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西寫完信,讓人送到天順城劉家,隨後二人手腳都被粗麻繩捆住,嘴裡塞了塊破布,眼睛蒙上了黑布,帶上了漁船,想來是不想讓這二人知道水雲堂的具體位置,只聽得一路上江水拍岸,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船停了下來,換成了馬車,又約莫行了半個時辰,瞬西和尹松柏被分別關進了不同的地方。
瞬西的手腳都被繩子捆得發麻,想要將繩子掙開,可是這些繩子都捆得很緊,絲毫沒有作用。只聽“吱”的一聲,一個人走了進來,腳步聲已來到瞬西面前,他將瞬西的矇眼布和塞嘴布扯下來,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皮膚白皙,手中摺扇白玉爲柄,貴氣又文雅,瞬西很是奇怪,水雲堂這樣的強盜窩裡怎麼竟有這樣的翩翩公子。她四下打量,發現自己身處的房間裡堆滿了麻袋,麻袋裡面都是滿滿當當,空氣中混合着藥材味兒、米味兒、蔬菜瓜果味兒,想來這是一間雜物間,儲藏着水雲堂的日常用品。
瞬西問道:“我朋友呢?”
男子撓有興趣地盯着瞬西,說道:“放心,他好着呢。”
瞬西又問道:“你是誰?”
男子皮笑肉不笑地道:“這是我的地盤,你說我是誰?”他的摺扇已經輕抵住了瞬西的下頜。
瞬西“撲哧”笑了出來,“沒想到水雲堂的老大竟是這般模樣。”
男子的摺扇在瞬西臉上肆意遊走,弄得瞬西癢癢的,他露出了**的笑容,說道:“水雲堂有財劫財,有色劫色,我瞧你很是順眼。”瞬西膽子再大,此時此刻也笑不出來了。
“吱”的一聲,門再次被推開,那個赤身大漢闖了進來,恭敬地鞠躬拱手道:“ 堂主,您等的寶物來了,還請您去前廳一看。”男子面露喜色,把瞬西的嘴再次堵了起來,立馬隨着大漢走出了房間,臨走前,不忘將房間外的鎖釦上,並安排了兩個手下守在門口。
瞬西雖然眼睛恢復了光明,但口不能言,手腳不能動,本來這寫信就是緩兵之計,如今卻還是無法脫身,若是這些人知道那信是假的,天順成根本沒有什麼劉家,非宰了自己和尹松柏不可。
“吱”,門又一次被推開了,但這一次,瞬西的眼睛亮了起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尹松柏。尹松柏將她繩子解開,塞嘴布取下,瞬西的手腕和腳腕都已有了深紅色的勒痕,她一把甩動着手腳一邊道:“口渴死我了,對了,你怎麼出來的?”
尹松柏得意一笑,說道:“就那些繩子也想捆住小爺我?我被關進柴房後,輕輕一運功就把繩子弄斷了。”
尹松柏拉着瞬西的手就往外走,二人剛踏出房門,就見門外躺着兩個人,地上掉着一把打開的鎖,瞬西又問道:“這些也是你乾的?”
尹松柏點點頭,瞬西指着地上的鎖,“這鎖你怎麼開的?”
尹松柏不以爲然,掏出一根鐵絲,說道:“這個鎖太簡單了,以前我喜歡的姑娘調皮貪玩,經常被她爹關在房裡,我爲了幫她逃出來,苦練過開鎖的技巧。”尹松柏忽然意識到自己多言了,話題一轉,“我們快走吧。”
瞬西站在門前也不動,說道:“等等,還有事情沒做呢?”見尹松柏一臉茫然,接着道:“第一,我們吃了‘撕心裂肺丹’,得找解藥,第二,你的劍也得拿回來。”
尹松柏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可是解藥和劍我們都不知道在哪,萬一被發現就不好了,雖然這些人武功不高,但是人數太多。”
瞬西指着倒在地上的兩個下人,說道:“這裡不是每個人都見過我們,我們換上他們的衣服,避人耳目,然後分頭行事。剛纔被捆一路,我聞到過很重的藥材味,我看這府邸不小,可能有專門的藥房,我嗅覺比一般人靈敏,我去找解藥。你的劍雖稱不上世間罕有,但也並非凡品,很可能會和他們搶來的財物放到一起,剛纔水雲堂老大去前廳看寶貝去了,等他們看完自然會將寶物收藏,你只需要暗中跟着他們就能找到財物的存放地點,得手後我們在大門集合。”瞬西說完這些,又湊近尹松柏耳邊呢喃細語了幾句,尹松柏聽完不禁感慨了一句“高!”
