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是魂落門聖使，魂落客女兒陌塵和解天成的女兒？”瞬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
歸山老人點了點頭。
“不，這不可能。”一直以來，自己和哥哥從小都沒有孃親，但是哥哥們至少知道自己的娘是誰，而她每次問解天成這個問題，解天成總是支支吾吾。瞬西猜測過很多的可能，自己有可能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子，也可能是自己母親身份低微羞於啓齒，無論如何，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母親居然是魂落門的人，還是魂落客的女兒。
任雲舒警惕地問道：“等等，你剛說歸山老人被魂落客一掌斃命，那你又是誰？”
歸山老人神秘一笑，將自己的麪皮撕下來，露出了一張乾淨的臉，劍眉下長着一雙細長的桃花眼，脣下蓄着少量的鬍鬚，“我是凌蕭瑟。”瞬西和任雲舒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任雲舒，眼前這人可是自己相處了四年，一直吊兒郎當的師父，眨眼間變成了自己敬佩的大俠。
“你爲何要假裝院長呢？”瞬西問道。
“擊敗了魂落客，任孤城成了盟主，我趕回石室，才發現陌塵用自己封印了魂詛，那一刻，凌蕭瑟的心也一起死了，但我知道陌塵並不希望任何人因爲她而死，所以我將她的屍體運回瞭解家，用石頭將石室的出口封了起來，一旦有人進入，除非拔劍，否則休想出去。當時任孤城雖一路追擊魂落客，但並沒有親眼見到歸山的離世，我和歸山無論身高、體型、聲音都很相似，於是我埋葬了歸山的屍體，自己用了歸山的身份，告訴世人陌塵因病亡故，凌蕭瑟殉情，魂詛已毀，接管了煙雨書院，在這裡守護陌塵用生命封印的魂詛，不讓它落入奸佞之輩手中。劍在你手中，我也算放心了。”
任雲舒若有所思，“你孃的真氣會阻止前來拔劍的人，所以我去拔的時候會被攻擊，但是即使只剩一縷真氣，她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女兒，所以當你去拔的時候，真氣不僅沒有攻擊你反而流入了你的體內，當你遇到危險時保護你。”
“我也是這樣想的。”凌蕭瑟伸手想去捋捋鬍子，才發現自己的臉上的白鬍須已經取下，只剩少量的鬍渣了。
瞬西沒有說話，用手摸着暗月劍，心中五味雜陳，欣慰，難以置信，悲傷，失望一時間都在心底裡翻涌，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一無所有單純的瞬西好，還是不知道自己母親是誰的解月夕好，亦或是此時知道真相的自己好。
任雲舒伸手抱住了瞬西，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真相原來這麼殘酷，殘酷地可以摧毀一切幻想和希望，我現在能明白爲什麼當初你不願意深入調查你哥哥了，因爲面對真相比逃避真相更痛苦。”瞬西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滑落。
“出去以後我會面對的，逃避不是君子所爲。”任雲舒輕撫着瞬西的頭，掌心的溫柔讓瞬西覺得安心，在這殘酷之中，至少還有一個人陪着自己。
過了一個時辰，瞬西的心情總算是平復了許多，她想起自己最後是暈倒在戰場上，凌蕭瑟救了她和任雲舒，剩下的人呢？無罪寨人少，處於明顯劣勢，不會已經死了吧？想到這裡，瞬西惴惴不安，問道：“凌前輩，很感謝你救了我，不知你是否知道無罪寨其他人現在怎麼樣了？”
“還不能確定他們是生是死，不過我已經利用書院在江湖上的情報網打聽去了，它們覆蓋了各行各業，有茶館酒肆，有乞丐，有商鋪，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
瞬西用暗月撐着站起來，真氣還在體內流竄，異常難受，此時她也不顧得這些，她沒有辦法只靜靜在這等，哪怕是出去拉着人一個個問，也好過什麼都不做。剛站起來，小腿一軟，又一次倒了下去，一雙又大又溫暖的手扶住了她的腰。
任雲舒摟着她，溫情脈脈，“小心。”
凌蕭瑟說道：“你這丫頭太心急了，我不是說了我已經派人去打聽了嗎？”
瞬西站起身，“無罪寨那些人在我走投無路幫助了我，就像我親人一樣，他們現在生死未卜，我沒有辦法什麼都不做。”
凌蕭瑟給了一個白眼，“你真是和你娘一樣的倔脾氣，你現在這樣子出去能幹什麼？而且雲舒也還受着重傷呢。”
瞬西回頭看了一眼任雲舒，他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嘴脣已經泛白，劍口傷處還裹着厚厚的白紗布，滲出淡淡血痕，她低下頭不語，坐到了地上。凌蕭瑟見她乖乖聽話，蹲下繼續說道：“再說我也沒讓你什麼都不幹啊，你現在體內真氣根本不受控制，就算有了無罪寨的消息，你也救不了他們，所以這段時間，我會教你一套心法，叫‘順氣法，’讓你學會控制，減少你受這真氣之苦。不過這心法高深，你又不是練武的材料，能不能在那些人活着前練成就看你造化了。”
“不是還有你和雲舒嗎？用不着我出手，我現在沒有心思練什麼心法。”
凌蕭瑟摸了摸自己的頭，恨鐵不成鋼，“枉費你娘和你爹都是武林數一數二的高手，怎麼就生出一個你這麼不喜歡練武的女兒。雲舒武功雖高，但是畢竟年輕，還不足以單人對付像銀花夫人、柳東海這類的高手，至於我嘛，在你娘死的那刻，我就決定封劍，從此不過問江湖世事，若你不是她女兒，我根本不會插手救你，書院教習劍法多年也只是用樹枝代替。更何況練好心法，你就不用受真氣之擾了，怎麼樣？現在想學這套心法嗎？。”
瞬西猶豫不決，眼珠溜溜一轉，說道：“要我學也可以，那你必須把你的捕風捉影劍教給雲舒。”瞬西知道任雲舒和自己相反，喜歡練武，而且極有天分，凌蕭瑟是他最敬仰的大俠，凌蕭瑟的絕學捕風捉影劍法更是他夢寐以求的武林經典。
“這還沒嫁過去，就這麼偏袒他啊。”凌蕭瑟一臉壞笑，望向任雲舒，“罷了，捕風捉影劍是我一生心血，我也不想後繼無人，雲舒天賦極高，爲人正義，傳給他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任雲舒心中開心不已，拱手道：“謝過師……凌前輩。”
“還是叫師父吧，聽你叫了那麼多年師父，一時改了口也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