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言憑什麼可以讓你這麼對他?”
銀奇的目光落在他帶過來的那束百合上面,花很新鮮,馥郁的芳香瀰漫在鼻尖,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欣賞,比如在牛的眼中,它只是一個能吃的東西。
“銀總,這件事情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一定不會推辭,但你真正想要的,恐怕我給不起,也請你不要繼續浪費時間,我會感到非常抱歉。”
“你不用感到抱歉,這是我自己的個人行爲,跟你沒有直接關係。”
“可是……”
銀奇擡起雙手:“就這麼說定了吧,雖然你這一次的行爲讓我十分傷心,但我卻沒有任何理由責怪你不是嗎?畢竟你只相信他。”
“銀總……”
“瀟瀟,從你的口中,我還能不能聽見除了拒絕以外的詞語呢?我真的十分期待你跟陸謹言分開,雖然這麼說很可能讓你厭惡,但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嗎?你跟他之間有裂縫,我纔可以趁虛而入。”
程瀟瀟聽了他如此直白不加掩飾的慾望,完全找不到應對的法子。
“銀總果然是個合格的商人,連感情的事情也計算得這麼清楚,讓我非常惶恐。”她將手放在被子上,這是一種並不放鬆的心理表現。
銀奇只是挑眉:“何以見得?”
“你現在所做的這一切,說不定會在什麼時候連本帶利跟我討回來,可是我沒有能力償還,怎麼辦?”她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銀奇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無奈一笑:“原來你是擔心這個,聽起來也不是沒道理,那就以身相許吧。”他說完主動伸出手來,手掌近在咫尺,程瀟瀟卻一怔。
銀奇見她沒有任何反應,才勾起脣角:“嚇到你了嗎?”
她緩緩搖頭,只是不能適應他這種轉變太快的情緒,生怕說錯一句話會他咬住不放,她並不懷疑,銀奇就是這麼聰明的一個人。
“你連敷衍我都不願意了,早晚有一天,我會將他從你心裡趕出去。”
“銀總,這不可能。”
“瀟瀟,不要否認一切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你現在很愛這個男人,當然覺得非他不可,就算給你全世界來交換,都未必願意,可難道當初你不是這麼對周先生的嗎?”
在傷口上撒鹽這種事情,顯然他做得十分熟練,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銀總,你憑什麼這麼否定我的現在呢?那些都已經成爲過去了,不能作爲判斷我的標準,如果按照你這麼分析,將來我與你一起,那麼有別人出現,是不是你應該滾蛋呢?”
她用了最簡單粗暴的詞,心裡不免有一些賭氣的成分,可銀奇好像並不在意,聽完之後只是坦然的笑,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着,臉上神情漫不經心。
“如果我抓不住,證明沒資格擁有。”
他說出這種風涼話,程瀟瀟就判斷他一定是沒談過戀愛,真正喜歡一個人,豈有這麼輕鬆說不愛就不愛了,銀奇真可謂是將他的商業頭腦發揮到極致,就算在計算愛情裡也絲毫不肯讓步。
“怎麼,你覺得不可能嗎?”銀奇看她的樣子好像並不相信。
程瀟瀟搖頭:“我相信你是真的這麼想,但並不代表我需要認同,相反,通過跟你的溝通,更加從心底裡確定,你完全不是我想要找的那個人。”
“那陸謹言就是?”
“他當然算。”
“我會打敗他。”
“你所說的打敗他,指的是陸氏倒下?而你從此呼風喚雨?還是在某些方面證明你比他更出色呢?”她自顧自的搖頭:“這些都不是評判的標準,銀總,我建議你去找一個人來真正的談一場戀愛,然後用你那聰明的大腦來分析一下。”
“還需要分析?它不就是一種通過激素起作用的生物程序嗎?還有多巴胺,你覺得我缺少這些?”
“銀總的腦部構造,大概跟普通人有些差異,所以銀總比一般人聰明。”她似笑非笑,能將愛情理解成這樣,銀奇確實不是普通人。
“既然你都說我聰明瞭,一定程度上是不是可以認爲其實你欣賞我呢?”欣賞跟崇拜,大概是愛情的開始,他忘記在哪裡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激情的火花退卻之後,還剩下欣賞,那麼在你的女人面前,你成功了。
“銀總,我欣賞你的工作頭腦,手段,雷厲風行,但不代表我失去了基本的判斷。”
銀奇覺得這個問題爭論下去,兩人還是沒有辦法達成一致,於是很無奈的中斷話題。
“你好好休息吧,還有時間考慮,爲了避免陸謹言突然回來讓你爲難,我想還是先離開比較好,雖然我比較想在這裡繼續多呆片刻。”
程瀟瀟已經用下巴表示送客:“門在那邊呢,銀總慢走。”
外面的保鏢已經停了下來,誰也沒佔到對方便宜,銀奇一走出去,兩人馬上停止行爲,跟在他身後。
而陸謹言也匆匆從停車場趕上來,銀奇搭乘右側的電梯下去,陸謹言跟他正好錯過,避免了一場戰爭,他接到保鏢電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緊張。
畢竟銀奇做這一切的事情,都是爲了跟他搶女人,他怎麼可以放鬆警惕?
