫柔起來,林鈺甩袖不再理會,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裡自己出去辦事了。
南宮憶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吶吶道:“爲何……你這麼像歆瑤?”
‘南宮憶’走出順天府上了一輛馬車,車上沐君澤正等着他,“皇兄,你提醒林鈺了,她怎麼說?”
‘南宮憶’伸手在下巴上一摸,摘下整張人皮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緊繃的下頜如刀刻般堅毅的弧度,嘴脣微抿,君宸道:“他讓朕滾。”
沐君澤:“……”林鈺又作死了。
馬車緩緩駛向宮中,君宸半垂着眸,腦子裡不斷回想着今日情狀,那林鈺吊兒郎當的樣子和任性,與從前的歆瑤那麼相像……
剛剛被封爲中書舍人的林歆瑤穿着一身像模像樣的官袍跑到他面前,問他:“皇上皇上,好看嗎?威風嗎?”說罷還配合着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他當時一本正經的批她道:“林歆瑤,朕讓你爲官,是讓你看這衣服好不好看,威不威風的嗎?”
歆瑤被他說的臉色一僵,立刻乖乖的站在他面前,嚴肅道:“皇上賜予微臣官職,是希望微臣爲江山,爲百姓多做貢獻,正所謂官者,侍君、爲民!”
他拿起一本奏章就敲了下她的腦袋,“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歆瑤不以爲然的撇撇嘴,“微臣尊旨!”
那時剛剛登基的他根基不穩,不得不小心翼翼,不露出任何讓可以抓住的把柄和錯處,因此對她要求也十分嚴格。
而她顯然沒有這份自覺,過了一會兒又重新在她面前轉了兩圈,像是撒嬌一樣:“好不好看?威不威風?你說嘛!”
他擺着一張臭臉去看他的奏摺,歆瑤見他無趣,衝他狠狠一哼,就扭頭出去不理會他了,嘴裡還不忘念他一句,“臭架子!”
“你不說,我去找暮羽寧朗他們,讓你給我擺臭架子!”歆瑤臨出門前,還轉頭衝他忿忿不平道。
一想到就算他只會這麼嚴肅,她還能去找別的夥伴,她又得意的衝他做了個鬼臉,一路小跑去了。
當時他就在想,她在他身邊那麼多年,怎會不知道授予官職代表着他對她的信任,代表着她肩上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