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以翔眉頭緊皺,俊臉上滿是倨傲而危險地戾氣:“你是不是最近太閒了?如果太閒我可以送你去國外呆一陣。”
聲音陰森冷漠,齊翰堔聽出他像是生氣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在幫你,你不是想盡早吞掉沈氏嗎?我是怕你感情用事下不了手,所以才替你作了這個決定!”
齊以翔眼眸漆黑深邃,連說出來的話,都充滿低沉之感:“爸,既然現在齊氏我做主,請你以後就不要再插手了,我自己會處理。”
“你!你這個臭小子,你敢這麼跟我說話!我若不出手,你打算什麼時候吞併沈氏?你是不是看沈鴻文把沈氏留給寧美麗,而不是沈雪莉,所以就心慈手軟,不打算對付你心愛的女人了?”齊翰堔氣得怒聲質問,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一點。
他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沈鴻文那個老東西,臨死的時候居然來了這麼一招,把沈氏留給了寧美麗。
若是沈鴻文把沈氏留給沈雪莉或者寧藍心,他相信自己的兒子肯定會照着他們之前的計劃,毫不留情的吞併沈氏。
可是沈鴻文把沈氏留給了寧美麗,齊氏若是要吞併沈氏,寧美麗必然會跟齊以翔翻臉,他擔心自己的兒子會顧忌心愛的女人,不會再對沈氏下手。
“我說過,我會處理!”
齊以翔不耐的說完,“啪—”就掛斷了電話,完全不給沈鴻文留任何情面!
沈鴻文氣得直接將手裡的煙盒捏成一團廢紙,恨得牙癢癢的。
無論是爲了給藍心報仇,還是爲了齊氏自身的發展,他都必須要吞併沈氏。
儘管沈鴻文將沈氏留給了寧美麗,寧美麗是寧藍心的女兒,但這並不能阻擋他要沈氏的決心。
寧美麗他自會照顧,她的歸宿是他們齊家的兒媳婦,而不是跟他做對的沈氏總裁。
*
寧美麗氣憤的離開齊以翔的總裁辦公室,衝進電梯裡。
電梯直達底層的停車場。
只聽“叮”一聲,門向兩旁緩緩打開。
寧美麗來不及收起含着怒氣的眼神,看見電梯裡站着的人時她陡然一怔。
電梯外站着的居然是梅香!
梅香也是一愣,見到是寧美麗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頭,而後脣邊扯起一抹假笑:“寧小姐,這麼巧遇見你!你來齊氏,是來找我老公的嗎?”
她特意着重音量在‘老公’二字。
寧美麗回過神,臉上浮起冷硬的笑容:“我過來有事。”
說完繞過梅香,走出電梯。
身後傳來了梅香不依不饒的女音:“寧小姐,以翔現在是我老公,麻煩請你以後沒事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寧美麗停下腳步,眉頭皺起。
齊以翔不是跟她說,他跟梅香已經離婚了嗎?難道他是騙自己的?
再又一想,他們夫妻離不離婚關她什麼事,她已經懷了玉力琨的孩子,跟齊以翔是不可能的。
轉過身去,寧美麗坦然的回答:“梅小姐誤會了,我來齊氏是爲了公事。”
“是嗎?”梅香挑了挑眉頭,將散落而下的碎髮,夾在耳後,隨後幽幽道:“那是我多慮了,不好意思啊,寧小姐,我還以爲你是那種不知廉恥的前女友,仗着跟別人老公有過一段過去,就沒事騷人人家老公,破壞別人婚姻。寧小姐你年輕又有本事,如今已經是沈氏集團總裁,應該不會做第三者,破壞別人家庭的哦?”
寧美麗冷着臉,看着她惺惺作態的模樣,梅香這番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指責她勾引齊以翔,破壞他們婚姻!
“既然當初是我主動提出,要跟你換回身份,就不會再留戀你這個身份有關的人和事。”寧美麗聲音清冷。
“寧小姐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梅香換了一副笑臉,提着裙襬,快步走過來:“哎,你覺得我這條裙子,好看嗎?!”
