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打開門之前,尼古拉斯一直在猜測她會穿着什麼衣服等待自己。
然後,門開了。
Hmmm...灰色棉質熱褲,白色緊身T恤,沒有穿胸衣,光着腳。很家居風,但他還是感覺到了那麼一點用心。修長筆直的雙腿,優美的脖子,還有更多的不可言喻的曲線和若隱若現的凸顯。
她踮起腳,懷住他的脖子,輕啓雙脣緩緩說道,“尼克,你好慢。”瞳孔和聲音裡全是誘惑。她又吻了吻他,輕輕咬着他的下脣。他閉上眼,噢,他愛上了一個美如夏日,熱情如夏日的姑娘。
他睜開眼,猛地關上門,把女孩兒抱了起來。
接近晚上十點鐘,窗簾外還有些光亮。電視上球賽的背景音並不大,解說員和嘉賓的聲音忽大忽小。
後來不知道是英格蘭還是葡萄牙終於進球了,女孩兒似乎想去看一眼,尼古拉斯換了個姿勢把她壓到了身下,“Babe你才被打了屁股,這麼快就忘記了麼?”
女孩兒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喘息着說,“尼克,你出了好多汗。”
尼古拉斯的指尖輕輕擦過女孩兒的額頭,指尖上有了汗水,他呼吸有些重,“Babe你也是。”
後來,女孩兒漸漸在他懷裡平復了呼吸。他又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吻她。
球賽似乎已經結束了,ITV正在播廣告。
尼古拉斯的手滑過那朵猩紅的水仙,有些流連。
女孩兒問道,“怎麼了?”
他笑着搖頭,但他的吻開始往下落,終於落到了嬌豔欲滴的水仙上。
那個時候看照片,他就已經很有興趣了。
“Babe關於這朵水仙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女孩兒吸了口氣,揉着他的頭髮,“你想知道什麼?”
“跟我有關?”
“爲什麼會跟你有關?”
“Hmm,Babe,你紋在這麼私密的位置,說明你潛意識裡希望男人爲你瘋狂,又是朵水仙,這無需解釋了,我的自戀小姐。我告訴過你,我們是鏡像關係。看上去是最近紋的?真的不是因爲我嗎?”
“除了跟你有關這一點,其他就算你說對了吧。”女孩兒微微擡起腹部,“尼克,你不喜歡麼?”
她的聲音、以及肢體語言,全是挑逗,性感到無以復加。
尼古拉斯屏住了一會兒呼吸,然後說道,“喜歡。但是有點生氣。”
“爲什麼呢?”
“你還想誘惑誰?”
“For now...just you.”
他可不太喜歡這句話,什麼叫目前?女孩兒要被懲罰了。
****
比賽結束哨音響起的時候,派崔克還有一種恍惚感。好像還有時間。應該還有時間。他踢的並不差,這場,只是不夠好,遠遠不夠。他望了望看臺,傑克、露西、安娜,還有伊恩和子翔都在那裡,但是此時,他只想見一個人。
身邊的隊友都很泄氣,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滯。有個葡萄牙的球員過來找他換球衣,他匆匆脫了自己的衣服,遞了過去,又接過那人給的,隨意抱了下。之後,他甚至想不起來那名球員的名字。偌大的球場,他只想見一個人。
迪利-阿里哭了,伏在哈利-凱恩的肩膀上,哈利一直在安慰他。派崔克走了過去,拍了拍迪利的後背。他應該說點什麼,但是他不知道說什麼。所以他什麼也沒說,他轉身往球員通道走去。他不想哭,他只想見一個人。
更衣室裡的氣氛糟糕透頂,沒有人有好心情。
屬於英格蘭的歐洲盃在這個晚上終結了。霍奇森沒說幾句就離開了更衣室。
羅斯-巴克利臉色陰沉,好像隨時會找人打一架一樣。派崔克坐在自己的更衣櫃前,喝了很多很多水。他光着上身,依舊覺得熱。
也許,他應該去淋浴了。
但是之後做什麼呢?
他還不知道。
水花灑在男孩兒的身上,比賽的種種和緹娜的臉交替着在腦海裡出現。
上半場他打中一個門柱,就差那麼一點點,如果那個球進了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弗洛雷斯說的對,他的腳法還需要提高。
“你看上去有點累,漂亮男孩兒。”
“醉到有點想亂性,但還沒醉到想跟你亂性。”
下半場89分鐘,C羅在禁區裡頭球攻門,那時他在禁區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球砸進網窩。葡萄牙球員的歡呼和隊友的垂頭,都是那麼刺眼。
“這麼說你不愛艾比?”
