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恢復如初,當大部分人似乎還沉浸在剛纔一連串的驚訝中,像被人點穴般呆立原地,瞬西身後幾人已經悄無聲息地舉刀朝瞬西砍來,他們不願放棄這個爲武林除害的好機會,除掉魂落門餘孽的功勞可不能被搶走,瞬西眼睛如血般通紅,她知道,只有琴音才能結束這場噩夢。
瞬西雙手輕輕最後一撥,琴聲戛然而止,琴曲結束,瞬西覺得此時山谷間靜得出奇,連微微的風聲也沒有,時間的流轉就在這一刻靜止,很快,一切恢復了生機,陽光灑了下來,溫暖和煦,整個山谷就像批了一件金色的衣裳,明亮明亮的。瞬西一個轉身,拔出暗月一掃,只聽“噹噹噹”幾聲,偷襲那幾人的劍此刻已經斷成兩截,還沒等瞬西出招,那幾人已經落荒而逃,匆忙間被網縛做一團。瞬西和任雲舒凝望着任雲卷和魂域二人,等待着什麼。
“我回來了。”開口的,是剛纔還黑氣籠罩的魂域,不,是任雲卷,在外人眼中,他一直是任雲卷,只有瞬西他們才明白這句話中之意。任雲卷接着對在場所有人說道:“這一年以來,我被奸人所害,服用了換魂丹,魂魄被困於魂域的身體中,魂域偷用了我的身體,借盟主身份爲禍武林,瞬西、雲舒他們知道真相後一直在幫我,就在剛纔,我回來了,希望大家和我一起除掉武林之恥—魂域。”衆人聽到這話,都停止了打鬥,面面相覷,天下竟有這等匪夷所思之事。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如何證明你纔是真的任雲卷?”銀花夫人雖也被這話驚住了,畢竟見過世面,依舊保持着冷靜。
任雲卷說道:“在場的前輩,應該知道很多年前任家有一個獨門絕招,叫‘雙劍合璧’,見過的人都死了,後來由於這招太過血腥,我爹便沒有再傳授我和雲舒,但是這雙劍卻保留了下來,也就是大家知道的天涯和咫尺。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其實真正的雙劍並不是天涯劍和咫尺劍,而只是咫尺劍。”任雲卷舉起咫尺劍,在劍柄底部順時針滑動了兩圈,再逆時針滑動了三圈後,他輕輕一扭,劍柄竟然打開了,裡面藏有一柄稍小一些的劍,四周一片譁然,任雲卷接着說道:“這個秘密是我爹將咫尺劍給我時告訴我的,這個世上,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包括雲舒都不知道。”
“是琴音讓你回來的?”銀花夫人掃了一眼墨川穀,想起他剛纔的要求,心中已大概有數。
“對,這琴曲名叫《定魂曲》,可讓魂魄迴歸本體,但是必須要交換雙方一起聽完整首琴曲,否則無效,你們剛纔也看見了,琴曲結束前,魂域借用我的身體使出的分明是至陰至邪的魂落門武功。”
朱木武說道:“可瞬西若不是魂落門的人,魂詛怎麼會認瞬西當主人呢?”
瞬西道:“魂詛爲什麼認我當主人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和他有緣吧,但我絕對不是魂落門的人,否則我就不會幫任雲捲了。”
任雲卷也道:“不錯,我敢保證瞬西姑娘一定不是魂落門的人,若不是她,魂域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
此刻倒在地上的魂域見情形不妙,他伸手一抓想要偷襲不遠處的任雲舒,將他挾持作爲人質,凌蕭瑟眼疾手快,將任雲舒拉到一旁,還沒等魂域反應過來,他的腹部已經受了一掌,僅僅只有一掌,周身經脈受損,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如今換魂丹失效,自己成爲了衆矢之的,那還有個武功深不可測的老人,面對這些,魂域沒有勝算,他準備三十六計走爲上計。任雲舒早知道魂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魂域剛一動身,就被任雲舒拉住了背後衣領,可再定眼一看,竟只剩下衣服,魂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凌蕭瑟也沒看清此人何時逃跑的。
瞬西跪在尹松柏身旁,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三哥,三哥,一切都結束了,你挺住,我現在就帶你去看醫生,我帶你去玄谷前輩那,她一定可以救你的。”任雲舒他們也都圍到尹松柏的身邊。
尹松柏面如死灰,他艱難地伸出手擦了擦瞬西快要滴出來的眼淚,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丫頭,別哭,我自己知道,我沒救了……咳……咳……”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不會的,一定有救,你先別說話了,我現在就帶你走。”
尹松柏說道:“不要白費力氣了,我現在有話想對你說。”
瞬西強忍住眼淚,說道:“好,你說,我聽着。” 她彎下身,儘可能地離尹松柏的嘴更近。
“我其實早就不喜歡解月夕了,我喜歡的是……”尹松柏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沒有了呼吸。
瞬西將尹松柏的眼睛輕輕合上,想起初次遇見尹松柏的場景,青色衣衫的少年,意氣風發,她對着尹松柏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我都知道。”任雲舒在瞬西身旁蹲下,將瞬西的頭靠在他的懷裡,瞬西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傾瀉而出。站在一旁的墨川穀,他轉身背對大家,眼淚也流了下來,星晚默默將一張手帕遞給他,“生死有命。”墨川穀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道:“生命太短,我不想到死留下遺憾。”
這場大戰終於落下了帷幕,各家清點人馬修整後由銀花夫人帶隊進軍幽冥山,徹底粉碎魂落門老巢。瞬西、任雲舒、任雲卷、墨川穀、星晚、離人、柳疏雨、尹清風、尹明月都留了下來,他們知道一切還沒有結束,魂域還沒有抓住,柳東海那邊也還沒有處理。將尹松柏下葬後,瞬西來到凌蕭瑟面前,說道:“凌……前輩,今日多虧您了,您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呢?”
凌蕭瑟笑道:“這場大戰江湖上人盡皆知,我收到消息,擔心你們應付不過來,所以就來了,剛好看見魂域那陰招,我只能出手啦。”
“那接下來您什麼打算呢?魂域還沒有抓住,要不您和我們一起吧,有您在,魂域還不是手到擒來。”
凌蕭瑟擺了擺手道:“不了,我這一走,院子裡菜都沒有人照看了,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趕緊回去了,我的菜有日子沒澆水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說罷,他轉身便離開了,只留下了一串爽朗的大笑聲。
墨川穀望着凌蕭瑟遠去的背影,向瞬西問道:“這人誰呀?好厲害。”
瞬西笑了笑,說道:“一個種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