說完,也不管寧美麗看不看她,梅香自顧自、婀娜多姿轉了個圈。
寧美麗眼尾餘光瞄到,她轉身的那一剎那,線條柔和的美背,全數暴露在昏暗的燈光下。
陶瓷般剔透的肌膚,散發着晶瑩的光澤,誘人到極點。
看着梅香盤得精緻漂亮的頭髮,耳朵和脖子上戴着的名貴珠寶,還有她身上那華麗的長裙……
果然,嫁給齊以翔之後,梅香整個人變得不一樣了。
像個富貴的豪門少奶奶,氣質神韻都不止提升了一個層次,整個人容光煥發、光彩奪目得刺瞎所有人的眼球。
梅香悠然勾脣,炫耀道:“今天是我生日,這條裙子可是以翔花了三千萬買來送我的禮物。原本,還有一週,就會在歐洲上市。但是,以翔說,這條裙子特別適合我,直接把版權全部買斷,也就是說:這條裙子,是世界上唯一僅有的一條。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寧美麗只是默默聽着梅香的話。
梅香走到她面前,俯身,露出漂亮迷人的傲然溝壑,她眉開眼笑地說:“以翔說,這條裙子,只有我纔有資格,與它相配。”
“……”寧美麗一聽這話,眸光暗暗的閃了閃。
梅香非常滿意的勾脣一笑。
她說:“好可惜哦,聽說你懷孕了。如果你沒有身孕,我倒是可以邀請你參加我的生日party盛宴!以翔宴請了好多達官顯貴、帥哥靚女,如果你去的話,指不定我還能給你介紹幾個帥哥呢。”
梅香的眼睛,來來回回在寧美麗的臉上和身軀上穿梭,最後“嘖嘖”搖頭:“不過,你懷孕了!這世上恐怕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得下懷了其他男人孩子的女人吧。”
她這話分明意有所指,意思是齊以翔也不會再要她這個懷了其他男人孩子的女人。
寧美麗本能的皺眉,厭惡的想要離去。
梅香卻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掐住寧美麗的下巴。
她鑲嵌着鑽石的尖銳指甲,深深刺入她的皮肉,寧美麗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本能的就要擡手扯開梅香的手。
然而,梅香卻沒有放手的意思。
她嘴角的笑意,不減反增,只是,眼底卻一片冰冷與陰狠,她嗤笑:“寧美麗,你知不知道,每當齊以翔眼裡只有你,沒有我的時候,我的心,不知道有多痛多難受?!”
“放手!”
寧美麗忍無可忍了,怒吼一聲,將梅香用力的扯開。
梅香身子踉蹌了幾步,險些站立不穩,不過她卻沒有在意。
她用冷漠孤傲的睥睨着寧美麗,殘忍一笑:“不過我現在不在意了,因爲……我懷孕了。以翔說,從今以後,會全心全意對我和孩子好,寧美麗,你……徹底出局了,明白嗎?!”
寧美麗一聽這話,腦子一下就炸開了。
梅香,懷孕了?!
怪不得,齊以翔會這麼殘忍的對她,不顧他們曾經的情分,一再的逼她,要得到沈氏。
原來,梅香已經懷孕,她跟齊以翔即將再有一個孩子。
他已經對她徹底的死心,以後會跟梅香和他們的孩子在一起。
現在她對他而言,僅僅只是一個初戀跟過去式而已。
梅香再次捋了下散落而下的碎髮:“今天,我就不跟你聊了,改天我時間寬裕,再跟你好好叨叨家常。以翔還在樓上等我呢,先走了。寧美麗,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哦,因爲以翔說:可能這幾天會送你一份大禮,千萬不要死了,沒命收禮!”
譏諷完畢,梅香沒有遲疑,轉身大步離去。
寧美麗怔怔的看着梅香離去的背影,滿腦子都是她最後的那句話‘以翔說:可能這幾天會送你一份大禮,千萬不要死了,沒命收禮。’
齊以翔,他還想怎樣?
他已經把她逼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他真要將她跟莫佑銘的關係公之於衆?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寧美麗嫁了自己的哥哥,讓她被衆人唾棄死,他才滿意?
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她?
即使不愛了,能不能給她保留最後一絲的尊嚴?
爲了吞併沈氏,他一定要這樣不擇手段嗎?
