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澈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沒聽到一般。
雨水順着他修剪整齊的鬢角緩緩地往下流着,他的衣服也像剛剛洗過澡一般,溼得透透的。
我擡了擡下頜,然後鬆開蓮蓬頭,擡腿慢慢跨出浴缸。故意踩上他的腳背,一手挽上他的頸項,一手搭上他的胸膛,沿着衣領慢慢往下,一個一個地開始解他的鈕釦。
顧澈一手捏住了我還在往下的手,我攸地擡頭看向他,顧澈的眼睛溼溼地盯着我,沉聲說道:“去穿衣服。”
我脣角一勾,緩緩說道:“你還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光着身子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
顧澈的眼睛瞬時燃起小小的火苗。
他陰沉着臉取過蓮蓬頭,將我從上到下衝了一遍,然後取過旁邊的浴衣,慢慢給我穿上。
系浴衣帶的時候,他低頭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從來沒有看輕過你。”
我仰着頭,看着他,無聲地笑了笑。
半夜的時候我被自己的咳嗽聲驚醒,感覺到喉嚨裡像着了火一般,我起身慢慢下牀,腳剛一着地腿一軟,身子一下子撲倒在地上,我咚地一聲跪倒在了地板上,幾乎在同一時間,臥室的門被人重重地打開。
顧澈穿着睡衣跑了過來,他蹲在我面前,焦急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低着頭,劇烈地咳嗽着,我感覺呼吸困難,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緊緊地攥着顧澈的胳膊,身子伏在他的腿上。
顧澈伸手試了試我的溫度,然後將我一把抱了起來,從牀上拽着一條被子將緊緊地裹住,他攬着我的頭,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去醫院。”
我揪着他的衣服,重重地咳嗽着,頭昏腦漲地任他抱着下了樓。
外面還在下着雨,他顧不得打傘,把我安排到副駕駛上,把座椅放倒,低聲對我說道:“我去拿些東西,你等一下,我馬上下來。”
我閉着眼睛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車門打開,顧澈坐好後看了我一眼,他摸了摸我的臉,低聲說道:“你不要睡,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閉着眼睛不作聲。
顧澈狠狠地晃了我一下,咬着牙叫道:“小凱,不要睡!”
我慢慢睜開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啞着嗓子說道:“不睡。”
這好像是我這一輩子坐過最長的一次車了,我閉着眼睛聽着車子的引擎聲混着雨刷擺動的聲音,顧澈一直在和我說着話,我不停地咳嗽,根本顧不得回答他,他只是一個勁地跟我說:“不要睡,不要睡,就快到了。”
說到最後,我都有些煩了,我很難受,真的很難受,我強忍着身體的痛楚,對顧澈說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你不要再重複了。”
車子開到鎮子上時已經夜裡三點了,我們在路上整整走了兩個多小時。
幾乎是車子剛剛停好,顧澈就一下子跳了下來,轉身將我抱出來,送到了急診室。
頭一捱到牀,我心想,總算可以睡了,於是,這一覺我睡了兩天兩夜——感冒引發了肺炎並伴有嚴重的脫水現象。
可以這麼說,顧澈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