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當然到最後也沒燉, 屠三嬌的老母雞也沒買回來,因爲路上她遇到了個讓她意外的人。
“我還以爲你死了。”輕火面色複雜的看向她,而後嘖嘖兩聲開口道:“命可真大。”
“一樣一樣, 你不也是, 所以你那天找我到底什麼事?”屠三嬌翻了個白眼不客氣的問道。
“唔……這個嘛, 你跟我來。”輕火伸手捉住她的衣袖, 將屠三嬌往前扯,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青色衣服,看起來就像個尋常男子,除了生的白皙瘦弱了些。
“哎, 鬆開,別扯啊, 你要去哪兒?我還着急去買東西呢。”屠三嬌抽了下手, 沒敢用力, 怕把這人給帶摔倒了。
“……我不碰你了”輕火回身輕輕縮回手,面色有些蒼白, 隨後他看向屠三嬌開口道:“何爲歡快死了,我想讓你勸勸他。”
“總覺得,他會聽的進去你說的話。”輕火抿了下脣,而後又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跟屠三嬌的距離後又說道:“當然,你不想去就當我沒說。”
“快死了?”屠三嬌愣了一下,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才幾日功夫, 怎麼會突然快死了呢?
輕火看她一直沒有反應, 估摸着應該是不想去, 可又不好拒絕他,索性自己轉身走了, 罷了,就當他是自作多情吧,尋常人,是看不上他們這種人的。
可沒想到剛走兩步他就被人一把拉住,力道之大差點讓他摔倒,頓時嚇了他一大跳。
“你等………我不是有意的,你沒事吧??”屠三嬌不好意思的鬆了手,看着輕火一臉的驚魂未定有些歉意的道。
“沒事,你……是要跟我去看何爲歡嗎?”他看向屠三嬌語氣有些不確定的問。
“是啊,你帶我去吧。好歹曾經相識,他也算幫過我。”屠三嬌神色認真的看向輕火道。
“哼…跟我來。”輕火輕哼了一聲,步伐卻突然輕快了起來。
很快兩人七拐八繞的自青館後一個小巷子裡,進了後院,輕火左右看了兩眼,伸手推開一間房門,招呼屠三嬌快點進去,而後他自己也進去將門關了起來。
一直不緊不慢的跟着屠三嬌的如風,看着小院,提氣兩個起落就落在了屠三嬌進去的那個房子屋頂,小心的掀開瓦片打量了兩眼,隨後就跳到屋後身姿筆挺的站在牆邊靜靜等待。
屋內,屠三嬌先是看了看周圍,可惜一片昏暗看不清晰,只有牀上被子隱隱鼓了起來,好像裡面躺了個人一樣。
“何爲歡,起來,你看我把誰帶來了。”輕火上前伸手拍了拍被子,對着裡面的人說道。
被子輕輕一動,何爲歡聲音嘶啞的道:“出去吧,別管我了。”
“你怎麼了?”屠三嬌開口問道,而後向前走了兩步,想看清楚些。
“你…屠小姐?你怎麼會來?”何爲歡一驚,急忙將被子又拉起遮蓋了下自己,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說你快死了,讓她來看看。”屠三嬌還沒開口,輕火就在一旁慢悠悠的道。
“你!你……胡鬧!”何爲歡氣的臉都紅了,伸手顫巍巍的指着輕火,半天憋出來一句胡鬧。
“我胡鬧?呵,我再胡鬧也不會爲了一個虛情假意的畜.生將自己弄的要死不活!”輕火氣憤的說道,而後彷彿還覺得不解氣般,更是起身指着何爲歡又一次開口道:“都說表子無情,戲子無義,你兩樣都佔了,怎麼無情無義就學不會一種呢!?”
“我……”何爲歡張口想說我沒有,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了。
屠三嬌在一旁聽了個大概,這會兒摸了摸下巴試探性的道:“所以…他這是遇到負心漢了?爲情所困想不開?”
“哼,比那可慘多了,人家不僅負了他,還一丟手就賣了他,只爲了討好那些人。甚至最後還冠冕堂皇的說:“阿歡,我都是爲了我們好,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輕火陰陽怪氣的說道,語畢還惟妙惟肖的模仿一人深情款款的說了最後一段話。
“……你…你怎麼會知道他怎麼說的?”何爲歡低下頭聲音有些不解的問道。
“傻子也能猜到了,這些男人都是一個德行。”輕火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屑的道。
“…………”何爲歡不說話了,又將自己縮回了被子裡。
“所以…”屠三嬌思索了一下,而後耿直的道:“教訓他一頓不行嗎?找人給他綁起來狠揍!”
“不行的…不能這樣。”何爲歡掀開被子一下子坐了起來焦急道,輕火翻了個白眼沒吭聲。
“你不是捨不得他吧??”屠三嬌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何爲歡。
“不是!”何爲歡神色認真斬釘截鐵的道,而後瞬間又軟了下來無奈道:“我…我打不過他就不說了,他身後還有靠山…是梅縣令,我們動不了他。”
聽到梅縣令三個字,輕火眼中一閃而過一抹憤恨,而後神色也黯淡了下來。
“咦……梅縣令麼……他…”屠三嬌一挑眉毛,在輕火他們看過來時咧嘴一笑:“昨晚就被抓入大牢,今日一早就被人帶走去了京城審問,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真的!?”輕火一驚,不可置信的反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所以……你們可以盡情動手了!”屠三嬌看着他們壞笑道。
何爲歡也笑了,剛想說什麼,就聽見門外突然有腳步聲,緊接着一個人影站在他門前小心問道:“阿歡?你屋裡有人嗎?”
