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鐘才過,嚴御風回到自己位於集團頂樓的私人住宅。一進門,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便叫他敏銳的眯起了黑眸。
跟着燈忽然亮起,蔚相思一身淺粉色睡衣出現在他客廳的沙發上。
“顏兒?”身上浮起的戾氣瞬時消失,他掛上笑意,“江不是說你受了點傷要回去新居那邊養着,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是他在高雄的住處,卻也是上官淺顏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
蔚相思活像是貓咪一樣蜷縮進沙發,“你最近早出晚歸的是幫我處理道恩盟的事還是解決青娓背後那個組織的麻煩?”他們這六個人中最腹黑的嚴多年來遊走於各地的黑道及恐怖組織之間,處理起她最近的事也算得心應手。
嚴御風解開袖口的鈕釦,扯送頸間的領帶,隨性的道,“你的事不是不需要我特別干預麼?何況還有江在後面幫你,根本用不到我。”
蔚相思注意到他一身不同以往的西裝打扮,眉尾稍稍一動,“你到臺北去了?”向來少穿得正式的嚴御風除了在見少數人時纔會有這樣中規中矩的裝束。
嚴御風也不反駁,“剛剛回來。”
蔚相思閉眼嘆了口氣,“是你主動回去,還是他傳消息找你?”那人自來冷情,比當初的秦雅揚更甚。對於她都不見得有什麼耐心,更何況是對嚴御風?
“我過去的。”嚴御風輕道,“顏兒,你回來應該不是爲了關心這個吧?”
蔚相思又嘆氣,伸手揉了揉垂在肩下的長髮,“你能不能想象秦雅揚竟然有要跟我重新來過的意思?”在她看來,他們根本是彼此記憶中最不堪的回憶,能在這些次的見面中隱忍不發已經是奇蹟,怎麼可能有什麼重新來過的情況出現?
嚴御風倒不意外,只是擡眼看她,“他會喜歡上你並不值得大驚小怪,顏兒,我曾經說過,只要你願意,你所中意的男人都會喜歡上你。至於你惦念了多年的那個,不是他不喜歡,而是他改變不了你們的命運。”
蔚相思怔然,“你知道的,兩年前我跟秦雅揚鬧得有多僵。他對我,從來沒有過半點感情。”在這個方面來說,她至少還是在意過他的。
嚴御風笑笑,“那很正常,一個聰明的男人在陷入一段感情之前都願意先衡量利弊,在他的天平裡,你出現的方式以及表現都沒有被列入他可以放任自己付出感情的人選。”撇開因爲淺顏而對那男人產生的負面情緒不談,其實他還是很欣賞秦雅揚各方面的能力。
蔚相思疑惑的看向他,“怎麼我感覺你今天的態度這麼奇怪?難道你覺得我跟他還會有什麼可能?”那未免也太扯了一點。
嚴御風不答反問,“你覺得是他虧欠了你多些,還是你自己的責任更多?”若不是她給了機會,秦雅揚再有能耐也招惹不到她頭上。
蔚相思沉默半晌,忽然偏開了視線,“我從來沒有覺得秦雅揚虧欠了我什麼,如你剛纔所說
,自始至終他對我都沒有什麼感情,所以他的舉動並不是刻意的傷害。”他只是不愛,並沒有錯到不能原諒。
嚴御風笑笑,“可是你會進入他的生活,卻並不是因爲他這個人。”她的不坦誠在前,秦雅揚的傷害在後,這二者的關係他這個旁觀的人最爲清楚。
蔚相思頭疼的揉着太陽穴,“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當初離開高雄的時候我也說過不準傾世的任何人動到秦雅揚分毫,至少……我跟他之間也算清清楚楚了。”
“顏兒,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嚴御風難得的放柔了語調,“這些年以來,除了你惦念的那人之外,秦雅揚也是唯一讓你付出過心思的男人,我說得可有錯?”他們這些人自小廝混在一起,早就對彼此的事瞭若指掌。上官淺顏可說是個八面玲瓏的女子,許多時候她都能淡定自若的掌控全局,可以讓她失控的男人並不多。前前後後加在一起,秦雅揚是第二個。
蔚相思下意識的皺起眉,“你明明知道,我跟他走到一起,只是因爲他的臉……”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有忘記當初見到秦雅揚那刻所產生的震撼,恍惚之中她竟以爲是另一名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白衣耀眼,俊美謫仙。嚴御風神色不變,“有些事是要在許久之後才能慢慢理清當初的頭緒,過去那些年也曾經有不少人形似或者神似你喜歡的那人,可是你接近之後卻會因爲對方一個細微的地方與你所想的不同而遠離了他。”
