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
“沒什麼。”聶小青站起身,裹了裹衣服,“有時間的話陪我出去走走。”
葉承歡點了點頭,看着女人青絲飄逸的背影,隱隱感到雖然只有短短半個月沒見,這個女人彷彿已經破繭成蝶,當初她身上那些狂躁、嗜殺、衝動的本性統統看不見了,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間盡顯大佬風度。
“老大,您要是出去,要不要叫車?”見聶小青要出門,立刻有一干保鏢上來問道。
“不用了,我隨便出去走走。”
燕京的春夜還有些微涼,衚衕裡冷風碩碩,聶小青本能的抱住胳膊。
葉承歡毫沒猶豫的脫掉外衣披在女人身上,聶小青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低着頭沒有言語。
清冷的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扯得好長,影子後面一箭之地則是風雲會的保鏢遠遠的跟着,儘管聶小青說了只是隨便走走,但職責所在誰也不敢怠慢。
這時,人們剛吃過晚飯,一座座古舊的民居里透出燈光,打孩子的、罵老婆的、搓麻將的、鬥地主的、還有各種掛着日租牌子的小暗房裡傳出咯吱咯吱的牀響聲,偶爾還能聽到不知從來傳來幾聲京胡和梆子,一聲聲京韻十足的唸白和唱腔頗有味道。
這些熟悉的聲音又漸漸把葉承歡拉回到過往的某個時光,如果人真的可以穿越的話,有時候他真想回到過去改變一些東西,但世事無常,就算改變了過去,難道人生就沒有缺憾了麼?
“阿嚏!”
葉承歡打了個氣壯山河的噴嚏,搓了搓鼻子。
聶小青看他只穿了件圓領針織衫,便問了聲:“衣服還你吧。”
“我這人天生火力壯、不怕冷……”剛說了一半,又不爭氣的打了個噴嚏。
聶小青只問了一遍,他既然說不冷也就沒再問一聲。
要是換成丁香,一定關懷的無微不至,就算他在堅持也要把衣服給他披上,可聶小青和她全然不同,不是她對別人漠不關心,而是她的關心永遠保持着自己的尺度。
打噴嚏是打噴嚏,這點兒小寒冷對葉承歡來說還真不算什麼,跟雉雞的一場冷庫大戰,零下幾十度都沒能把他凍僵。
兩人走了一陣都沒有說話,隔了半個月驀然相見,居然彼此都找不到話題,丁香臨走時的話不斷在葉承歡耳邊迴響:她喜歡你。
如果不是這四個字,他調戲美女的能耐早就爆發出來,可現在言談間卻多了幾分顧慮,也不知爲了什麼。
雖然沒有言語交流,但就這麼默默走着,彼此彷彿都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感,步伐、方向、速度始終在一個頻率上。
葉承歡不是那種悶騷宅男,有什麼話喜歡憋在心裡,沒人的時候自己yy一番,可此時此刻卻有種莫名的緊張和興奮,心頭一熱一熱的,居然有了絲好似初戀的感覺。
真是沒法想象,這種事要是說給他那些海外的朋友或是黑暗風暴的下屬聽,人家還不知道會笑掉幾顆大牙。
可總這麼不言語也挺尷尬,葉承歡呲了呲牙,沒話找話:“我發現你從來沒笑過,這可不像這個年齡的女孩子。”
聶小青淡淡道:“在我眼裡,沒什麼可笑的東西。”
“咱倆打個賭,我十秒鐘之內能讓你笑一次,你信不信?”
“是嗎?試試看吧。”
“這是我剛聽到的一個笑話,每次做夢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說說看。”
葉承歡舔了舔嘴脣,“話說一個記者問北極熊,你天天都幹啥啊……”
剛說到這兒,聶小青就打斷他:“這個笑話太老套了,早聽過無數遍,不就是吃飯睡覺打豆豆麼,一點兒都不好笑。”
“錯!你聽我說完。”
聶小青蹙了蹙眉,“你說吧。”
“話說一個記者問北極熊,你天天都幹啥啊?
北極熊說我天天就吃飯飯,睡覺覺,打豆豆。
記者問海豹你天天都幹啥啊,海豹說我天天就吃飯飯,睡覺覺,打豆豆。
這時候,記者看見一個憔悴的企鵝,就問企鵝,你一定就是豆豆吧!
企鵝說,滾你媽逼,我叫覺覺!”
還沒等人家有何表示,葉承歡自己便笑了起來,可笑了幾聲見她面色怪異的看着自己,只好無趣的收住笑聲。
“很好笑麼?”
“不好笑麼?”