“遭了!”輕火小聲驚呼,瞬間就拉着屠三嬌找地方要讓她先藏起來,可,晚了,那人嘩啦一聲推開門,門外刺眼的陽光突然涌了進來,刺的屠三嬌情不自禁閉了下眼。
再睜開後,她看着門外神色錯愕盯着她的男人,目光快速的在她和何爲歡身上來回打轉,片刻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鐵青的就要張嘴喊人,可卻突然被人一下子自身後打暈,昏了過去。
如風收回手,看向驚呆了的屠三嬌一皺眉頭冷冷道:“你就不能給主子省點心嗎。”說完後他自懷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個黑色布袋,動作熟練的套在了這人的腦袋上,隨後又扯了幾條布簾將他結實捆好往這邊一踢:“行了,打吧。”
他一擡下巴示意牀上的何爲歡和一旁的輕火,綁成這樣這看起來就弱不禁風的兩人想怎麼打都沒事了。
“如風…你可真棒!哈哈”屠三嬌樂的笑了兩聲,隨後看着地上的人有些躍躍欲試,正準備來兩腳如風卻突然開口道:“我們該走了,等會就會有人找過來的。”
“好吧,那爲歡阿火我先走了,你們小心些,都要好好的。”屠三嬌跟何爲歡他們道別後向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又想起來什麼似的探頭進來說道:“對了,如果不知道怎麼打,就把他衣服扒光扔茅坑吧,我之前就差不多是這麼做的。”
說完她跟着如風急匆匆的走了,原地只留下一臉驚愕和壞笑的何爲歡跟輕火。
回到燕府後屠三嬌纔想起來,買雞燉湯的事她完全給忘了,這麼想着有些責怪的拍了自己兩下,然後就被人拉住了手:“怎麼了?好端端的打自己做什麼?”
燕時傾拉住她的手,將她帶進了自己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這裡栽有幾株臘梅,此時正是盛開的時候。
“想起來忘買東西了…好香啊這裡。”屠三嬌起身嗅了下離她最近的花朵,開心的笑了起來。
“淺聞極可,多了會頭昏的。”燕時傾又將她拉了回來,坐在自己身邊。
“嗯嗯,知道了,我這就坐下。”屠三嬌乖乖的坐在燕時傾身邊,而後側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燕時傾的側臉看。
“這麼看我幹什麼?”燕時傾有些好笑的道。
“真好看啊,想把你藏起來。”屠三嬌笑嘻嘻的道,一想到這樣的人很快就是她一人的,就止不住的開心。
“等我們成親後,日日夜夜都給你看。”燕時傾壓低身體靠近屠三嬌耳邊小聲道,刻意在某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那……等等,雖然我知道你們京城那邊可能三妻四妾正常,但是…”屠三嬌刻意加重了語氣繼續說道:“在我們周家村,是隻許娶一個妻的,可以和離,不準多娶的。”
當然,周家村纔不是不準多娶,是太窮了,一戶人家只能娶的起一個妻子,有的一個都娶不起。所以屠三嬌純粹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偏偏神色還認真極了。
“…我說過了,只會有你一個,也只有你一個,你就安心待嫁。”燕時傾伸手將人攬入了自己懷裡,一隻手輕輕撫過屠三嬌鬢角神色溫柔語氣認真。
“嗯…”屠三嬌嘴角勾起小小的笑,悄悄伸手抱住了燕時傾勁瘦的腰,又將臉往他懷裡埋了埋。
一時間二人相處溫馨無比,與盛開的臘梅組成了副漂亮的畫卷,當然,有人覺得漂亮,有人卻覺得刺眼。
比如一旁躲在走廊拐角處的行雲,她滿眼惡毒的盯着屠三嬌,手中的手帕被撕扯成了扭曲的形狀。
燕時傾突然轉頭往這邊看了過來,行雲一驚,趕忙縮回身子,片刻後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
日子不緊不慢的往前過,自從那日出去過一次後,屠三嬌就沒再出去了,因爲她開始跟着流水學繡花了。
雖說目前還是繡貓像狗,啥也不是,但她也在認真學了,目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成親前給燕時傾繡一個香囊。
屠三嬌學繡花期間燕時傾忙着生意和準備婚禮也很少過來,阿拾大頭果果他們整日與阿青一起陪着燕徵玩耍,屋子裡就剩了流水最閒。
就這麼一連過了十幾日,二月初八這天,流水終於在屋裡憋的受不住了,她看向屠三嬌道:“小夫…不是,屠小姐,我們可以出去逛逛嗎?你看今日,天氣多好啊。”
她伸手指向窗外天空,眼巴巴的盯着屠三嬌就差直接說想出去玩了。
“嗯,那…好吧,走,收拾一下我們出門。”屠三嬌吊了一下流水胃口後,爽快的答應了。
隨後她們兩個跟燕府那邊支會了一聲,就樂呵呵的出門閒逛了。剛走到集市,屠三嬌看着絹花攤,內心一動,正要上前去看看,卻措不及防的被一個人撞了一下,讓她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
“啊!”撞她的那人一聲痛呼跌倒在地,遮臉的輕紗也掉到了一旁,緊接着一個紅裙綠衣的小丫頭瞬間自旁邊驚叫着跑了過來。
“小姐!!你這人是不是瞎啊!?快給我家小姐道歉!!”那丫鬟問也不問先罵了屠三嬌一句,屠三嬌眉頭一皺,正要說什麼,卻總覺得這個小姐有些眼熟,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呢。
她仔細的看了好幾眼,瞬間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什麼小姐跟那個梅縣令長的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