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地道的日本人,但在他的印象裡,忍者只存在於漫畫書裡,他看到那女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個神州人看到滿身官服的清朝人,很容易會聯想到詐屍。
八字鬍趕緊鞠躬:“失禮了!我是大中華區索尼株式會社總裁德川家的兒子德川茂茂,今天奉父親之命,特地來看望幾位前輩。”
“哦,跟我來。”這個女人的聲音好像電子聲,聽起來十分怪異。
長長的黑髮飄過帶出一縷奇詭的清香,德川茂茂居然有種短暫的迷幻感,同時,他背後一個保鏢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盯在了那妞少女般挺拔的屁股上。
呼啦……
女人拉開紙門,對裡面說了聲:“我們有客人了……”
隨即,嗖的一下,就在德川茂茂的眼前不見了蹤影!
德川茂茂狠狠的愣了下,曾幾何時,自從他聽說這個月亮門洞裡藏着諸多神秘後,就不止一次想來探探究竟。
他不是小孩子,事實上,將近三十歲的他早就過了相信童話的年紀,可是好奇心這種東西,並不會因爲年齡的增長而減少,反而會越發踊躍。
一扇月亮門,一把鏽跡斑斑的鎖子,構成了他到神州以來最大的謎團。
在一腳跨進月亮門之際,他抱着各種猜想,在看到那個神秘女人的時候,他更是產生了某種不該有的想法。
可是,就在那人在他面前生生消失之後,他立刻明白了父親的叮囑。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被人拋進了所謂“童話”中央,更是他的恐懼中央!
他不知道邁了哪條腿走進了這間居室。
他們的雙腳剛一接觸到居室的地面,立即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氣息如同千斤巨石一樣壓上胸口,彷彿一大片裹挾了潮氣的紙張,一下子便捂住了他的呼吸。
但他很快便感受到,那不是潮氣,而是殺氣!
前所未有的殺氣!
“嘿,阿帕查先生,良子小姐,你們嚇到客人了。”一個鐵鋸似的的聲音說道,隨着這一聲,那股懾人的殺氣陡然間消失。
德川茂茂幾個人摸着自己的胸口,滿身冷汗,長長的吁了口氣。
屋裡有兩男人坐在小木桌前,喝酒。
說話那人骨骼精瘦、皮膚黝黑,看不出年齡,一身印度的瓔珞纏身,腕上掛着一大串佛珠,一對火星人似的大眼珠子咕嚕嚕亂轉,多少有些卡通,只不過他隨便往那一坐,都很容易成爲整個空間的核心。
他下面卷着褲管,盤着的兩條腿比麻桿還細,見到德川幾個人進來,手不撐地,腳不彎曲,就那麼平白的站了起來。
“我是印度喀拉拉邦的修行者吠陀,請問你們是來學習的麼,我們已經好久不收學生了。”那人說話很客氣,兩眼嘰裡咕嚕亂轉,臉上的皮肉卻一動不動。
一聽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吠陀先生,德川茂茂二話不說跪在地上,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請您救救我們黑龍會吧!拜託了!”
他的四個手下一看這陣勢,也趕緊跟着跪拜在地。
吠陀轉着眼珠,手裡捏着磨得鋥光瓦亮的紫檀佛珠打量,用蹩腳的日本話道:“先起來說話……”
他說話基本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聽起來十分別扭。
“您先答應我的請求,救救黑龍會吧!您不答應我,我就絕不起來。”德川茂茂頭也不擡的說。
“喂,叫你們起來,沒聽明白是吧,再不起來,我把你們都捏死。”
德川茂茂打了個冷戰,這才隨着聲音看過去,坐在桌旁喝酒的那個男子,大約四十幾歲年紀,只穿了條花花綠綠的四角短褲,光是坐在那兒就比吠陀站起來還高半頭,雖不如吠陀那麼精瘦,卻是一身精肉,骨節格外突出,全身上下滿是三棱的肌肉線,一條條一道道,縱橫交錯。
那人喝了一口酒說道,他的聲音不大,但其卻蘊含着一股絕對不容反抗的力量和威勢。
德川茂茂聽到這話,不由自主的慢慢擡起了身子,咽咽喉嚨道:“這位是……”
“阿帕查!”那人一字字說出自己名字。
德川茂茂又倒吸一口氣,對於這個名字,他熟悉太久也仰慕太久了。
“這位先生,你是……”吠陀問道。
“我是黑龍會會長德川家興的兒子德川茂茂,今天來到這裡,特地想請幾位前輩出手相助,挽救黑龍會。”德川茂茂接着把此次前來的目的和發生的事件完完全全的說了一遍。
聽完了德川茂茂的講述,兩個人都沉默不語。
德川茂茂用眼角偷瞧着,不敢說話,空氣一時間相當靜默。
“我們是一幫閒散人,不受任何組織支配,這樣的事情,好像不應該過來找我們吧。”阿帕查說。
“現在生死存亡只在一線。我們黑龍會在神州的利益已經受到黑幫挑戰。我沒有沒的辦法,只有仰仗各位前輩了,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還請前輩萬萬援手!”德川茂茂言辭懇切的道。
阿帕查摩搓着手裡的酒杯,帶着幾分玩味道:“神州也有黑幫麼?”
