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泉鎮白天熱鬧,一到晚上,整個鎮子鴉雀無聲,星晚在客棧的門檻站着,由於追殺令,他們這羣人已經成爲了不少武林人眼中十惡不赦之徒,爲了防止被偷襲,所以衆人輪流值守,今晚正好輪到星晚。
墨川穀來到星晚身邊,二人沒有說話,墨川穀的餘光瞟到星晚的衣服,正值冬日,入夜的恆泉鎮氣溫下降得很快,呼吸一口都能看到白茫茫的霧氣在空氣中逐漸消散,他脫下自己的披風,輕輕披在星晚的身上。星晚被這突然起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驚愕的目光很快恢復了湖水般的平靜,“我不需要。”說着,她準備脫下披風,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深入進她手背上的每一寸肌膚。
“穿着吧。”星晚聽到這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任由墨川穀幫她把披風披好,繫上帶子,穿好披風,二人又陷入了一陣沉默。“在幽冥山,故淮殺我時,你爲何要擋在我前面?”墨川穀靠在門邊,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星晚擡起了眼眸,兩人目光交匯,她視線很快便移到了其他地方,“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是那樣做了。”
燭光映照在星晚的側臉,彷彿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蒙上了一層光暈,流光溢彩,墨川穀笑了笑,“其實你有時候還挺可愛的,我……”
“噓。”星晚打斷了墨川穀的話,她的眼神警惕起來,盯着房頂,手握住了劍柄,墨川穀也察覺到了,有人在上面,而且不止幾個,這半夜三更的,他可不認爲這些人是在房頂上吹風賞月。墨川穀做了一個手勢,便朝樓上跑去報信。星晚警惕地站在原地,留意着周圍的一切,突然十幾支箭穿過客棧大門射了進來,她快遞拔出劍左右橫掃,將箭一一掃落在地,四周又一次靜了下來,空氣中肅殺的氣氛愈發濃烈,安靜得讓人發憷。一把劍破頂而下,直勾勾地朝星晚刺來,星晚一個側翻,躲了過去,霎時間,房頂上跳下了十幾個蒙面黑衣人,大門也被衝破,另外十幾個黑衣人涌入,排成一橫排,每人手中拿着弓弩,箭在弦上,星晚陷入了重重包圍。
墨川穀上樓還沒有通知完每個房間,樓下便傳來了兵刃相交的打鬥聲,他擔心星晚一個人難以對付,便趕去支援,其他衆人也聞聲趕來。星晚一邊應付着身邊十幾個人不停的劍招,而那些弓箭手爲了避免誤傷自己人,其中幾人分別掛到了房樑之上,高處瞄準射箭,星晚時不時還得防守這些冷箭,獨木難支,左手手臂被人劃了一道。不知哪個方向,一支箭從高處朝星晚背後射來,她正擋着其他幾人的進攻,無暇分心,眼見箭已快要射入她的身體,一隻手緊緊握住了這高速飛馳的箭,墨川穀已經出現在她的身邊,樓上其他人也都紛紛加入到打鬥之中。
這二十多個人見形勢不妙,互相使了眼色,在彼此的掩護中開始了撤退,最後撤退的是房樑上射箭的幾人,他們一邊射箭一邊從房頂撤出,瞬西扔出暗月,將走在最後的黑衣人打落在地,其他人已經不見了蹤影。瞬西撿起劍,輕輕挑開那人的蒙面布,衆人大吃一驚,露出的竟是一個十二三歲小男孩的臉,這是一張稚嫩的臉,又是一張不服氣的臉,他的眼睛恨着這裡每一個人。
瞬西收起了劍,蹲下身,“小朋友,我們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偷襲我們呀?”
“呸,跟你們這些邪魔歪道我沒什麼好說的,既然被抓了,要殺要剮隨便。”
瞬西沒有生氣,“你怎麼知道我們是邪魔歪道呢?”
“追殺令上都寫了,你們不僅殺害了書院,勾結魂落門和無罪寨,還滅瞭解家滿門,天下正義之士人人得而誅之。”
這話從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嘴裡說出來,瞬西哭笑不得,如今這種情況,辯解已是無用,她又問道:“剛纔那些人和你什麼關係?”小男孩沒有說話,顯然在他心中,如果說了,這羣惡魔不會放過那些人。
“你走吧。”任雲卷說話了,他蹲下身,這個男孩不禁讓他想起了任雲舒小時候,他扶起這個男孩,在男孩不可思議的眼神中,任雲卷將他送出了客棧的大門。小男孩走出了幾步,回頭望去,那羣邪魔歪道正笑着目送他,其中還有人對他揮手告別,真是一羣奇怪的人。
由於星晚受了傷,所以值守人員換成了尹松柏和尹明月,大家紛紛回了房間,但出了這麼大的事,衆人皆是無眠。
星晚左手的衣袖已經被血滲透,她皺了皺眉,拉開衣袖,一道鮮紅的劍傷露了出來,皮肉模糊。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她放下衣袖,心中疑惑,這麼晚了,誰還會來找我呢?打開門,墨川穀站在外面,手裡拿着一瓶藥水,見到星晚,他立馬把藥瓶塞到星晚手中,“這是我墨家的金瘡藥,效果很好,保證不會留疤。”說完,他急匆匆地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星晚看着手中的藥瓶,臉上浮起了笑意。
這次夜襲雖然沒有什麼損傷,但是任雲舒和瞬西都知道,如果不盡快揭穿魂域身份,只怕今晚這波人只是開始,後面會不斷涌現爲武林除害的“義士”,時間一長,大家都會疲於應付,他們必須儘快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