“派特,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補時的時候,他連過兩人卻沒能過去第三人,被斷球以後拼命地回追,但終究沒能拿回球權。終場哨響之前,他還在努力地奔跑,可是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我跟他之間有化學反應,但也許只是純生理上的……”
“不過第一個的意義總是最特別的不是嗎?”
……
緹娜,緹娜,緹娜。
怎麼會這麼想念她?
他需要她,比任何時候都需要。
派崔克匆匆淋完浴,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回倫敦。現在。
他從淋浴出來,換好了衣服。周圍的隊友很多都在給家人打電話,還有在罵罵咧咧的,也有跟他一樣默不作聲的。男孩兒從更衣櫃裡拿出手機。沒有緹娜的電話和信息,什麼都沒有。
他給她打電話,一遍,兩遍,三遍,沒有人接。
第四遍的時候,他留了言。
“緹娜,你可能在睡覺……我現在回倫敦,我不知道這麼晚還有沒有飛機,最晚明天早上我也到了。我們得談談,記得嗎?還有,我真的很需要見到你。”
他留完言,又打了兩個,依舊沒有人接。他收起手機,走到一線隊教練加里-內維爾身邊,告訴他,他想提前離隊。
加里-內維爾看上去不是很高興他的這個決定。
“教練,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有必要,明天我可以再飛回來。”他說道。
加里看了看他,勉爲其難地點了頭。
****
尼古拉斯把女孩兒從浴室抱了出來,扔到了牀上。
女孩兒準備下牀,嘟囔着要去客廳拿手機。她大概還在擔心之前的比賽和她的好朋友。尼古拉斯拽着她,引誘地告訴她,“不管結果是什麼,明天就知道了。現在,哪裡也不許去。”
於是她再次落入了他的懷抱裡。
這個夜晚會很漫長。
****
過去的那個夜晚像一個冗長綺麗的夢境。
陸靈一覺醒來,心裡極不踏實。最初她並沒有意識到是門鈴聲把自己吵醒的,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蹦下了牀。
她有種奇怪的預感,彷彿在按下接聽鍵之前已經知道是誰。
而當那頭男孩兒難過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她心都快碎了。
“緹娜,開門。”
陸靈愣在那裡,手指開始抖。
英格蘭輸了。
尼克在身後抱住了她,用下巴蹭着她的脖子,她縮了縮。
“派特……等我一下,現在可能有點不方便……”
派崔克聽到這句話,腦子像被人開了一槍。她今晚帶男人回家了嗎?所以沒有去里爾,所以沒有接電話,連信息都沒有一條?
男孩兒的聲音由低落轉爲了憤怒:
“緹娜,把門他媽的打開,我不管他他媽的是誰,讓他滾蛋!”(Tina, open the fucking door, I don't care who the fuck he is, just tell him to get the fuck out of here!)
陸靈剛要說話,尼古拉斯先開了口。
“派崔克,是我。”
是他?
是他。
後來緹娜又說了話,男孩兒一句也沒聽清。他不敢動,好像動一下會讓所有的一切成爲真實的。而比賽的疲勞,連夜的飛機,所有的身體上的痛感都已經接踵而來。
之後,樓門突然開了,緹娜穿着短褲,套着男人的襯衫走了出來。
他是那麼想見她啊。
她看着他,眼裡到底是關心還是憐憫,派崔克已經難以分清。
“派特,抱歉……”她走過來抱住了他。
派崔克的身體僵硬的厲害,緹娜的擁抱第一次讓他抗拒。
他推開了她,轉身往街道上走去。
四五點鐘,天已經亮了,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派特!”緹娜在他身後大聲喊道。
派崔克沒有回頭。
陸靈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她不確定,一點兒也不確定。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必須得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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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崔克感到自己整個身體冰涼冰涼的,從緹娜家到自己家的路不應該這麼長的。
八歲,夏天冰淇淋的車叮叮咚咚路過,她給他買兔子耳朵的甜筒。
十歲,他在球場上受了傷,她揹着他爬了三層樓,整個脖子上都是汗。
十三歲,她送他漂亮的球鞋,屋子裡在放《美妙的聖誕節》。
十四歲,在布萊頓的石頭灘上,他看到她跟別的男人走了,他差點哭出聲來。
十九歲,他進了三個球,把她擁入懷中。
那麼多的記憶洶涌而來。
那麼多瘋狂的嫉妒和想念,還有夢中猩紅的水仙,晃盪的項鍊……
他早該明白,原來他是愛上了她。
不是他來的太晚,本質上他也毫無機會。
倫敦沒有夏日,冷如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