“一點兒都不好笑。”
葉承歡搖了搖頭,心說這妞簡直跟神仙妹妹有得一拼,這種女人的笑點幾乎爲零。
又走了一陣,他終於又找了個話題,剛要開口就見路邊的燈杆下一對穿着中學生制服的學生在狂吻。
看樣子也就十幾歲,還不知道毛長全了沒,那男生一邊吻一邊把手伸進女孩的領口,又搓又揉,年齡雖然不大但手法還比較老練。
葉承歡皺了皺眉,心裡有種莫名的厭惡感,心說現在的學生居然這麼大膽,在這種場合就敢親熱,在他這個年齡的時候,這種事在燕京簡直無法想象。
他索性停下來,好整以暇的觀賞起來。
見他停下來,聶小青也停下來:“你幹什麼?”
“我用批判的眼光看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
聶小青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這傢伙從哪兒生出來那麼多奇思妙想,而且永遠不按常理出牌。
“兩個崽子而已,你至於嘛。”
“你太小看學生了,人家的生理衛生學的比你好。”
聶小青輕啐一口:“無聊。”
這時,那兩個抱頭狂啃的學生也聽到動靜,男人回過頭來呲了呲牙,惱火的叫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打嘣麼!”
葉承歡假裝很吃驚的樣子,對聶小青道:“現在的小屁孩都這麼牛逼啊。”
他笑呵呵的對那男生道:“我還真的沒見過小毛孩打嘣,覺得挺刺激的,麻煩你們繼續表演給我看。”
“你丫挺的找死是嗎!”男生揚起拳頭就要衝來,被女生拉住,連連勸他不要衝動。
葉承歡當然不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笑了笑便跟着聶小青走了。
男生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你妹的,別讓我再看到你,下次讓你嚐嚐老子的拳頭!”
剛說完,只見地上多了大片人影,擡起頭來一看,十幾個凶神惡煞般的男人已經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
他呆呆的仰起頭來,還沒等說話,頭髮便被人一把揪住,扯着他單薄的身子甩了出去,隨後便聽到一個陰測測的聲音:“知道剛纔和你說話的是誰麼?想打嘣是吧,出了四條衚衕右拐,坐公交車五站地之外,隨便你打炮都沒有管你。”
男生還沒爬起來,面前便甩了一張十塊錢鈔票,顯然是給他坐公交用的,等他再擡起頭來時,那幫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出了四條衚衕,便來到一片商業住宅區,雖然不是燕京的核心區域,但各種自由購物、自由消費的場所遍地都是,儼然和古老的四條衚衕兩個世界。
“你真愛多管閒事,人家打嘣挨你什麼事,別給我說你看不慣,這種話可不像從你嘴裡說出來的。”上了人行天橋,聶小青扶着欄杆,看着岩漿般流動的車流,這纔開口說道。
“怎麼,你也覺得我很花心?”葉承歡最關心的不是那兩個學生,而是聶小青的後半句話。
“不是嗎?不花心還叫男人嗎?”
這種話一下子令葉承歡刮目相看,就衝這一句話,這妞就把男人正面側面上面下面都剖析得一針見血。
這妞是x光機麼?
葉承歡邪魅的一笑:“作爲新時代的男人,要做到不挑肥,不揀瘦,撲到萌妹紙,啃倒無節操,咽的了重口味,吞得下小清新。只要美女落單,我們就毫不猶豫的撲上去,只要我們成羣,我們要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我們是蝗蟲,是沙塵暴,所過之地,將寸草不生。”
聶小青好似根本沒聽到他的話,轉過頭來看着他:“你對我是怎麼看的?”
這話問的太過突然,以至於葉承歡沒有絲毫準備,“你?”
“是不是我不該這麼問你?”
“當然不是。我說實話,說的不對你別介意。”
“只要你說實話,我一定不會介意。”
“你這樣的女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男人。”
葉承歡語出驚人,讓聶小青赫然呆住,“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說,一般的男人你看不上,人家也不敢找你。”
聶小青暗暗思忖他的話,贊同的點點頭。
“但是你還年輕,就算你做到黑道霸主也總要經歷愛情的,只不過由於身份關係,你希望有一個和黑社會無關的男朋友。”
“嗯,你說的很對,繼續說下去。”
“當然,如果僅僅是普通的都市白領小男人,你一定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需要一個更強勢的男人來幫襯。”
聶小青並沒否認:“繼續說。”
“你真的讓我繼續說下去?”
“說下去。”
“那好吧。其實你最需要的是這樣一個男人,相貌不要太英俊,有一份不高不低的職位,卻像蜘蛛俠一樣隱藏於普通人當中,平時的時候他只是個普通的都市白領,不會給你帶去任何麻煩,可到了關鍵時刻,他會迸發出超乎常人的能量,幫你扭轉乾坤,翻雲覆雨,對嗎?”
聶小青詫異的盯着他看了半晌,隨後撇撇小嘴,撇過臉去:“別告訴我,你說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