*
回去的路上,寧美麗一直都心事重重。
直到有電話打進來。
“是我!”電話那邊響起莫佑銘低沉的嗓音。
“嗯。”寧美麗輕應了一聲。
“今晚有空嗎?我訂了餐廳,一起去吃飯?”莫佑銘試探的問。
寧美麗下意識的反應,是想拒絕,她今天是真的沒有心情,再陪他用餐。
可是想了想,長痛不如短痛。
上次莫佑銘說要給她肚子裡的孩子當爸爸,要他們不要離婚了,對外一直隱瞞他們的真正關係,寧美麗一直拖着沒有給他答覆。
一來,莫佑銘上次因爲救她,差點失去了一條雙腿,她不忍心馬上拒絕,以免影響他重新康復振作;
二來,沈氏現在是危機時期,她還要藉助跟莫佑銘的緋聞爭取時間,也不是時候跟莫佑銘說清楚。
現在,齊家父子握有她和莫佑銘兄妹關係的證據,萬一他們公開此事,影響的不僅是她跟沈氏,還有莫佑銘、她母親寧藍心。
她不想再連累其他人了。
再說她跟莫佑銘本來就是兄妹。
她懷着玉力琨的孩子,卻跟莫佑銘維繫名義上的夫妻關係,這對他來說也不公平。
深吸一口氣,寧美麗下定決心問:“哪間餐廳?”
莫佑銘瞬間驚喜,以爲這是寧美麗答應跟他在一起的良好開始,於是立即報了他訂的餐廳名字。
“路上有點堵,我可能要晚一點到。”寧美麗看了看時間說。
“沒關係,我等你!”莫佑銘不在意的說。
寧美麗到達餐廳的時候,莫佑銘已經等了好久了。
他提前幫她點好了餐,知道她那陣因爲孕吐,口味比較重,所以特意爲她點了一道酸橘汁金槍魚。
見到寧美麗走過來,莫佑銘趕緊替她拉開了椅:“路上這麼堵嗎?快坐下吃吧,肯定餓壞了。”
那麼體貼的口吻,彷彿又回到了他們戀愛感情最好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只是憑感覺在一起,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無需去顧忌。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寧美麗心裡苦笑了笑,沒有坐,只是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
這家餐廳的環境很好,空氣中飄着愉悅的墨西哥音樂,加之又已經過了飯點,所以餐廳裡客人不多。
寧美麗覺得有些話還是早些講出來比較好,不然她怕這頓飯吃完,自己又狠不下心來,於是說:“飯我就不吃了,一會兒還要回公司加班。”
“加班也得先把肚吃飽啊,你還懷着寶寶呢。”莫佑銘說着就去拉她。
結果寧美麗將手一甩,喊了一聲:“佑銘……”
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這樣的聲音喊他了,聽到莫佑銘心裡沒來由的一震。
“怎麼了?”他問。
“對不起,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真的無法再接受你。不僅是因爲我們是兄妹的關係,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就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是玉力琨的。”
玉力琨去世的消息,蛟龍幫一直捂着,還沒有公之於衆。
相信莫佑銘還不知道,玉力琨他已經不在了。
“你曾經說過,除非我選擇孩子的親生父親,否則你不會放手。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已經決定再嫁玉力琨,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所以抱歉,我必須要跟你離婚,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聯繫了,相信你以你的條件,我們離婚之後,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這些話寧美麗已經在來的路上想好了,無非就是在莫佑銘面前重複一遍,寧美麗麻木的說着,臉上還要裝出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
莫佑銘整個人頓住。
他以爲她赴約,是跟他重新開始,沒想到她居然是特意來給他一個交代的。
雙手緊緊握拳,莫佑銘心頭鈍痛,他本能地不願意接受:“如果你早打算跟玉力琨在一起,爲什麼之前沒聽你說過?”
