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想太多了。”
帶着諷刺的話聽在人家耳朵裡好像是一種褒獎,章雲旗深以爲然的點頭,“我素來就是這般深謀遠慮,心細如髮,以後相處久了朵兒妹妹定會了解的,呵呵!”
姜雲朵終於抽了抽嘴角,不是說幾位少爺都高貴驕傲的不得了麼,怎麼還有這麼一個異類?
章雲旗以前也有些貧,卻也沒貧到如此能屈能伸,玩轉幽默的地步,衛伯庸和齊宜修就多看了他一眼,謝靜閒的眼眸雖然沒看過去,脣角一直保持的弧度卻似乎變了變。
而後面站着的兩人早已震驚的無與倫比,這位是章四少?風流不羈是不假,可是那驕傲冷酷也是真的,什麼時候被奚落到這種地步還能如此不以爲意?他的脾氣可是四人裡最不好的,其他三位還能顧全大局的隱忍一二,可這位卻是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喜好,一個不高興就能拔槍射人,現在這是忽然轉性了?
章雲旗似乎並不知道別人覺得他此刻有多麼異樣,笑的很無辜,看着那張美豔的小臉隱忍的表情,心底還帶着一絲幼稚的愉悅,好像剛剛想到這次來可是還帶着花的,漫不經心的送上,“鮮花送美人!”
那風流不羈的姿態……若是一般的小姑娘只怕要尖叫着暈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了。
姜雲朵撇開臉,毫不領情道,“我不喜歡玫瑰花。”
章雲旗沒有半點被拒絕的尷尬,送出去的手也沒有收回來,“其實我也是覺得這玫瑰不適合朵兒妹妹,可是那賣花的小美女說,所有的花兒裡雖然玫瑰最俗豔,可是也最能代表火熱的情意,呵呵!朵兒妹妹就勉爲其難的收下吧!”
說完,也不待人家再出聲拒絕,竟是站起來去尋花瓶準備插上了。
姜雲朵直接對此人的厚臉皮無言以對了,衛伯庸眉頭皺了一下,想要喝止他的這種幼稚行爲,可是卻發現沒有合適的理由,齊宜修也忍不住皺眉,他皺眉是看着人家送花,心底居然有些不舒服,自己自從昨日就開始魔怔,到現在還沒好?
謝靜閒本來沒怎麼關注,只是後來看許攸站起來去阻止,那飄渺的眸光才隨着過去凝視了片刻,眉間似乎多了一點沉思。
章雲旗在四下尋找花瓶,神情一派輕鬆愜意,絲毫不覺得在人家裡這般作爲有何不妥,更不覺得氣氛詭異。
許攸起身制止,攔住他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尋摸,“章少,請自重。”
章雲旗正尋到廚房裡,那裡有一個裝飾用的花瓶正空着,可是不待他拿過來,便被擋住了,擡起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眸,對上長得過分精緻華麗的眉眼,“此話怎講?”
繞是許攸能言善辯,也被這人不按理出牌的厚臉皮給噎了一下,還此話怎講?在別人家裡,不經過同意就做這樣的事,不是不自重是什麼?還需要解釋,“章少,小朵朵說過了,她不喜歡玫瑰花。”
這話說的夠清楚了吧?那沙發上的三人都似略有尷尬,可是章雲旗根本不以爲然,“那又如何?朵兒妹妹不喜歡,下一次我再送別的就是,可玫瑰花是無罪的。”
這是什麼論調?
