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也道:“誰不想要自由呢?其實我覺得咱們兩個真的很像。我當時剛到耶律倍身邊時也是這樣想。我時刻告訴自己,我只是一個間客,沒有資格動情,否則跌入地獄的只會是我。但是現實卻是根本又不得我,漸漸的,我發現連自己的心都不受掌控,開始不由自主的靠近他…….”
“還記得剛入契丹皇宮時,整個皇族對我的態度不太好。更甚者,耶律倍已經有了四位側妃,她們各個都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每每花招百出,想要置我於死地。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慶幸我是受過嚴苛訓練的間客,否則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露薇笑道:“這一點上咱們兩個是相同的。只不過洛翔這邊是三位妃子,你那邊四個。看了你的情況比我難一些。”
花溪笑了笑,又道:“反正爲了對付她們,我也是費了很大的周折。我沒有把她們都廢掉,但是我卻把她們變成了廢人,誰用毒害我,我就用毒害誰,而且這毒都是出自她們自己手中……此外,我還想盡方法掌握了她們各自的把柄,讓她們自相殘殺,這樣我就可以安然度日了。”
“那這些後宅的爭鬥,耶律倍都沒有察覺?”露薇問道。
花溪:“怎麼可能沒有。他那樣心細如塵的人,而且還時刻關注我……只不過我出手有分寸,而且秉承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其實,我並未想過要讓耶律倍專寵我一人。畢竟我在他身邊,是爲了打探契丹皇族的消息,我是個間客,沒有資格讓他愛我……”
露薇能夠體會花溪那種想愛又不敢愛的矛盾心情。如果她到洛翔的身邊不是爲了幫助他,而是爲了窺探他,甚至是陷害他,殺了他,那她也會如此矛盾掙扎吧。
看來花溪的處境真的比她難多了。她現在真的無比慶幸,自己遇上的是洛翔。
“可是他都沒有怪你吧?”
花溪點頭,笑容裡閃過一絲甜蜜:“他非但沒有怪我,在契丹皇帝刁難我的時候,他還總是擋在我的前面。有時候我懷疑他知道我在他身邊真是的目的是什麼,可是他就是不戳穿我,反而縱容我,溺愛我……後來有一段時間我甚至都不敢見他,因爲心裡的愧疚實在是太深了。”
露薇聽得入神,滿心期待的等着花溪繼續往下講。
“然後……我就發現他每晚都守在我的窗前。那時候也是冬天,契丹盛京可比這裡冷多了。他就那樣站着,有時候眉毛上都會凝着寒霜……”
露薇笑道:“可他就是用他眉毛上的寒霜捂熱了我們花溪美人的心啊!”
花溪的臉騰一下就紅起來了:“你還敢笑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花溪不依,上去撓露薇的咯吱窩,兩個人倒在牀上,笑作一團。
鬧了好一會兒,花溪才笑的喘着氣道:“不對啊,這半天都是我在說,你什麼都沒說啊?快點從實招來,你和大齊的皇帝陛下是怎麼回事?要是不說,當心本王妃大刑伺候!”
“好嘛好嘛,說就說。故事的開始呢,就是我處心積慮終於用一支紅梅舞博得了洛翔的青睞,然後呢我就向他坦誠身份了,再然後呢,他就一點一點,不可救藥的愛上我了。簡直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再然後呢,他一直窮追猛打的,最後我終於扛不住了,然後就乖乖就範了。在然後就一直到現在了……話說,他一開始也是有三妃在側呢,不過如今只剩下一個了,我對她們下手倒是從不手軟,因爲沒有過多的顧忌。只不過,他現在去打仗的,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回來,那樣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皇上他洪福齊天,一定能夠吉祥如意,化險爲夷的。只不過聽你三言兩語的就把自己的事情概括完,而且臉皮還那麼厚,真是不知你的陛下聽了以後什麼感覺。”
露薇不以爲意:“他能有什麼感覺啊?若論臉皮厚,天下間他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我這還不是跟他學的。”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隨後露薇便告辭回宮了。其實有個人能夠傾訴一下,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所以在回宮之後,她的心情也好多了。
天亮以後,露薇正在牀上補眠,忽然被靈兒叫醒。
“娘娘,奴婢打擾您了。”
