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畢竟年輕,廉署調查員畢竟不是飛虎隊,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任誰都會崩潰。
他們一邊打電話請求支援,一邊檢查同伴的傷情,連組長都被打死的局面可說是l組成立以來受到的最重大傷害。
縮在車裡的那個調查員這才下了車,撲通跪倒在地,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唐先生死了,小馬、肥波、細全、阿強都死了,都死了……”
其他的人也跟着落了淚,一個個垂頭喪氣,頹喪到了極點。
葉承歡皺了皺眉:“想哭去太平間哭去,如果你們還是條漢子的話,就拿起你們的槍!”
“我們現在怎麼辦?”他們向這邊喊道。
“你們的車還能開嗎?”
“發動機被打爆了……”
葉承歡皺了皺眉,“攔車!”
“什麼!我們是廉署調查員,怎麼能……”
沒等他們說完,葉承歡奔着迎面開來的一輛車過去,那車急忙剎在男人身前,差點兒就要撞上。
葉承歡兩步跨過去,伸手要把司機扯下去,那人又驚又怕,拼命抓着扶手就是不肯出來。
葉承歡直接用槍頂住他的頭,那人才乖乖下來,“別殺我,別殺我……”
“不想死就快滾!”
等那人頭也不回的跑沒影,他纔回到車上把汪詠儀扶下來送到那輛車上,隨後又對幾個調查員道:“鬼知道還有多少槍手,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不想死就照我這樣做。”
那幾人把心一橫,也用槍逼着攔了輛車,車子發動後剛要起步,不知從哪兒射來一枚子彈掛着尖利的風嘯把側車窗打個粉碎,副駕駛那人腦袋一偏,頓時沒了生氣,一股子火熱的血水混着腦漿飆在剩下的幾人臉上,一個個霎時面無血色!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槍彈連珠炮般傾瀉而來,打在車子內外,打得幾人擡不起頭來。
葉承歡在後面那輛車裡看的清清楚楚,果然還有槍手!
那個槍手在9點鐘方向一棟寫字樓的天台上,奇怪的是看不到槍火、也聽不到槍聲,可見那人爲了更好地隱蔽自己,事先對槍口和子彈做了降噪處理。
葉承歡用身子擋住汪詠儀,順勢往那邊一瞥,只是匆匆一瞥而過,並沒發現那裡有什麼人存在。
雖然沒看到槍手,但子彈的入射角很小,以他的戰場經驗不會有錯。
可以肯定的是,在此之前那人並沒開槍,一直等到現在才壓軸出場。
那人的槍法十分老練,射界也十分寬廣,絕非之前那些槍手可比。
眼看那幾個菜鳥已經嚇傻了,躲在車裡根本不敢擡頭,更無從判斷槍手的位置,照這麼下去被幹掉是遲早的事。
他正要下車去幫忙,一枚子彈打碎了側窗,貼着他的耳朵射了過去,甚至能感到臉頰好似被烙鐵燙了下,一股猶如灼熱的金屬味道送入鼻端。
他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又試了幾次想要衝出去,都被對方的子彈給逼了回去。與此同時,那人對前車的攻擊從未停止。
他下不了車自然沒法出去救援,只好大聲喊道:“你們想死啊,還不快點兒下車!”
前車的幾個人聽了這一聲纔回過神來,這才陸續下來,用汽車暫時擋住敵人的火力。
葉承歡也拉着汪詠儀下了車子,同樣靠在車子後面。
槍聲窒息,空氣裡瀰漫着一片硝煙和血腥混雜的氣味,偌大的時代廣場上滿地狼藉,除了十幾具被流彈打死的路人外,一切都空寂無聲。
這種真空一般的狀態中卻飽含着濃重的殺機!
跟等待死亡的過程相比,死亡並不可怕。
冥冥中彷彿有隻手扼住人的喉嚨,慢慢收緊……
那個膽小的調查員由於極度恐懼,情緒已經徹底崩潰,他開始還哆哆嗦嗦的不敢動彈,到後來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猛地從車後跳了出去,舉起槍胡亂射擊,一邊開槍一邊大喊:“來啊,有本事就開槍殺了我,來啊……”
人們的心裡都是咯噔一下子,可不管怎麼去喊也都晚了。
咻!
一枚子彈飛射過來,一下就穿透了他的膝蓋,打得他單腿跪地,手裡的槍也撒了出去。
咻!