章雲旗旁若無人的還想繼續,許攸似乎動怒,伸手擋住,兩人對上,彼此眸底火花四射,一觸即發。
一個風流不羈,漫不經心的勾着淺笑,一個精緻華麗,邪魅妖嬈的眯着眸子,都是難得一見的絕世美男,即使此刻這樣的緊張碰撞,畫面依然美好的讓人生嘆。
姜雲朵也嘆息,卻是頭痛,“攸,既然人家這麼激烈的熱情,我們再拒絕倒是顯得小氣了,不就是一束花麼,正好洗手間的薰香用完了,你便放在那裡吧!看着有礙觀瞻,用來除味還是勉強可以的。”
這話一說,許攸就忽的笑了,他喜歡她用我們這兩個字,而且把玫瑰花放在洗手間用來除味?呵呵!看着對面之人的臉色,心情一下子就晴朗了,“好,如此就多謝章少慷慨了。知道我們洗手間的薰香沒有了,還特意送來這新鮮的花,呵呵!不過我們更喜歡茉莉的香味,麻煩下一次送的更貼心一點。這次麼,就先將就了。”
許攸笑着說完,從章雲旗手裡接過來花來,就去了洗手間,而章雲旗還停留在人家說要放在洗手間的驚異裡,僵硬着沒有阻止。
半響,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無比自如的從廚房裡拿着一隻杯子,倒了一杯果汁端着,才笑着走回沙發,“呵呵!不管放在那裡,總歸是放下了不是麼?”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笑的壞壞的,說不出的風流倜儻,還衝着她舉舉手裡的杯子,然後很瀟灑的喝了一口,中肯的道,“嗯,朵兒妹妹榨的果汁味道果然不錯,大哥,二哥,三哥,你們要不要也來一杯?”
被忽然點名的三人就都忍不住尷尬的咳了一聲,雖然他們也都是見慣世面的人,泰山崩於前都能面不改色,可是不包括此刻這種令人無語的場景,謝靜閒垂下眸子,齊宜修低頭頭,衛伯庸撇開臉,“不必了,你自己喝吧!”
聲音略有僵硬,可是面上的氣度依然拿捏的十分沉穩冷靜,果然是王者風範啊!
姜雲朵眉梢微揚,看着某人喝的很是享受,一杯果汁幾乎喝了一半,才似乎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對着身後站着的人道,“咦?驥,今早上你不是隻榨了三杯果汁麼,那他喝的是……”
聞言,章雲旗低頭看着茶几上的三杯果汁,再看看人家驚異不解的小臉,喝的動作就僵住了。
向驥蔚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難得的笑意,順着她的話道,“那是昨天的,朵兒沒有喝完,我還想着一會兒去倒掉的,沒想到倒是正巧便宜了章少。”
“喔!昨天的啊!”姜雲朵拉長了音,秋水眸子裡光芒閃爍,煞是好看,“可剛剛人家還說味道不錯的,原來竟不知章少的品味如此獨特,喜歡隔夜變味的,真是受教了。”
章雲旗嘴裡含着的一口忽然就不知道是該嚥下還是吐出來了。盯着閃着得意歡喜光芒的眸子,那花開般的脣,他最想的竟然是把那個狡黠的小女人給拽過來,把嘴裡的果汁過渡給她,讓她也有福同享。
掙扎半響,還是嚥了下去,現在人太多,過幾日有機會一定這般回敬一番,味道應該會不錯吧?“我的品味如何,以後一定找機會讓朵兒妹妹親身領教一下。”
章雲旗說的意味深長,還曖昧的只盯着她的脣,向驥氣息又是一冷,看向他的眼神帶着凌厲的警告,從洗手間回來的許攸也似乎感覺到了威脅,眸光不善。
氣氛又再次有點詭異,連謝靜閒都茫然了一瞬,齊宜修只覺的心頭悶悶的,說不出的堵,衛伯庸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主持大局,拉回正題,“大小姐,義父的身體如今還是很虛弱,即使他有什麼……不妥之舉,也是思女心切,不管以前的舊事誰是誰非,可義父對大小姐的想念卻是無一日斷過,這一點,行宮的人都知道。”
見她依然無動於衷,衛伯庸終於施恩一般的掃了遠處站着的兩人一眼,“她們兩人也可以作證。”