當他來到病房門口,看到支支吾吾的保鏢,就明白他已經達成目的,闖進去了。
可他沒有什麼勇氣推開那扇門,他剛從陸家出來,這一次是徹底決裂,從此以後他陸謹言跟陸家都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遵從死去母親的遺言,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至於剩下來的爛攤子,陸家這麼多“人才”,他們喜歡交給誰都好,他陸謹言都不會過問。
走到走到走廊外面,抽出一根菸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手機鈴聲在不斷響起,他低頭看了一眼,堅持掛斷,對方卻不死心,陸謹言最後乾脆關機,他的世界徹底安靜下來。
……
陸家此刻炸開了鍋,陸梅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她之前跟陸老爺鬧翻,最後被三嬸勸了幾句,畢竟脫離了陸家的日子不好過,也就乖乖順着臺階下來,陸謹言過來鬧的時候,她正好踏入大門。
只看見他怒氣衝衝,一臉陰沉的摔門從書房裡走出來,然後就聽見了書房裡傳來花瓶破碎的聲音。
“怎麼了?”
“不知道,他一來就去找老爺子,現在估計是因爲什麼事情談崩了吧。”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意識到,原來事情這麼嚴重。
但對於所有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跟陸老爺鬧翻之後,陸氏就不再是路謹言的了,除了他手中的股份,他以後都不是陸氏的總裁。
然而陸謹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將股份全部賣了出去,所有跟陸家有關的一切,他全部脫離,甚至召開新聞發佈會,將不再擔任陸氏總裁。
新聞一出來,人們對陸氏前景堪憂,股票瞬間直線下跌,將陸老爺氣得不輕,不僅如此,他還放棄了繼承遺產,也就等同於,徹底斷絕跟陸家的一切關係。
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促使陸謹言做這個決定的原因是什麼,然而卻沒有人知道。
陸氏這麼大一塊蛋糕,說不要就不要,他的決定讓人驚歎,甚至有媒體懷疑他在炒作,他對此沒有再做任何迴應,安心守在醫院,陪着程瀟瀟。
他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並沒有跟她商量,導致程瀟瀟最後才從報紙上知道這個消息,在她看來,陸謹言並沒有必要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畢竟在背後主導這一切的人並不是他。
沈逸陽看見新聞發佈會的時候,簡直氣瘋了,拿起電話打過來,衝着陸謹言就是劈頭蓋臉的罵。
“你怎麼可以這麼衝動?苦心經營的一切都白費了,陸氏不要,將來讓他們踩在自己頭頂上嗎?”他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行爲。
“這不是我衝動下的決定,只是以前沒有非離開不可的理由而已,現在不一樣了。”
早在上次車禍之後,他就已經警告過父親,不要動不該動的人,可他不聽,這一次瀟瀟的綁架,他無法容忍,他是間接殺人。
如果那天瀟瀟沒能逃走,他沒能及時趕到,現在抱在懷裡的,很可能就是她冷冰冰的相框,只要想起這一切,他就會後怕。
他陸謹言這一輩子,唯獨母親離開的時候經歷過這樣的恐懼,如今拜他所賜,又重來了一次。
不遵守約定的人是他,他陸謹言已經完成使命,從今天開始,不想再被捆綁在無盡的工作中,養活那一家子的蛀蟲,而他們偏偏還認爲他佔了天大的便宜,每日裡都在想盡辦法怎麼將他除掉。
他的人生憑什麼爲了他們殫精竭慮?
“三哥,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意味着什麼,他們會將你的心血給徹底毀掉,也會想辦法讓你在這裡沒有立足之地。”
陸謹言不以爲然:“難道他們以爲我陸謹言離開陸氏,就不能在a市立足了?”
“三哥,你當然不會這樣,但他們會怎麼想,誰知道呢?”
“你打電話來只是爲了說這些嗎?多管閒事。”陸謹言臉色深沉的看着窗外:“最近給我盯着他們就是,如果誰不要命,就別給我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