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美麗本想打起精神,堅持到下車,可是她實在太困太累了,疲憊的蜷縮着身子,腦袋暈暈沉沉的,只想睡去。
還在開車的成子寒,一路都沒有再跟她說話,只專心的開着車,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寧美麗的異常狀況。
直到兩個半小時後,車子開出濱海公路,駛入主幹道。
成子寒下意識的朝副駕駛座的位置瞄了一眼,眼神頓時就被定格住了。
寧美麗腦袋歪在一邊,臉蛋不正常的潮紅,身子顫抖的蜷縮成一團,一會冷一會熱。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這麼燙?”
這女人顯然是發燒了!
身爲醫生的成子寒下意識的就要對她採取急救措施!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給她換一身乾爽的衣服。
寧美麗剛纔在大雨裡淋溼了一身,又吹了海風,顯然是着涼了。
他車子裡沒有女人的衣服,只有一套他備用的男性西裝,
可問題是,他該怎樣給她換呢?
雖然他是個醫生,可平時這種工作都是護士在做,他只負責看病,而面前這個又是個來路不明、穿着暴露的女人。
成子寒蹙起眉頭,忽然覺得問題變得棘手了起來。
他是一個斯文正經的男人,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傳統優良的教育,除了大學時期談過一次戀愛,基本上都是與手術刀爲伍,很少接觸過女人,更別說要給陌生女人換衣服,這樣親密的動作在成子寒的概念裡,被定義爲下流的事,他自然是不會幹的。
無意間伸出的手又像是燙手一般縮了回去,一向波瀾不驚的心神竟然興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彷彿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剛纔隨便瞄了一眼,發現寧美麗身上穿的雖然是單薄的蕾絲布料,但看得出也是上等貨,她應該是島上某個富豪的出逃情人之類的。
算了!
成子寒看看時間也不早了,還是決定不給她換了。
可她就這樣坐在他的副駕駛座上,顯然也不行,這過路的人看到他旁邊坐着這樣一個女人,肯定會誤會他跟她有某種關係。
成子寒這個人十分看重自己的名聲,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拿自己的西裝,先給寧美麗披上。
閉着眼給她套上自己的西裝,將她那暴露在外面的肌膚遮掩的一絲不漏後,一直懸着的心這纔算是鬆了下來。
拉開一點點的窗戶,成子寒感受着車子行駛所帶來的涼風,隨手解開了自己領口的兩顆釦子。斯文的臉上除了沉靜,還有滿足。
然而這份好心情卻並沒有持續多久。
直到他反應過來自己早已開進市區,已經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開了半個小時的車了之後,男人終於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他要把她帶去哪裡啊?
酒店嗎?
不行。
她裡面還沒穿衣服呢,就這麼昏迷着被他往酒店裡頭帶不被好管閒事的人報了警纔怪呢。
那去她的家嗎?
他又不認識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裡。
帶她去醫院?
那就更不可能了。他醫院裡的那些同事病人,若是見他抱了個衣不蔽體的女人進去,指不定怎麼聯想呢?
成子寒這個人做事向來謹慎,一點點可能會有損自己聲譽的事情都絕對不會去做。
想來想去得不出一個好結論,成子寒自己也變得煩躁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只見他腳踩着油門,心一橫黑色的奧迪就往自己住的公寓的方向開了去。
如果不是昨晚上剛好有個急診,成子寒也不會連夜趕去那個島,那樣的話他今早就不會恰好路過濱海大道遇見在那裡攔車的寧美麗,也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認識寧美麗,兩個人之間也就不會有過多的交集。
但是緣分這個東西,有時候很可怕、很邪門。
你以爲一輩子不會有交集的人偏偏在某一個時間遇到了,從此以後糾纏不休,你以爲一定會在一起的兩個人偏偏走到了岔路口,從此分道揚鑣再不相見。
將寧美麗抱進自己的臥室裡,平放在灰色的埃及棉牀單上。成子寒作爲唯一的大夫,親自給她打了退燒針,輸了液,現在她的身體終於恢復了正常溫度。
成子寒守在牀邊,他此時的神色很淡定,但是眼神卻很複雜。
既然她已經沒事了,他該用冷水直接將她潑醒嗎,還是說……紳士的等她自己醒過來?
猶豫了片刻,他選擇了後者。
一個人靜靜的退出了臥室並且關上了門,成子寒給醫院的助手打了個電話。
“喂,小李嗎?我是子寒,臨時有點事兒請半天假,院裡的事就交給你了……”
拿着手機叮囑完醫院的事情,成子寒突然發現自己難得閒下來。
平日裡他不是在手術檯上,就是在醫院裡沒日沒夜的工作忙碌,經常是從早忙到晚都不得歇,今日突然攤上這樣的事情,他不得不請半天假,等待寧美麗醒來,竟然發現自己突然閒下來了,反而沒有事情可做。
起身到廚房燒水泡茶。
鐵觀音特有的蘭花香慢慢的從透明的茶杯裡逸了出來,成子寒坐在沙發上輕嘬了一口同時打開了電視。
現在的節目是不是多少都有點催眠的效果?
原本還能對着一個電影看下去,但是不知不覺之間眼皮卻越來越重。昨晚下了一個長達十六個小時的手術,又連夜趕往小島急診,他已經連續兩夜沒合過眼,他也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閉上眼,就這麼枕着自己的胳膊側躺在真皮沙發裡補眠,耳邊的各種聲響漸漸模糊。
等到成子寒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
猛然間想起屋內還有個不省人事的女人,他睡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她究竟怎麼樣了。
成子寒猛然間睡意全無,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身來稍顯凌亂的就往臥室裡面衝。
“你醒了……”
醫生的直覺是敏銳的,才推開門的一條縫就發現有人坐在牀沿不像是昏睡的樣子。他原本是想簡單的問候一下的,雖然陌生也是要有應當的禮貌。卻不料腳下邁動一步,卻再也沒有辦法邁動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