姜一蕙和姜一痕像是兩個被刺激過度的失魂木偶一樣,沉浸在剛剛那一切匪夷所思的畫面裡還有些拔不出來,突然聽到喊到她們,不由嚇的一個激靈,卻是醒了,頭腦也轉過來了,知道這是終於有她們張口的機會了。
也許是憋的時間太長,說出的話乾澀的像是缺水一樣,“是的,大……”姜一痕先說的,她本來想要叫一聲大姐,可是對上姜雲朵清冷冷的眸子,和衛伯庸銳利的盯視,那一聲大姐終是嚥了下去,像是吞下所有的羞辱,合着血淚一般,滿心滿肺裡都燒灼不堪。
姜一蕙忍了忍,她沒有那麼不知趣,可是讓她喊一聲大小姐她也喊不出口,只是艱難符合着道,“是,上元宮裡貼着好多的照片,這件事……外面的人並不知道,可在行宮裡不算什麼秘密。”這話說出來,臉上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又回來了,父親心裡其實一直都忘不了這個女人,以爲那相片貼在上元宮裡她們就不知道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可是她們那時候,除了嫉妒,都自欺欺人的以爲那只是一個父親對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一種寄託,畢竟是父女,不可能一點念想都沒有,十大家族裡一開始也是有些忌憚的,可是後來見父親二十年都沒有與她們母女見過一面,而在國外她們也都安分守己,並沒有什麼意圖回來奪權的不軌之舉,所以久而久之,也都默認這件事的存在,不過都彼此心照不宣的封了口,不讓島上的人知道這件事,免得節外生枝。
卻不想……那根本就是個幌子!
在她們倆人說的如此心肝都滴血的悲痛下,姜雲朵卻眉眼淡淡的,沒有一絲動容,彷彿一點都不覺得被人家這麼惦記着是多麼激動的榮耀。
衛伯庸眉頭又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她和義父還真是像,不是容貌,而是那堅韌清冷的性子,初見她,只是看容貌,幾乎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一定是覺得她美豔逼人,嫵媚風情,那性子定然也如火般熱情奔放,剛剛十幾分鐘的接觸,他又覺得她不似最初以爲的那樣,她的眸子太乾淨純粹,沒有一點風情的味道,時而靈動狡黠,時而得意微笑,那些小小的伎倆把戲,那些壞心的伶牙俐齒,還有那份不染污垢的良善之心,讓他覺得她就是一個被保護的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可此刻,他知道,他的那些以爲都太自以爲是了。
也是,義父的女兒,又是要繼承大統的女兒,豈會是一眼便看穿的簡單人物?
如此想,清俊的眉眼之間便帶了一絲鄭重和欣賞,不過又看了眼還站着不動的兩人,語氣冷然,“你們可以出去了。”
“可是……”兩人急切的開口,她們進來還什麼有用的話都沒有說,難道進來就是爲了看剛剛那一出接一出的打擊嗎?
衛伯庸眸光一厲,截口打斷,“沒有可是!”
兩人就慘白着臉噤了聲,退出去的身子一個像是凋零的花,一個如鬥敗的公雞,可是那眼底藏着的悲憤不甘似毒蛇蟄伏,只待合適的機會再報復,她們算是明白了,剛剛爲何那麼痛快的就讓她們進來,不過就是要從她們嘴裡證明那件事,接下來幾人說的纔是真正有含金量的秘密,卻再不會讓她們聽到。
房間裡又再次安靜下來,幾人的神色似乎比之剛剛要輕鬆了許多,不過接下來的話題卻帶着一抹凝重。
“大小姐,當年的舊事並非只是外界傳聞的那樣,其中有太多的曲折和隱情,雖然目前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是若是你留下,我一定會爲你找出真相,或許能解開你和義父之間的心結。”
姜雲朵終於認真的看過去,音色清冷,“你知道多少?”