又是一發子彈,把另個膝蓋也給打穿,他發出一聲痛叫翻身栽倒,抱着膝蓋疼得大聲嚎叫。
車後的幾個同伴都是一陣陣的揪心,葉承歡更是凝起眉頭。
哀嚎聲不斷傳來,剩下幾個人再也聽不下去,也沒跟這邊的葉承歡商量一下就貿然衝了出去,想把同伴救回。
心是好的,可剛一露面,就被那個槍手逐個點名,幾聲槍響過後,一個個全都倒地不起,全都給打折了雙腿。
那人之所以沒一槍殺了他們,顯然是要引葉承歡現身救人,好趁機爆了他的腦袋。
這個狙擊戰術被稱爲“上帝的圈套”,曾是葉承歡的拿手好戲,利用的就是對手之間的同情心,最適合狙擊手在一對多的時候使用,往往屢試不爽,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人用來對付他。
正因爲對這個戰術太瞭解,葉承歡才知道自己決不能感情用事,否則他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
他可以忍,可不等於汪詠儀也可以忍。
聽着同事們悽慘的哀嚎,汪詠儀握緊了手裡的槍,那是唐紹謙死後拿來的。
她剛要起身,葉承歡牢牢的按下她的肩膀,汪詠儀爭不過他,急道:“你的心腸是石頭做的麼,難道你着我的同事被人槍殺!”
葉承歡面無表情的道:“他們已經死定了,你出去照樣也會死,這是一個圈套。”
“我不管是不是圈套,我只知道我不能坐視不管。”
“我管不了別人的死活,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你白白送命。想死有很多種方式,我不想挑最蠢的那種。”
汪詠儀不聽,由着性子偏要出去,葉承歡最後把臉一沉,從口袋裡摸出那隻玻璃小瓶,一字字道:“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掰着你的嘴把這瓶迷藥給你灌進去。”
這話果然好使,起碼女人不再使性子了,她眼裡噙着淚,狠狠的瞪着男人,“你是魔鬼,你會下地獄的,一定會的……”
葉承歡嘴角溢出一絲陰厲,“當地獄滿員,魔鬼將重返人間。”
子彈,一發接一發的往幾個調查員身上招呼,每開一槍就帶起一聲嚎叫,汪詠儀的身子就跟着一顫,到最後她索性捂住耳朵。
葉承歡倒滿不在乎的摸出酒壺,有滋有味的喝起了小酒。
汪詠儀氣不過,一把奪掉他的酒壺:“我們必須要做點兒什麼,否則他們真的會死的!”
“不急。”
“什麼!這時候你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你到底是不是人!”
“隨便你怎麼說都好,反正我是不上別人的當,我不是超人,也拯救不了地球,跑出去白白送死的事我可不幹。”
“葉承歡,今天我算是看透你了。”
“是不是感覺很失望?”
“是!”
“這麼說之前你還對我抱蠻大希望的?”
一句話被女人問住了:“我……我沒有!”
葉承歡嘴裡跟女人逗着悶子,耳朵卻在一刻不停的聽着槍聲,大腦高速計算着彈道、風阻、風偏等,種種射擊諸元很快拼成一張完整的狙槍機構圖。
口徑0.243英寸。
………
一槍斃命,一槍制敵似乎已經成爲現代狙擊步槍的研製標準。曾經有人把現代狙擊步槍的高精度、強大的殺傷力以及其對敵人的心理震撼效果比喻成古龍中李尋歡手裡那把例不虛發的飛刀,雖然有點神話般的色彩,但也反映出人們對狙擊步槍這種武器的畏懼感。
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狙擊步槍的家族中出現了一支新秀,它就是英國pm公司著名的awp狙擊步槍。
&nbp,意爲北極戰爭警察,設計粗獷,性能可靠,質量適中,後坐力非常小,是一支高精度的步槍。
他對這種槍太熟悉了,摸過不下上百次,對一切做出有效判斷後,接下來就是琢磨該怎麼克敵制勝。
汪詠儀連連發難斥責,可葉承歡卻忽然不言語了,嘴裡唸唸有詞的數着什麼。
“你在幹什麼,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葉承歡這才道:“我在計算那人對你可憐的同事們開了多少槍,他們還有幾槍會死?”
“你說什麼!”汪詠儀簡直不敢相信世上居然還有這麼冷血的男人。
其實葉承歡是在計算對手換彈匣,還沒等她說話,他霍然起身,對着那個火力點猛扣扳機,直到打光了整個彈匣的子彈才又回到車後。
這已經不單單是槍法的較量,更多的是考驗誰的心理更強大。
這一輪的反擊打得出其不意,雖然沒傷到那人,卻徹底激怒了他。
寫字檯的天台上終於冒出一個黑點,人影一閃,那人獵鷹展翅般徑直飛撲而下,在空中掛了幾下,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
一個女人,一個穿黑袍的女人、一個輕紗蒙面的女人!
她手裡的狙擊槍已經換成了散彈槍,單手一抖,子彈上膛,一邊向這邊走來一邊開槍射擊。
兩腳踩在滿地的碎玻璃碴子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一槍射出,半米多長的槍火猶如兇獸的舌頭,密密麻麻的彈丸打在車上,車子不住震動,火星子亂濺,碎玻璃橫飛四射。
等她一步步走到車子後面時,卻陡然發現車後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