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域此時坐在客棧房內,沒有點燭,一片漆黑,他在黑暗中思考着如何才能將那羣人斬草除根,他已經聽聞幽冥山出了事,氣得當場就把報信之人斬殺。他沒有想到任雲舒這幫人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魂落門人棲身之所,竟然還有膽量擅闖自己的老巢,劫走了任雲卷,而自己的左膀右臂——故淮莫名其妙也死了,之所以說莫名其妙,是因爲他深知故淮武功高深莫測,對付那羣人,雖沒有必勝的把握,保條命也是沒有問題的,可是最後偏偏也死了。
一個飛鏢穿過窗戶紙,魂域用兩隻手指將它劫了下來,飛鏢上掛着一張紙條,他打開紙,上面寫着:“魂域,你可以繼續做你的盟主,只求給我們留一條活路,若你想做這筆交易,明日巳時,單獨前往龍窟山谷談判。”
魂域看了紙條,一用力,紙條碎成了粉末,輕蔑地笑了笑,“以爲救了任雲卷就可以威脅我,武林中有誰會相信你們呢?明日就是你們所有人的忌日。”
任雲舒一行人已經到達四方城,一路上也遇到了幾批小型的攻擊,好在有驚無險,他們在偏僻處找了一間客棧住下。
一個黑衣人四下張望後,打開了房門,任雲卷、瞬西、尹松柏坐在房內,正等着他的回來,任雲舒拉下了蒙面布。本來送信這種事情風留最合適,只可惜他已經前往墨家別院監視柳東海,只好交給輕功第二好的任雲舒完成。
尹松柏見任雲舒回來,問道:“我不明白,你怎麼知道魂域看了紙條一定會來,而且還是召集武林正道一起來呢?”
任雲舒坐下後說道:“當魂域得知我們在幽冥山乾的事情,一定非常氣憤,這個時候,這張紙條就是燎原的星星之火,點燃他內心的仇恨,他知道換魂丹沒有解藥,我哥和他只要不換回魂魄,他便可以號召所有武林中人一起對付我們,魂域做事縝密,斬草必除根,他不會放過這個置我們於死地的機會。”
尹松柏連連點頭,“有點道理。”但他擡眼看去,面前的這三人都沉着臉,若有所思,連平日最活潑的瞬西此時都陷入了沉默。
“我們就先回房了。”任雲捲起身,眼睛盯着尹松柏,尹松柏也只好起身準備離開,但見任雲舒毫無動靜,脫口而問:“我們都準備走了,你呢?”
“我還有話和瞬西說。”
“你……”尹松柏還沒說完就被任雲卷直接拉出了房間。
任雲舒轉身,與瞬西相對而坐,拉起了她的雙手,深情地望着她,“瞬西,一直以來,我是一個極度剋制自己的人,包括感情,但明日之戰危險重重,《定魂曲》有沒有作用並沒有實踐過,我們可能都會死,有句話我怕不說就來不及說了,我……”
瞬西抽出一隻手堵上了任雲舒的嘴,“等明天勝利了再告訴我。明日之戰,我們是爲了書院、爲了無罪寨、爲了解家,同樣也是爲了整個武林、爲了正義,我相信老天有眼,邪不勝正。”
任雲舒的嘴脣緊緊貼在了她的脣上,他們盡情地親吻,舌尖盡情地纏繞在一起,訴說着所有的眷戀與不捨,他的眼神中閃出點點慾望,他將瞬西抱到牀上,從她的額頭到眼睛到鼻尖到下頜一直吻到脖頸,他緩緩解開瞬西的腰帶,脫下她的夾衫,脫去她所有的一切,他輕撫過她的腰臀曲線,觸摸着每一寸肌膚,原來他也可以愛得如此熾烈。雲雨過後,任雲舒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頭靠在她的頭髮上,髮絲淡淡的幽香此刻讓人安心,風雨欲來,眼下也只剩這短暫的寧靜了。
風留此時正伏在墨家別院外的牆頭,目之所及即是柳東海的院子,他早前已經將化功散倒入了送往柳家人員的飯菜中,這期間柳東海可沒少吃,就等着他催動內力發揮藥效了。今晚月黑風高,這柳老頭怎麼還不練練功啥的,這麼懶惰,難道非要我出手相逼麼?風留一邊心裡抱怨着,一邊帶上了蒙面布,剛準備翻牆而入,柳東海走出了房間,站在院中開始練功,片刻,他便捂住了自己的丹田處,他明白,他被人暗算了,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這樣也好,魂域已經召集了大家明日龍窟山谷剿滅魂落門餘孽,那些餘孽雖是大勢已去,但免不了損兵折將,不過如今自己不用出馬未嘗不是件好事。
龍窟山谷是四方城通往南方的交通要道,兩面高山環抱,峽區地形險阻、道路崎嶇,夾岸峰插雲天。明明還是上午,天空中的太陽已被厚重的雲彩掩蓋,整個山谷也暗淡了下來,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任雲舒趴在山谷上方,靜靜等待魂域的到來,遠處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走進了山谷,馬蹄掀起地上的水滴和泥漬,聲勢浩大,騎在最前面馬匹上的人正是魂域,表面上是任雲卷謙謙君子般的面容,這下面藏着的卻是一顆野心勃勃狠毒的心。
魂域隊伍走入谷中,四下平靜,他也警惕起來,放緩了速度,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一切都安靜得不同尋常,鳥聲寂寂。見隊伍已經踏入陷阱之中,任雲舒一揮手,衆人隔斷繩子,繩子連接着一排排弓弩,割斷後,箭紛紛射出,如雨而下,山下隊伍大亂,大家皆揮劍自保,亦或是奔襲而逃。龍窟山谷狹長,只有一進一出兩個峽口,逃跑者往這兩個峽口撤退,地下早已埋下無數繩網,只待獵物一到便自動收縮,將這些人馬一網打盡,困成一團,網的周邊掛滿了星火彈,若是強行斬網將會引起爆炸。這些陷阱對付各大家族手下的人足夠,但要想對付各家精英還不太可能,陷阱過後,依舊不少人留在谷中。
銀花夫人劍指山谷,大聲呵斥道:“你們這些邪魔歪道只敢暗箭傷人嗎?暗箭傷人嗎……傷人嗎……”山谷裡讓她的聲音更顯渾厚,迴音不絕於耳。
墨川穀趴在石塊後,聽見自己孃的聲音,想着一會還要和她硬碰硬,嘆了口氣,拿出蒙面布矇住了自己的臉,只求她別認出自己,否則不被打死也得掉層皮。任雲舒回眼,看了一圈身後所有的人,最後的目光停留在瞬西的身上,瞬西笑了笑,微微點點頭。生死就在這一刻,所有的過往,所有的不捨,所有的犧牲都將匯聚成力量,這個力量叫做正義。
任雲舒率領大家走出山坡,來到了魂域的對面,“任盟主,不是談交易嗎?帶這麼多人來。”
魂域注意到了任雲卷,義正言辭道:“雲舒,父親屍骨未寒,你之前被魂落門的餘孽瞬西迷得七葷八素,我還想着你能幡然醒悟,如今竟然勾結魂落門的聖主,看來我今日必須清理門戶了。”
任雲舒看了一眼任雲卷,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他是魂落門聖主啊,我們都不知道呢,畢竟這聖主鮮少在江湖中露面,可是大哥你怎麼知道呢?”
魂域被這一反問,自知理虧,冷笑道:“廢話少說,今日就是你們所有人的死期。”此話一出,谷中突然傳來陣陣琴音,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此音在山谷中迴盪,潔淨而又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