衛伯庸一頓,堅定的開口,“不多,不過我知道義父當年送走大夫人和大小姐是真心爲你們着想,甚至二十年壓着思念不相見也是出於對你們的保護,這一點,我想大夫人應該是有所體會的。畢竟,他們的關係最爲親厚,一個相愛至深的人忽然做出有違常理的事,可以騙過其他人,但自己一定還是會察覺到什麼。”
姜雲朵忽然就想到一點上,她和媽媽在國外生活了那麼多年,媽媽當初年輕貌美,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人的追求,其中不乏非常優秀的,可是媽媽卻都拒絕了,開始她還以爲是顧慮她的感受,所以她曾經和媽媽敞開談過,並不介意她再尋找自己的幸福!甚至是樂見其成的,可是媽媽依然不爲所動,當時她便以爲是被那人傷的太深,心已成灰,也就是從那個時候,她對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有了埋怨,現在想來,難道是……媽媽其實是猜到父親並未背叛,一切不過是無奈的權宜之計?所以當初攸和驥來到她身邊時,媽媽也沒有拒絕,包括她這次回來,也是媽媽要求的?
心裡掀起一層層的浪,小臉卻越發的清透,許攸握了她的手,溫柔的用掌心給予她呵護和溫暖。
向驥也察覺到,不再猶豫的坐在她的另一側,沒有多餘的言語,只是穩穩的坐在那裡,就是堅不可摧的依靠。
半響,姜雲朵釋然的一笑,若真相真的可以化解多年來她的心結,甚至能促成她媽媽重新回來,一家團聚,那麼……她願意一試!只是若真相依然殘酷,那麼,她保證給她媽媽找個好男人嫁了,再不爲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虛耗青春。也會把他最看重爲此不惜傷害她和媽媽的姜家給攪個七零八落!
“今天,你來……是他的意思?”
聞言,衛伯庸稍稍頓住了,似乎這個回答有些爲難,若不是這麼多年有義父的命令,那麼他們肯定不會來做這等的事,不過……今日還真的不是義父直接下的指示,“是,也不是!”
姜雲朵呵的一笑,看他那難得的糾結表情,倒是也懂了,“那麼,你們是要接我回哪裡?”
“當然是中元宮!”這個回答衛伯庸幾乎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而出,其他三人就都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閃。
“中元宮?”姜雲朵呢喃的重複了一句,眸底有一絲迷茫。
“嗯,那是姜家的行宮,行宮裡分三大宮殿羣,從上而下,依次是上元宮,中元宮和下元宮,上元宮是歷代家主所居的主殿,中元宮是家主子女所居,下元宮則是各位夫人的宮殿,算是家主的後宮。”衛伯庸表情看起來一本正經,嚴肅認真,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心頭那一絲怪異的感覺忽然升起,是從來沒有過的。
姜雲朵還未言語,向驥和許攸已經身子繃緊,“中元宮?那不就是說要和你們幾人住在一起?”她不知道,他們倆卻是清楚不過,這四個人都住在中元宮裡。
許攸這話問的可是夠酸的,任是誰都能聞到其中的醋味了,本來挺嚴肅凝重的氣氛也因爲這突兀的一聲而變得詭異。
衛伯庸素來威嚴霸氣的高大形象也忽然違和的不自在了一下,卻是堅定的點頭,“是,住在一起。”
章雲旗自從被那隔夜的果汁給刺激了一把後,一直面色比較扭曲,這會兒突的一笑,“怎麼,你們倆有意見?”
這般挑釁的話一起,頓時氣氛又再次緊張,許攸冷聲道,“有意見又如何?”這個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他就是不願意!
章雲旗呵呵的笑了,“有意見歡迎對義父去提,義父想來是最討厭這種恃寵而驕的戲碼。雨露均站……你懂得。”
這四個字一出,房間裡的空氣似乎都上升了好幾度,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怪怪的,姜雲朵覺得空氣都開始稀薄了,一直沒說話的齊宜修忽然又道了一句,“中元宮裡房間多的是,又不是都擠在一張牀上,有什麼意見可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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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以後女王上午更,皇后下午更哈!儘量能早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