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漫不經心的笑着說道,然而那妖嬈的眸子裡是緊張的期待和怕被拒絕的不安。
向驥也灼灼的看向她,這一刻有種等待宣判的窒息。
姜雲朵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輕顫,遮起那嬌羞的慌亂,“都已經上來了,還問?”她沒有正面回答,但說的意思每個人卻都心神領會。
那就是可以了?
一瞬間,這一聲如天籟,兩個傻瓜像是聽到了天堂的鐘聲,笑的也癡傻!
“呵呵呵……小朵朵,你真好!”聲音已啞,透着纏綿的愛戀。
姜雲朵有些受不住,渾身都開始發燙,滑進了毛毯裡,毛毯拉高,半遮起臉,向驥呼吸微微急促,忽然從牀上下去,“我去關燈。”似乎只有兩秒,整個臥室便沒了那讓人害羞的光亮,牀頭的小燈也沒有開,窗戶外的夜色倒是不錯,奈何拉着厚厚的窗簾,房間裡是可以掩飾一切慌亂的黑暗。
黑暗中,姜雲朵這才把拉高的毛毯放下,她穿着睡衣,外面還套着浴袍,本就很暖和,再被毛毯裹的那般嚴實,早已出了一層薄汗,當然最大的熱源還是來自他們兩人。
眼睛看不見,聽力便變的格外的敏感,連脫衣服悉悉索索的聲音都如同打鼓一般,敲擊在她的心上,身子就更加滾熱,隨着那牀凹陷下去,甚至僵硬而緊繃。
不是不緊張的,心裡雖不後悔,可是……他們兩個……她無措着,抓緊了浴袍的帶子。
與她預想的不一樣,以往愛動手動腳的兩個竟然出奇的老實了,甚至還與她保持了一點點的距離,沒有迫不及待的摟抱親熱,只是一聲滿足的嘆息,“睡吧!”
那嘆息中似帶着壓抑的隱忍剋制,更多的是對她的溫柔憐惜,姜雲朵便明白了,他倆如她一樣,也是緊張的,對這樣的存在也是無措,心頭一熱,身子倒是慢慢的放鬆柔軟,閉上了眸子,安然呼吸……屬於他們近在咫尺的味道!
這樣真好!
以爲會緊張的失眠,卻不想幾分鐘後,她竟然睡的香甜,在他們呵護的那一方天地,再安心舒適不過。
只是她不知道,她是安心舒適了,那倆睜着眸子的傻瓜卻是一直睡不着!聽着她淺淡安然的呼吸聲,撩撥的身子越來越僵硬……呼吸越來粗重,而毛毯裡的溫度也是節節攀高!
“驥,我睡不着!”壓抑粗重的聲音在暗夜裡惑人心神。
“去衝冷水澡!”毫不猶豫的一句,如涼水潑下。
“驥,我們……”掙扎着試探了一下。
“不行!朵兒睡着了!”依然毫不猶豫。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你……你不是會點睡穴?”
“不行!”還是斬釘截鐵的拒絕!
“你!你這個死腦筋!”低低的吼了一聲,“我就不信你不難受!”若是不這般睡在一起,還好一些,可是現在這般……真真是體會到了何爲誘惑的煎熬,也無比的佩服那個傳說中的柳下惠是何等剋制力了!一定是因爲他當時懷裡坐着的不是自己喜愛的,所以才能坐懷不亂!
向驥也難受,焚心焚骨一般,可是……他更願尊重她,那種事……他更願她能放鬆而歡喜的爲他敞開,而不是在這樣尷尬無措又緊張的情況下,他可以等,等到她能放開自己!
他的小公主還是太害羞了!
向驥懂的,許攸當然也懂,唉,他不過就是垂死掙扎一下罷了,答案和結果早在他意料當中,驥要是肯答應纔是天方夜譚了,一時又惱恨她,怎麼就能那般睡的香甜呢?睡得心無旁騖……身邊兩個絕世美男啊,難道她就一點意亂情迷都沒有?唉,太純情害羞雖然可愛讓人憐惜,可也讓人又愛又恨啊,你說要是豪放一點,一下子把他們兩人都撲到該有多好?哪像現在……真真是暴殄天物!
最後,許攸掙扎了一會兒,難受的還是起來去衝冷水澡了,這個時候,他除了佩服柳下惠,還佩服向驥了,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麼隱忍力啊?就他一點就着是吧?
一個晚上,除了姜雲朵睡的安穩踏實,兩人都睡的比較糾結,真真嚐到了痛並快樂着的煎熬折磨,想要離開又不捨得,留下又是如此的考驗自制力,於是乎……浴室今晚上沒閒着,一個衝了一個衝,折騰了好幾次。
導致,早上醒來時,許攸感冒了!
他的身體可沒有向驥好,隱忍力又薄弱一些,所以衝冷水衝的勤快,這麼一冷一熱的刺激了好幾次,就是鐵人都承受不住了,更何況是心臟不好的他!