“那不一樣,從來沒有一個人像秦雅揚那樣跟他相像。”蔚相思強調了這一點,沒錯,她猜想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另一個人與她記憶中的那男子如此相像。那已經不是神似或者形似可以比擬。
“不要自欺欺人,我不相信你感覺不出秦雅揚與他的不同。也許容貌可以相像,但氣質卻迥然不同,這對你而言難道不比那些在細微習慣上不同於他的例子更難以忍受?”嚴御風直接指出她行爲上的漏洞,“從一開始,秦雅揚在你心裡就是一個獨特的存在,或許促使你靠近他的動機是另一個男人,可在相處的時候你卻並沒有將他當作另一個人的影子。若不然,你不會容許他在兩年前那樣傷害你。”
蔚相思或許可以容忍,但那僅僅是在面對蔚家人的時候。除此之外,她是上官淺顏,是絕不會吃虧的混世魔女。
“御風,你這樣……是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麼?”她有些無力的輕道。
嚴御風頓了頓,“我只是恰如其分的點給你,希望在感情上你也能清楚自己究竟處於怎樣的局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卻不認爲他是個可以選擇的對象。另外……你不要忘記,我已經結婚了。”她並不是單身,所以實在不該跟秦雅揚有什麼糾葛。
嚴御風忽然輕笑,“順其自然,有沒有婚姻的束縛,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
“這件事到此爲止,我大費周章引了佐治到高雄來,爲的就是保證以後默然跟道恩盟
沒有任何關係,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比起她來,佐治那個老狐狸顯然是更忌憚嚴御風這號人物。
“你沒有開口,我不會貿然行動。不過既然你發話了,我不介意幫你料理。其實你也知道,沒有傾世集團放人,道恩盟只是蠢蠢欲動,根本不可能將默然從這裡挖走。”搞不好真的逼急了他,他自己還會大義滅親動手挑了道恩盟。
蔚相思若有所思,“我當然知道以默然現在的能力根本不會將道恩盟放在眼裡,不過如今還牽扯到滕歡學妹,不管道恩家的人如何,到底是她的家人,我不想事情做得太絕。”尤其只要不是太礙眼,她其實懶得費力去收拾。
“那個學妹倒是個有趣的人,江身邊似乎還缺少一個助理,你覺得呢?”嚴御風給出好心的建議。
蔚相思笑了下,“這話你敢不敢直接在江面前說?”誰不知道江幻黎最煩有人跟在身邊,連集團強制配給他的助理都是十天半月才得他傳召一次,現在還要塞一個給他,他肯收纔是怪事。
嚴御風雙腿交疊的倚着沙發,自信滿滿的開口,“我說的話他確實不會買賬,不過若是你開口,事情就大不一樣了。”
蔚相思挑眉,“你的意思是要我強制性的塞給他?”幾人雖都是集團內的高層幹部,但她身爲指揮官之首,算是其他幾人的上司。有她發話,江幻黎的確不好反駁。
嚴御風一個聳肩,“江自來疼你,你開口的事他什麼時候回絕過?即使不用身份壓他,他也不會違你的意。”其實何止是江幻黎,只要是上官淺顏說出的話,他們這些人有哪一件沒有照做?秦雅揚能到今日還安然無恙便是一個鐵證,若非如此,哪怕他再沒錯,傷了傾世的人也絕對得付出沉重代價。
蔚相思躺倒在沙發上,“我知道怎麼做。不過若是滕歡也進了集團,佐治還不氣到臉綠?”兒子爲傾世做事不說,連最寶貝的女兒都成了她的人,想想也知道他會有多氣悶。
嚴御風吹了聲口哨,“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會設身處地的爲佐治着想,他會不會臉綠與我們無關,你只要做有利於集團的事就足夠了。”
“OK。”蔚相思比了個手勢,“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我要跟你提一句。”
“你說。”嚴御風開口。
“丹尼爾,你應該有過耳聞吧。聞名世界的頂尖殺手,活躍於歐美一代,十六歲出道,至今十二年……”蔚相思想起那日在教堂內的銀髮男子,“佐治能請動他做白工,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麼?”丹尼爾自視甚高,從不爲任何黑道組織所用,他只接他感興趣的CASE。即便跟道恩盟有不爲人知的一些糾葛,也不至於真的會對搶婚這種事有興趣吧?
“你對那個人好奇的話,我不介意提供給你地址。”對她,嚴御風是相當的善解人意,她的話一出,他便知道她是想要對方現在的住址。
蔚相思歡喜的看他,“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