露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靈兒道:“是端和宮那邊,林婕妤還有許婕妤和朱昭儀鬧起來了。現在正打的不可開交,奴才們也不敢上去攔,奴婢無法,只得叫醒您了。”
露薇坐起身來,心裡感嘆了一聲,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眼下後宮幾十個女人,可不是要亂作一鍋粥嘛。
“爲本宮梳洗,過去瞧瞧。”露薇倒是不着急,那幾塊料人頭打成豬頭纔好呢,她樂的不用親自動手收拾她們。
大約過了兩刻的時間,露薇才翩然趕到端和宮。
“貴妃娘娘駕到——”
太監的唱和聲一響起,裡面亂哄哄的打鬥聲一瞬間靜止。
露薇在靈兒和戴雅的攙扶下走了進去,儀態萬方的環視衆人。
“嬪妾叩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衆人跪了一地。
此刻的地上滿是碎瓷片,雞毛撣子上的雞毛,還有釵環首飾,銅鏡…….反正只要是她們能拿得動的,摔得動的,基本上都在地上了。
在看那三位主角——朱昭儀雪穎,許婕妤,和林婕妤以及她們的侍女奴才一共十來個人,各個都是披頭散髮的,臉上的血痕也是一道又一道,一看就是用指甲撓的。朱雪穎的嘴角腫的老高,許婕妤的額頭青了一塊,至於林婕妤,她可算是最慘的一個了,臉上起滿了紅色的小疹子,左眼眶上想必是捱了一拳,烏青烏青的,看起來又醜陋又滑稽。
而那些奴才的情況更糟,每個人都狼狽的不成樣子。
露薇冷着臉孔道:“真是放肆!你們可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兒,難道入宮之前你們的父母沒有交過你們什麼叫做禮義廉恥嗎?一大清早的就人頭打成了狗頭,你們不要臉,皇家還要臉呢!”
林婕妤率先爬到了露薇近前,抱着露薇的大腿就開始哭訴:“娘娘!娘娘您要爲嬪妾做主啊!是這兩個賤人合起夥來害我!她們給我下毒,想要毀了我的臉啊!嗚嗚,娘娘,您一定要給嬪妾做主啊!”
許婕妤也在原地猛的叩頭:“娘娘聖明,求您明察秋毫,定要爲嬪妾做主啊!嬪妾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早起來林婕妤衝到嬪妾的房間裡就喊打喊殺,嬪妾手無縛雞之力,都快要被她打死了!嗚嗚,娘娘,您要給嬪妾做主啊!”
朱雪穎的神色顯得更慌亂一些,她也趕緊訴冤道:“嬪妾正在用早膳,這兩個人就把嬪妾撤了出來。嬪妾什麼都不知道,且位份比她們高出許多,她們兩個這樣做,簡直是尊卑不分,有違宮規綱常,還請娘娘爲嬪妾做主!”
露薇聽了微微一笑,又是一出狗咬狗的糊塗賬,罷了,看來一時半會兒的還理不出頭緒。總在這兒站着也不是回事啊。於是她冷冷吩咐道:“把這幾個犯上作亂的奴才都給本宮拉出去,每人六十板子,然後關到暴室聽候發落。”
那些個奴才一聽,趕忙跪在地上叩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才冤枉啊!”
林婕妤抱着露薇的大腿乞求道:“貴妃娘娘,了了她自幼跟着我,嬌生慣養,體弱多病的,她禁不起六十板子啊,娘娘,您發發恩,饒了她吧,她只是想護着我,並未動手傷人的。”
許婕妤一聽,也想爲自己的侍女辯解。
此時靈兒發話了:“兩位婕妤,貴妃娘娘的懿旨是不能違抗的。你們如此難爲貴妃娘娘,是對娘娘的處置有所不滿嗎?”
許婕妤和林婕妤一聽,立馬噤聲。
那邊,幾個奴才已經被拉了下去,一路哭喊着求饒。
戴雅吩咐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把這裡收拾乾淨,難道讓娘娘一直站着問話嗎?”
衆奴才們恍然回神,七手八腳的把地上的東西收拾起來。
露薇安然坐下,倒也不急着問,而是宣了太醫過來,爲三個人分別診治。這三個人現在留着還有點用,不能這麼輕易的廢了。
太醫診斷過後,分別給三個人開了藥,又留下了去除外傷疤痕的藥膏,這才離去。
至於林婕妤臉上的小疹子確實是有人在她的胭脂裡動了手腳,摻入了一種蟲子毛 ,那種蟲子的毛髮有奇毒,雖然不致命但卻奇癢無比,而且還會生紅疹。也不知道是誰惡作劇,如此捉弄她。不過太醫當即已經用藥膏解了她的氧,至於那些小疹子,過幾天之後自己便會消去的。
聽到自己的臉安然無恙,林婕妤才稍稍放心。話說她孃家舍了血本才換的她在後宮中的大好前程,她怎麼也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張臉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毀的。
露薇輕喝了一口茶,然後淡淡的開口道:“好了,現在沒事了,你們開始說吧。林婕妤,你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