“阿嚏!” wωω●т tκa n●¢o
姜雲朵下樓時,就聽到了這驚天動地的一聲,說來奇怪,她醒過來時,大牀上就只有她一個人,她茫然了好一會兒,纔算接受那樣的現實,甚至懷疑昨晚的那凌亂盪漾的一切會不會只是一個夢,依着那兩人……可等她去了浴室洗漱,看着地上的水還沒有幹,那準備的好幾塊浴巾都溼漉漉的垂在一邊,浴室裡沐浴的味道還沒有散去,她便恍然了,兩人不會是……衝了一晚上的冷水澡吧?
一時心底甜蜜又心疼,果真是兩個傻瓜!
而此刻,一個傻瓜還折騰的感冒了。
許攸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喝水,嗅覺都遲鈍了,連向驥在廚房裡做的美味早餐都聞不到,卻是在第一瞬間聞到屬於她的氣息,擡頭,就看到穿着一身奶白色休閒裙的她翩然下樓,腳上是一雙白色帆布鞋,長長的捲髮隨意的紮成蓬鬆的馬尾,青春嬌俏中又有一股說不出的慵懶嫵媚,她怎麼可以把清甜純真和嫵媚性感這般和諧的融合呢?
一時呼吸又緊,然後想起昨晚,心底無限懊悔,渴望的人兒就在身旁,他竟然連偷香竊玉的親一下都沒有,不是不敢,而是怕引火燒身,更加痛苦,等到了早上,好不容易那股邪火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水澆滅,想要親一下沾點便宜安慰一下自己吧,卻又悲催的發現感冒了,他哪裡還敢親她,萬一傳染怎麼辦?
他和她的第一個晚上啊!就這麼……過去了!
“小朵朵,早啊!”
姜雲朵走近,皺眉看他,精神萎靡,好像一晚上沒睡一樣,還鼻音那麼重,“感冒了?”一邊關切的問着,一邊去摸他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熱,他的心臟可是經不起發熱的折騰。
“吃藥了麼?”姜雲朵看着桌面上只有一隻杯子,不由的問道,放下的手被他抓住,沒有掙開。
許攸摩挲着她的小手,昨晚上都沒敢碰一下啊,唉,越想越悲催,搖搖頭,看着她很是委屈幽怨,“沒有。”
姜雲朵最是受不得他這模樣,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可是扮起委屈來,就像是被拋棄的小孩一樣讓人心疼無奈,嘆了一口氣,轉身拉着他去找藥,“爲什麼不吃?生病了就要吃藥,連這個都不懂啊!”
她嘟囔着訓斥他,語氣卻是柔軟,許攸被她拉着跟在後面走,精緻無瑕的容顏上掛着幸福的笑意,一晚上所受的折磨煎熬忽然就都覺得有了意義,他想他大概就是個受虐的瘋子,還是甘心情願、求之不得!
廚房裡正在準備早餐的向驥探出頭來,“朵兒,藥在客廳的的那個小櫃子裡,第二個抽屜。”
姜雲朵嗯了一聲,拉着他走到客廳,想了想,又回頭問道,“驥,你……有沒有感冒?”她問出這一句也是無比的尷尬心虛,咳咳,兩個人昨晚上已經都衝了吧?
向驥俊顏一紅,不太自在的道,“我……沒事。”他雖然也衝了幾次,可是身體素質好。
“喔,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姜雲朵也不自在起來,把許攸按在沙發上坐下,去打開了第二個抽屜,拿出裡面的藥盒子,藥品齊全,家庭常用的都有準備,選了幾樣遞給他,“快去吃了。記得用溫水。”
許攸不接,有點撒嬌的意味,“你餵我吃。”
姜雲朵無力的嗔了他一眼,“攸,你三十歲了,不是三歲好不?”
“多少歲也要你喂。”許攸搖着頭,很堅持,凝視着她的眼神溼漉漉的,讓人心軟。
“爲什麼啊?”姜雲朵不滿的咕噥着,手卻不由自主的爲他去拿杯子倒水。伺候他吃藥。
許攸也不管她給她吃的是什麼,通通一口吞下,就着她端到嘴邊的水,仰頭喝了一口,然後無比的哀怨道,“因爲我感冒都是因爲小朵朵!”
“咳咳……”姜雲朵左顧右盼,眼神躲閃着,無言以對了!
“小朵朵怎麼不說話了?”許攸卻不放過她,意味深長的笑着道,“小朵朵就不好奇爲什麼我的感冒是因爲你?”
姜雲朵又咳了一聲,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左顧而言他,“那個,我們去看看驥做好早餐了麼?”
背影走的不快不慢,優雅多姿,可怎麼也掩飾不住那一股逃離的味道。
許攸沒攔着,笑着惱了一聲,“膽小鬼!”卻又含着無限的寵縱和縱容。
早餐做的很豐盛,向驥因爲早早的就起來了,所以準備了很多吃的喝的,姜雲朵很識相的沒有對此表示疑問好奇,只是默默的吃着,兩人也沒有多說話,尤其是對昨晚的事情,好像那就是一場美好的夢!