“當然,而且風雲會還是全燕京最大的黑幫之一,手下光是成員就不下上千人。”
“比武不是靠人多,我很難想象你們元武道館居然連幾個黑幫分子都打不掉麼。”
德川茂茂一陣汗顏,把頭一頓:“是!神州的武術博大精深,高手如雲,前不久就有一個神州男人來到元武道館,連妖刀村正的主人都被他打敗。”
阿帕查眉宇間閃過一道電光:“山下重明?”
“是的。”
“山下重明是你們日本的柔術大師,連他都被人打敗?”
“我到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人多大年齡?”
“二十幾歲。”
“胡說,就算他從生下來就開始習武,也不過只練了二十年,但山下重明卻是畢生。”
“事實就是如此。”
“他是什麼來歷,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他來過道館兩次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阿帕查看了一眼吠陀,老傢伙捏着佛珠,大眼珠子咕嚕嚕亂轉,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好在今天他沒有在,否則,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是嗎?”阿帕查冷哼一聲,“我更希望他在。”
話音剛落,咔的一聲,他手裡的酒杯捏個粉碎!
這時,吠陀開口了:“我們是你父親的朋友,這點小事幫忙不是問題,問題是這裡是燕京,一旦我們出手,恐怕會引起神州政府的介入。我們之所以應你父親之約來燕京,就是想躲躲清淨,好好修行,誰都不想惹麻煩。”
“這個請放心!”德川茂茂說:“一切都我們都安排好了,雙方提前也已達成協議,這件事絕對不會往外走漏半點兒風聲。黑龍會的榮譽就寄託在諸位前輩身上了。”
沉默了一陣,吠陀才道:“喀拉拉流派的門徒早已遍及全世界,作爲這個流派的掌管者,我早已拋棄了流派的束縛,不能因爲我們是你父親的朋友就輕易和神州的武者交手。但我們並不介意和傳說中強大的神州武術切磋一下,否則的話,連我們自己都會覺得遺憾。這樣吧,我們幾個人民主投票,少數服從多數。良子小姐,可以下來了嗎?”
話音剛落,那個忍者打扮的女人“嗖”的一聲從屋頂上竄了下來,就好像一隻遊牆壁虎般,輕飄飄落地,站在衆人面前。
黑衣一襲,輕紗半面!
“剛纔的話你都聽到了吧,現在我們三個舉手表態吧。”吠陀重新坐了下去,端起手的酒杯一飲而盡:“現在同意出手幫忙的,請舉手!”
三個人坐着誰都沒動,沒有一個人舉手。
看到這種情況,德川茂茂急了,猛的從腰裡拔出了手槍,舉起來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高聲喊道:“既然你們不願出手,我愧對父親,愧對組織,我只能殺身成仁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黑龍會的榮譽被人抹黑!”
他的那幾個保鏢立即慌了,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只是慌張的叫着:“德川先生,請你冷靜!”
良子在微笑,阿帕查又拿起一支新酒杯給自己倒酒,吠陀這次眼珠不轉了,一動不動的瞧着德川茂茂。
“希望我死後,諸位前輩可以把我的骨灰親手交到我父親手裡,拜託了!”他說完這句話,猛然扣動了扳機。
他旁邊的保鏢看到這個情況,已經來不及阻攔,只是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扣動扳機的一剎那間,阿帕查的手極快的一揚,一道白線閃了過去。
德川茂茂手裡的槍竟然沒響!
一道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但當他扣下扳機的時候,手槍竟然沒響。他閉着眼睛,顫着手,然後慢慢的把槍從太陽穴上拿了下來。
赫然發現,手槍擊錘撞針上,卡着一根牙籤!
阿帕查剛纔在擊錘撞針即將要撞到子彈底火的瞬間,居然把一根牙籤準確無誤的塞了進去!
德川茂茂身後的四個保鏢看到這個情形,都在心底發出了一聲驚呼。
一根小小的牙籤居然能阻擋子彈,而且還沒有折斷,很顯然,阿帕查在上面灌注了某種神秘能量。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便足以證明,他的速度、力量、精準度、肌肉控制能力,已經遠遠超越了一般人的想象!
“日本人,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民族。”阿帕查微微嘆了口氣,略帶感慨的說。
吠陀緩緩的垂下眼皮,“作爲一個武術家,是應該修身養性,但是……唉,畢竟德川先生是我們的朋友啊。”
他嘆了一口氣,問其他人道:“你們看呢?”
“無所謂。”那個叫良子的女人玩弄着自己的指甲道。
阿帕查雖沒說話,但也等於表明了態度,出手也可,不出手也可。
吠陀又靜默了片刻,猛的擡起了頭,那對滿是童貞似的大眼珠子忽然精光暴盛:“好!我們同意出手,但是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