“你不是一直都不同意離婚嗎?我也沒有機會跟他再婚啊。莫佑銘,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應該很瞭解我,如果我不是真的很愛一個男人,我是不會給他生孩子的,我跟你跟齊以翔都在一起過,可是我都不肯給你們生孩子,但是我願意給玉力琨生這個孩子,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我是真的愛他,只要你肯離婚,成全我們,我……”寧美麗儘量讓他相信她是真的很愛玉力琨,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莫佑銘失控的吼道,心口間好似被剜去了一個洞,疼得他撕心裂肺。
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充斥着一股脹痛刀絞的感覺,憋悶得讓人幾近窒息。
“如果這真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目光如炬地瞪着她,有絲傷痛從眼底劃過。
說完,莫佑銘轉身沉痛的離開,背影顯得那麼孤寂、落寞。
寧美麗低着頭,緊緊的捏緊拳頭,控制住自己的渾身顫抖。
莫佑銘走後,整個餐廳像是一下暗下來了,音樂停止,寧美麗覺得自己的世界彷彿也一同沉入了黑暗。
她知道莫佑銘的脾氣,如果不是真心想要和她重新開始,是不會幾次捨命相救,懇求她回頭的。
只可惜,她與他之間已經註定了,是再也回不去了。
道德不允許,橫在她心底的那道傷疤也不允許。
*
一週後,寧美麗收到了莫佑銘寄來的離婚協議書。
看着上面他熟悉的簽名,兩人之間算是真的到了盡頭。
或許這樣結束的方式對誰都好。
從生疏到親密,再從親密到生疏,寧美麗覺得這是對她最溫柔的結局。
莫佑銘終於還是選擇放手了。
成全她,也是成全他自己。
血緣關係是他們之間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與其死死糾纏在一起,不如放手解脫。
這樣的結果,對誰都好。
只是到底夫妻這麼久,說現在一點感想都沒有,那一定是騙人的。
長達十幾年的相伴,從此以後她跟他就會分割在兩地,再無任何瓜葛,而她從孤兒院認識他,到嫁給他爲妻的這段漫長過程,也將畫上句號……
或許從此以後,連見面了,也只是陌生人……
心裡雖然難受,但有些事情就是不得不有個了斷。
寧美麗沒有再跟莫佑銘見面,她依舊裝出像沒事人一樣上班下班。
只是肚子已經漸漸顯出來了,寶寶已經15周,她穿稍緊一點的衣服便可以看出小腹明顯隆起。
寧美麗請了保姆跟營養師專職照料她。
還預約了高級婦產科的醫生,定期去做產檢。
但每次去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偶爾何子菊會陪同。
媒體很快嗅出異樣。
之前寧美麗懷孕了,還照料車禍的丈夫,如今莫佑銘康復出院,寧美麗卻不見人影。
莫佑銘一個人出席活動,寧美麗作爲妻子不見陪伴,甚至寧美麗懷孕產檢,身邊也不見莫佑銘的蹤影。
於是記者便開始猜測兩人其實早就已經離婚。
之前被爆出複合的消息,不過是迷惑大衆的假象。
莫佑銘車禍住院,寧美麗親自照料,僅是處於道義,並非感情。
至於離婚的理由,更是被記者杜撰,衆說紛紜。
有人說,莫佑銘喜新厭舊,因爲戀上年輕市長千金,才急於跟前妻離婚,迎娶新妻;也有人說,是寧美麗不守婦道,跟其他男人有了孩子,給莫佑銘戴了綠帽子,莫家纔將她掃地出門。
儘管說得這麼過分,兩位當事人也沒有聲討,更沒有站起來澄清,所以漸漸大家都相信了兩人已經離婚的事實。
一場豪門夢破粹。
又一個被豪門拋棄的戲子。
這是外人最終給寧美麗定義的結局。
寧美麗不去理會外面那些流言蜚語。
那些人都不是當事人,誰都沒有資格對她跟莫佑銘的婚姻做出評價。
如今她什麼都不去想,只想平安生下孩子,將沈氏經營上正規。
這樣既不辜負了玉力琨對她的犧牲,也不負了沈鴻文臨終的囑託。
窗外“轟隆隆”一聲,突然電閃雷鳴,驟雨傾倒下來,可以聽見雨滴敲打房頂青瓦的聲音……
S市在這一夜正式進入雨季。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S市街面上都積了很深的水,堵車堵得厲害,寧美麗到沈氏的時候已經接近10點。
剛進辦公室,陳忠卻匆匆走進來。
“美麗,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了?”
“早晨兩家銀行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取消對我們的貸款寬限。”陳忠焦急的說。
“怎麼會這樣?之前不是說可以再往後拖半年嗎?”寧美麗疑惑道。
“不知道啊,但這些人都是勢利眼,說翻臉就翻臉!”陳忠氣憤的說。
他以爲是因爲寧美麗和莫佑銘離婚才導致銀行突然催款,但寧美麗隱約感覺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你試圖跟銀行談過嗎?”
“談過了,但沒有用,對方一口咬定必須按照原貸款協議償還。”
“可這樣突然變卦,總要給個原因吧。”寧美麗皺緊眉頭,已經覺出不對勁。
陳忠嘆息:“給原因了啊,說是上頭最近開始重點排查企業貸款項目,所以有些擦邊球他們很難操作,要我們按章辦事!”
你妹!