可是到了乾宮,兩人先送姜雲朵去衛伯庸的辦公室,辦公室裡那三人都在,像是在開會商議着什麼,見她和他們進來,都擡頭看過來,那一道身影靚麗的如初升的一束陽光,明媚了心頭的沉鬱。
這一次,許攸和向驥沒有不捨的黏糊,甚至看着辦公室裡還有其他兩隻都沒有露出吃味,相反笑的很是歡喜,讓姜雲朵好生不解,直到兩人離開時,說了一句話。
向驥說,“朵兒,我回去補個覺,中午就不陪你吃飯了。”
許攸說的更露骨,“我也不來了,小朵朵,昨晚折騰的太厲害,一遍一遍的,都感冒了,別再傳染你了,我也要補睡,你看我,都有黑眼圈了。”
姜雲朵纔不去看他的黑眼圈,她只感受到了身後那三隻嗖嗖的眼刀子飛射,脊背挺的筆直,對這腹黑的兩隻很是無語,早不說,玩不說,就一定要遭這裡揭開真相麼?啊啊……不對,真相根本就不是他們倆說的那麼浮想聯翩好麼?
向驥和許攸雖說一晚上什麼也沒吃着,可是如今拋下這枚炸彈,走的時候還是很心滿意足的,只是被留下的姜雲朵獨自面對這三隻,覺得尷尬了。
“咳咳,你們在開會麼,要是不方便,我也出去吧,一會兒再來。”姜雲朵有點受不住他們各種異樣的表情和眼神,想要逃跑。
衛伯庸最先反應過來,快速的制止,“不用,商量的是明天生日宴會的安排,雲朵,也過來聽聽吧。”
聲音波瀾不驚,慣常的語氣,熟悉他的衛清翼卻聽出了壓抑剋制的味道,大少向來對多大的難題都遊刃有餘的處理面對,根本無需刻意的去壓制隱忍什麼,可此刻……聽不得那兩人說的話了吧?一遍一遍的?還兩人都需要補眠?難怪覺得大小姐今日看起來格外的靚麗逼人啊!咳咳……滋潤的結果?
“喔,那好吧。”姜雲朵迴避不及,只好儘量若無其事的走過去,看了一下三人坐的位置,選擇了謝靜閒的那一邊,對面是齊宜修,衛伯庸一般是習慣坐在主位上,無時無刻不像個王者領袖。
氣氛有點沉默,姜雲朵坐下,見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硃砂紅的色澤貴氣優雅,她漫不經心的給自己倒上一杯,不是爲了喝,而是端在手裡免得手腳無措,這幾人真是……看着她的眼神都太強烈了,想要漠視都難!
“累了一晚,早上最好不要喝濃茶,補血益氣的藥茶最好。”謝靜閒忽然沒什麼情緒的道了一句,俊逸飄渺如謫仙的臉上清透如水,聲音也如水,從雪山上留下來的水。
咳咳咳……衛清翼愕然了一瞬,忍不住咳了起來,三少這是……吃味的嘲弄?還是無所謂的關切?他理不清三少的心思。
謝靜閒自己又何嘗理的清?反正就是情不自禁的說出來了,等到反應過來,早已收不回,轉動着手裡的杯子,微微垂下頭。
姜雲朵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半響道了一句,“謝謝,我沒事,喝這個就好。”她沒有累行不?但是這樣的話題她又不能解釋,不過爲了驗證她真的沒事,她喝了幾口。
齊宜修忽然又意味不明的開口,“我們的雲朵妹妹也許需要的不是喝補血益氣的茶,而是和人家一樣……去補眠。”
聞言,衛清翼剛忍住的咳嗽聲再次響起,而姜雲朵愕然擡眸,幸好她嘴裡的茶水早已嚥下去,不然……就要便宜他了,這幾日相處,她與他已經不再像是最初認識那樣針鋒相對,他對她也不再冷嘲熱諷、言辭犀利,甚至算的上是非常的優雅紳士、風度翩翩,尤其是兩人聊起設計的話題,更有無數的共同語言,她一度以爲他已經……,咳咳……原來是錯覺?
“謝謝二哥關心,我睡得很好!”姜雲朵也不知道在強調什麼,那聲睡的很好咬的很重。
重的讓幾人的臉色再次一變,也不知道都想到哪裡去了,一個個的眼眸幽深南側起來。
“看雲朵妹妹的氣色……果然睡的很好!”齊宜修也咬的重了幾分,氣息似乎冷了下來,幽深如潭的眸底劃過一絲鈍痛。知道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種感覺。
姜雲朵眼眸閃閃,倒是淡定平靜了,還未說話,身邊的謝靜閒忽然又清冷冷的開口,“妹妹睡得好自然是好事,只是……許攸還是剋制點好,他的心臟大概經不起一遍一遍的折騰,這次是感冒,下一次也許……,他的心臟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感冒對於尋常來說是小事,可是對於他……”
他沒有說完,可是嚴重的潛臺詞卻讓姜雲朵皺起眉,心底一驚,“對於他……會如何?”
謝靜閒聽到她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緊張,不再是剛剛那樣雲淡風清的模樣,心裡卻沒有絲毫的快意,相反……胸口處堵的更厲害,素來無心無情的聲音帶了一絲煩躁的情緒,“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