尹松柏他自己也不知怎麼的,乖乖按照瞬西的話照做起來,在無罪寨他也是個當家,平日都是別人聽他的,今日他卻毫無怨言地聽這個小丫頭的話,想來也是十分奇怪。
扮成水雲堂手下後,二人開始分頭行動。瞬西低着頭找尋着藥房,水雲堂這個府邸裡的房間很多,看起來很是氣派,想必靠着搶劫賺了不少銀子。幾個漁船上的大漢經過,眼睛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一陣藥味伴着春風飄了過來,瞬西順着這味道來到了一個獨立院落,院外寫着“春風得意”,比起外面僕人成羣,這裡面倒很是安靜,一個人影也沒有。瞬西壯着膽子走了進去,藥味越來越濃,她在一間房間外停了下來,這間房間不僅藥味最濃,還能聽見裡面隱約的聲響,她沾了沾口水,在窗戶上捅了一個小圓孔,透過這個圓孔,她看見這個房間裡掛着各種草藥,最裡面還有一個大大的藥爐,一個身着道士服,長髯捶胸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大案前,案桌上放着一個精緻的茶杯,這個男人端起茶杯,低頭聞了聞 ,一臉沉醉。
瞬西料想這裡很可能就是水雲堂的藥房,眼下要進去找解藥,得先把這個道士支走不可。於是她弓着腰走了進去,道士見有人進來,放下茶杯,怒叱道:“我不是說了誰也不準打擾我嗎?”
瞬西畢恭畢敬道:“堂主叫您去前廳,說是有急事找您。”
道士聽到“堂主”二字,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望着茶杯遲疑片刻後,說道:“你,給我守住這裡,我離開期間不準任何人進來,我去去就來。”說罷,拂袖而去。
瞬西見他離開,腰立刻直了起來,她走到案前,案上茶杯中,裝着淡黃色液體,像是茶水,瞬西端起來聞了聞,卻沒有茶味兒,剛見那道士對這液體很是珍惜,想來不是毒藥,她正好喉嚨乾澀,便一飲而盡。這液體看似清甜,聞之無味,飲之卻極苦,瞬西覺得它比自己喝過的藥都苦,有種說不出的噁心味兒,可它已經下肚,現在想吐出來也已經來不及了,瞬西喃喃罵道:這個臭道士,拿着這苦水當寶貝。時間有限,那道士若是發現上當定會很快折回,瞬西趕緊東翻西找起來,她見牆角有一木櫃,打開櫃門,裡面都是些瓶瓶罐罐,外面還貼着紙,標記着藥名,其中一個瓶上寫着“撕心裂肺丹”,在它旁邊放着“撕心裂肺丹解藥”,就是它了,瞬西心中竊喜,拿起這一瓶便朝大門趕去。
尹松柏趕到前廳,正巧遇見堂主吩咐四五個手下將這寶物小心護送到存寶的房間,尹松柏一路跟隨,他的腳步很輕,這些手下根本沒有察覺。尹松柏見這些人走進了一間房間,再一擡頭,看到這房間外牌匾上的題字,捧腹大笑起來,這上面寫着“不名一錢”,這不是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麼,這水雲堂的人還真是蠢到家了。等手下盡數離去,尹松柏掏出鐵絲,耳朵貼着門鎖輕輕攥動,“咔嚓”一聲,鎖開了,他走進房間一看,好傢伙,地上放着一箱一箱的金銀珠寶,桌案上陳列着十幾個木盒,桌案旁有一個大瓷缸,立馬放滿了捲起來的書畫,牆上掛着幾十把寶刀寶劍,自己的藏名劍果然也在其中。尹松柏也是個土匪,還是江湖上聞風喪膽的無罪寨,平日裡劫來的財物不在少數,但都分給了窮人,所剩僅夠寨中用度,一下子見到這珠光寶氣的場面也算大開眼界,尹松柏拿過劍後也前往大門。
二人在大門匯合,沒想到事情進展如此順利,尹松柏見瞬西滿臉通紅,天氣涼爽但她額頭全是汗珠,問道:“你沒事吧?”
瞬西喝完那杯液體就覺得心裡躁得慌,像是有把火在燒,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症狀,於是道:“我沒事,可能走快了,有點熱,我說的事情你做了吧?”
尹松柏強忍住笑意點點頭,他已經可以想象這羣人氣急敗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