寧美麗將手裡的包往桌上一扔,結果因爲動作幅度過大導致小腹一陣抽痛,她“嘶—”地一聲,陳忠趕緊扶住她。
“小心肚子裡的孩子,趕緊坐下。”
將寧美麗扶到椅上,陳忠再次嘆氣,說:“貸款的事你暫時別管了,我會想辦法跟銀行協調。”
寧美麗“嗯”了一聲,用手蓋在小腹上,略疲憊地靠上椅背,耳邊突然浮現上次去齊氏的時候,齊以翔的一句話:“沈氏我是要定了,就算你不肯鬆手,我也有一千種辦法讓你來求我!”
還有梅香對她說的:“寧美麗,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哦,因爲以翔說:可能這幾天會送你一份大禮,千萬不要死了,沒命收禮!”
難道又是齊以翔在其中搗鬼?
到了下午的時候已經有四家銀行打電話來,要求沈氏必須在一週之內將快要到期的貸款一次性償清。
寧美麗試圖約他們見面詳談,但得到的答案卻是“沒時間”,“不方便”。
寧美麗基本上已經確定,這其中肯定有人搞鬼,不然銀行不可能像約好了似地上門來催債。
可事實是沈氏確實有好幾筆貸款即將到期,而一旦貸款到期之後無力償還,銀行便會強制性低價拋售沈氏抵押的股份。
寧美麗曾經見過一個血淋淋的案例。某港股上市企業因爲拖欠銀行貸款,被聯名起訴。強制性低價拋售所押股份,導致股價被腰斬,一夜之間蒸掉6o%的市值,最終因爲無力償還貸款而被銀行清算。
從一間上規模的港股上市企業到破產,前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所以寧美麗知道公司股份被銀行強制性低價拋售的嚴重性,絕對不能讓沈氏走到這一步,一旦走到這一步,那麼就代表離破產也不遠了。
陳忠連夜將沈氏快要到期的銀行貸款全部理了出來,上報給寧美麗的金額,一共是24個億。
24個億,寧美麗簡直想死,她從哪裡去變這24個億出來,而且還必須在這麼短的時間裡。
“要不,你去求下莫佑銘?”陳忠見她一籌莫展,懷了身孕還要如此操勞,於是試探性地問了一下。
結果寧美麗立即反駁:“絕對不行,我們已經離婚了,他沒有理由再幫我。”
“可你們畢竟做了幾年的夫妻,多少有些感情的吧?況且你肚裡還懷着他的孩子,就衝這一點,他也應該幫你。”
陳忠說的有理有據,可他卻不知道,寧美麗腹中骨肉並非是莫佑銘的,更何況她那天在墨西哥餐廳已經把話都說絕了,他那麼堅持不會跟她離婚都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了她,怎麼可能再幫她。
“不會的,他不會再幫我,再說就算他願意再幫我,我也不會接受。”寧美麗閉起眼睛,整個上身都靠在椅上,疲憊地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讓我自己靜一靜……”
陳忠見她這樣,也只能暫時出去。
整個辦公室一下清靜下來,寧美麗還是閉着眼睛,耳邊齊以翔的那句話卻揮之不去。
他到底有多恨她,要這麼步步相逼?
難道她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在他眼裡就這麼不能容忍,恨不得將她處置而後快嗎?
寧美麗忍住快要斷氣的心疼,將手蓋在小腹上。
寶寶已經17周,玉力琨的骨肉,就縮在她的宮裡面,手腳已經長。微微無力的胎動,寧美麗已經感覺得出,像是整個心臟都被牽着疼。
她只能將身往下彎一彎,熬過去一陣胎動,她再挺直,眼睛睜開,眼前桌面上擺着陳忠拿來的貸款清單。
24個億,一週時間湊。
齊以翔,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第二日寧美麗醒過來,S市依舊在下雨,路面上的積水已經漫過腳面。
氣象臺布了暴雨橙色警告,並伴有十級大風,部分企業已經宣佈停工兩天,新聞也提醒市民儘量不要外出,可寧美麗不行,她必須爭分奪秒,至少要想辦法跟銀行信貸負責人見上一面。
陳忠便開車帶着她一家銀行一家銀行去堵,可結果無一例外,人家都閉門不見。
婉轉的還搪塞你一下,說正在出差,或者正在開會。
懶得敷衍的就直接回絕,有事,概不見客。
跑到第三家銀行被“哄”出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全部變黑,寧美麗身上也都被雨水澆溼了。
陳忠替她撐着傘,勸她:“天色也不早了,大小姐,我先送你回去吧。回去之後你趕緊把衣服換掉,以免着涼。”
寧美麗倔脾氣:“不用,還有最後一家,見完了我再回去!”
“我替你去吧。”陳忠的口吻又急又心疼,“大小姐,你還懷着身孕呢,又下這麼大雨,萬一有個閃失後悔都來不及!”邊說邊把寧美麗推進車裡。
寧美麗也心知肚明,既然齊以翔要整她,那麼四間銀行肯定都已經事先被他買通了,這最後一家恐怕去了也是白去。所以她最終點點頭,應了。
“好,那我先回去,你自己路上也小心點,這雨越來越大,要是實在路況不好你也別去了。”
“我沒事,開慢點就行。”
半小時後寧美麗被陳忠送到家。
她衝了一個溫水澡,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剛準備上牀休息一會兒,卻跳出來一則新聞。
“銀行紛紛催債,沈氏集團疑似資金鍊斷裂……”
突如其來的打擊,寧美麗手心一下冒出冷汗,不敢打開新聞閱讀,可幾分鐘之後,微博上也出現類似新聞,而且信息更猛。
“沈氏24億貸款到期,抵押股份面臨強行拋售。”
“沈氏財政虧空,合作銀行對此失去信心,貸款追討困難……”
“昔日強大沈氏或將面臨資產清算,沈氏集團風采不再。”
全是負面新聞,同一時間涌到網上,擺明了是有人事先計劃好。
這就是一場縝密的局,先催債,再曝光,最後來一道催命符。
如此一來,明天沈氏的股票肯定又將大跌。
寧美麗看着屏幕上那些字,視線模糊,脣角冷笑一下,看來齊以翔這次真的要打算將沈氏趕盡殺絕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齊以翔的母親林嵐逼死她母親,把她母親殘忍活埋了,還要殺了她。
若不是玉力琨,她跟孩子如今也已經死了。
現在齊以翔爲了得到沈氏,又來逼她?
爲什麼他們齊家的人這麼歹毒,一定要趕盡殺絕?
*
窗外依舊雷電交加,雨水沖刷在玻璃上,氤氳掉映在窗口的霓虹和燈光。
今年的雨勢好像特別猛,整個S市彷彿全部浸在雨水裡。
齊氏總裁辦公室,齊以翔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狂風暴雨。
略顯煩躁地用手指撫了撫額頭,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
“嘟—”了兩聲那邊就接了,齊翰堔蒼沉的聲音中透着興奮:“喂,以翔……”
“嗯,爸。”斂了斂眉,齊以翔的聲音磁性低沉。
“這麼晚,找我有事嗎?”齊翰堔問。
“沈氏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齊以翔也不繞彎,直接問。
“沒錯,確實是我叫銀行去催貸款的。”齊翰堔並不打算瞞他:“我已經收到確切的消息,寧美麗跟莫佑銘已經正式離婚了,現在沒有莫佑銘幫她,只要我稍微使點手段,沈氏便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爲了得到沈氏,你還真是不所不用其極!”齊以翔深邃的眼底劃過一抹譏諷。
“……”齊翰堔沉默,他知道自己這樣去逼寧美麗一個懷了孩子的女人,確實是不太厚道,可是商場上一向如此殘酷。
莫佑銘已經跟寧美麗離婚,失去莫家的靠山,現在是他得到沈氏的最佳時機。
他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不惜任何代價,也要併吞沈氏。
“看來你是不瞭解寧美麗,以她的個性,就算你把沈氏逼入絕境,她情願破產清算,也絕對不會把沈氏給你!”齊以翔黑色瞳孔深了又深,聲音不自覺散着一股氣魄。
齊以翔瞭解的寧美麗,確實是這樣。
她怎麼可能輕易的屈服,現在的沈氏對她而言不過就是浮華虛名,沈鴻文都已經不是她父親了,她根本沒有堅持的意義,大不了魚死網破,他們也別想得到沈氏。
所以對付她,過於激進的辦法,肯定是不行的。
可齊翰堔不這麼想:“不可能,一旦資產清算,她欠銀行一屁股債,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自然就會來求我們。況且她一個女孩,還年輕,以後還有其他的機會,背一屁股債對她有什麼好處?”
……
齊以翔掛了電話,心裡再度煩躁起來。
以他對齊翰堔的瞭解,老爺子絕對也是犟骨頭,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這次對沈氏更是勢在必得,所以這次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而沈氏如今岌岌可危,寧美麗對抗齊翰堔,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齊以翔沉了口氣,將手插在褲袋裡,目光凜然地直視前方,心間充斥了些煩戾……
要不要幫她?
怎麼幫?
正在這時,捏在手裡的又響了,助理賀梓打過來的電話:“齊總,還在公司嗎?你明天上午開會要用的一份資料在我這裡,但我明天一早的飛機飛美國,所以我現在先去公司把資料給你。”
齊以翔想了想,目光直視着前方路況:“不用送來公司了,外面雨太大,你直接拿去我家吧。”
齊以翔駕車從公司回去,路上路況極差,從車庫走到家,傘幾乎撐不住,衣服上還是淋溼了許多。
正準備上樓去洗澡,門鈴卻響了,以爲是賀梓來送資料,他親自走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門口站的卻是全身溼透的寧美麗……
她低着頭,腦袋往下滴着水,身上的裙子全部貼在皮膚上。瘦削的骨和小腿,平底鞋全部浸溼,唯獨小腹向前微微隆起。
外面下這麼大雨!她居然就這麼跑來?
“你……”齊以翔都不知該怎麼說她,漆黑眼底,他凝重而深邃的光澤,從未散過。
都是懷了孩子的女人了,居然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他正要喚女傭過來,帶她上樓去換件乾淨的衣服——
寧美麗卻突然將下巴一揚,被溼遮住的臉頰全部露出來,目光中有他熟悉的倔強,可幽幽泛着溼氣的黑眸卻是一片尖銳的冷意。
她就那樣全身溼噠噠地看着他,撐着虛寒的身,開口一句:“齊以翔,我知道你爸恨沈鴻文,你媽恨我媽……可是他們都已經死了,還不夠嗎?爲什麼你們齊家人一定要趕盡殺絕?爲什麼你也要這麼逼我?”
這話一出,齊以翔就知道她又誤會自己了,不免心裡開始失落,或許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真的就剩這點殘忍無情了。
“你先進來說。”他側身讓開位置,漆黑如淵的眸,落在她溼透了的身上。
她還懷着孩子呢,總不能這樣全身溼漉漉地站在門口吧。
可寧美麗不願意,搖頭,還是死盯着他:“齊以翔,我來就是要你給句痛快話,到底怎樣你才肯罷手?”
她的聲音已經沒有往日的傲慢了,低到塵埃裡去,是抱着哀求他的態度來的。
齊以翔被她這麼一弄,完全措手不及。
這比寧美麗跟他敵對,更讓他心痛。
因爲他知道,讓她放低身段哀求自己,說明在她心裡已經不可能再把他當愛人來看待了。
“你先進來再說。”齊以翔表情沒多大變化,出類拔萃的身高,筆直穩重的黑色西裝,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異於常人的氣場跟威懾力。
他分明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但看寧美麗的目光,卻分明帶着絲絲的柔情。
終究是不忍心看她這樣下去,他邊說邊去扶住她彷彿快要倒下去的身子。
寧美麗也沒推辭,任由他半摟着進門。
齊以翔直接將她扶到沙發上。
“我去給你拿條幹毛巾。”他說着就要走,可手臂卻被寧美麗拽住。
她拽得很緊,雙眸擡起來看着他,瞳孔裡已經沒有了銳氣,只剩無助和脆弱。
“我投降了,齊以翔,我承認我鬥不過你,鬥不過你們齊家,但是你把我逼到這個地步,對你又有什麼好處?沈氏已經承受不了這樣的重創,你若再逼我,我情願讓沈氏破產,也絕對不會把股份給你!”寧美麗決絕的開口。
她心裡已經不怕什麼,事已至此,大不了把沈氏毀掉,她和齊以翔一個都得不到!
齊以翔聽完,眼眸微微染上深意:“既然你都已經這麼打算好了,還來找我做什麼?”
“因爲我心裡還對你抱着最後一點希望。”
覺得他不會那麼殘忍,覺得他不會真的捨得讓她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寧美麗擡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開口:“我只問你一句,能不能看在我跟你以前的情分上,不要再這麼逼我?”
“以前的情分?你不是說我們之間的過去,你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嗎?”齊以翔黑沉而深邃的目光,是格外的冷銳。
寧美麗幾乎一下哽咽,沒想到他會用她曾經說過的話來反駁她,後面要說的話都堵着了,只能死死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