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珊猶豫了下,慢慢拿起筷子,加了一小塊丸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吃,腦子裡卻還想着資料上的東西,神色有些遊移。
葉承歡嘆口氣:“老婆,你是不是中了邪了,吃東西的時候能不能專注點兒。”
一句話打斷她的思緒,恍惚了下,擡起臉來,輕聲道:“你說什麼?”
葉承歡苦笑,索性就當什麼也沒說:“好吃嗎?”
“嗯。”林佩珊乖乖的回答。
葉承歡看她抿着小嘴,慢慢咀嚼的樣子,十分可愛,聽她說好吃,心裡也覺得甜絲絲的。
林佩珊吃了幾口,忽然訝道:“你吃過了嗎?”
爲了給她送飯,葉承歡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聞到飯香,食指大動,但不想讓她擔心,就忍着餓感拍拍肚子,“飽得不能再飽了。”
林佩珊不信,“吃的什麼?”
葉承歡結巴了下,才道:“和你一樣,也是排骨、土豆絲和丸子,婉姨的廚藝實在高明,簡單的食材到她手裡總能化腐朽爲神奇,光是米飯我就吃了兩大碗,銀耳蓮子粥喝了三大碗……”
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肚兄忽然不爭氣的發出抗議,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林佩珊蕙質蘭心,馬上就明白了,她放下筷子,按下通話器,說了聲:“如嫣,你過來一下。”
葉承歡還納悶,不知道她要幹嘛,夏如嫣的辦公室就在隔壁,不到十秒鐘便趕了過來,第一眼滿含怨念的瞪了男人一眼,第二眼馬上恭順的轉向林佩珊:“林總,有什麼事?”
“你現在去集團餐廳,給他要一份午餐。”林佩珊轉向葉承歡:“你想吃什麼,告訴她好了。”
葉承歡美了美了,他知道集團總部的內部餐廳是整個東方國際餐飲水平最高的,其烹調水準不亞於五星級飯店,只不過他清楚林佩珊一向公私分明,搞不好弄出個aa制度出來,自己還不想負擔,於是摸摸口袋:“老婆,我可沒帶錢啊。”
林佩珊默默的白他一眼,葉承歡馬上有如神助,來自己老婆家吃東西還用自己掏錢麼,於是大喇喇的翹起二郎腿,拉長聲音:“那啥,我這人吃東西從來不挑剔,滿漢全席就算了,湊合着來點蔥燒海蔘、紅扒熊掌、扒白玉脊翅、御筆猴頭、燒秦皇魚骨、菊花魚翅、神仙鴨子、一卵孵雙鳳、八寶鴨子、鮑魚汁、魚翅飯之類的就算了。”
“沒有。”夏如嫣淡漠的來了句,“現在是午休時間,廚師已經下班了。”
“那有什麼?”
“員工午餐都是自助,我只能看看餐廳還剩什麼,給你隨便拿點,你吃嗎?”
葉承歡看了林佩珊一眼,聳聳肩,“當然要吃,那就這樣吧,隨便挑幾樣最好的給我拿來。”
夏如嫣皺皺瑤鼻剛要走,林佩珊叫住她:“如嫣,你吃飯了嗎?”
夏如嫣遲疑了下,“沒有。”
“你去吃午餐吧,隨便給他帶回來點就行了。”
夏如嫣剛要出門,葉承歡又來了一句:“快點兒啊,我都餓得前腔貼後腔了。”
夏如嫣一頓足,被他親了一口還不算,如今還要給他打飯,要不是看在林佩珊的面子上,這種虐心的事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去做,隨即以更快速度出了總裁辦公室。
“對了,記得給哥拿雙筷子。”葉承歡又補充道。
沒有任何回答,女人的高跟鞋聲漸行漸遠。
看着林佩珊慢慢吃東西,葉承歡道:“老婆,沒想到你這麼喜歡吃酸東西啊。”
“你又沒做過飯,當然不知道。”
“挺好,將來你一定生兒子。”
林佩珊臉一紅,筷子也停住了:“爲什麼這麼說?”
“酸兒辣女,你愛吃酸的,將來一定給我生兒子。”
林佩珊複雜的看他一眼,靜靜嗔怪道:“誰給你生!”
“那你給誰生?”葉承歡故意訝道。
林佩珊羞紅滿面:踟躕半晌,才道:“誰說我要生孩子,我不生,要生你自己生!”
“生孩子是女人的天職,你不生難道讓我生啊?”
林佩珊默默瞧了他一眼:“要生你自己生,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
葉承歡苦了苦嘴:“老婆,咱不帶這樣的,結婚證都領了,你還想反悔?”
林佩珊不言語,繼續小口小口的吃着東西。
葉承歡停了半晌,也沒得到答覆,索性不客氣,拿起她的水晶茶杯就喝,一口氣把茶水喝個乾淨,然後抹抹嘴巴,“老婆,最近你忙什麼呢,好多天不回家,搞得我六神無主的。”
“我回不回家還不是一樣,家裡不是還有別人陪你麼?”林佩珊頭也不擡的說道。
葉承歡咳了一下,知道她說的是阿爾巴,想再解釋下,但馬上又打消念頭,這種事多說無益,越抹越黑,還是不說爲妙吧。
等林佩珊吃完了飯,拿起資料和筆,繼續埋頭工作。
不久,夏如嫣也把葉承歡飯菜帶來了,這女人還算沒那麼苛刻,飯菜雖然說不上什麼山珍海味,也十分清爽合口。
葉承歡毫不客氣,掄起筷子一通大嚼,很快便吃個風捲殘雲。
“吃飽了嗎?”林佩珊問道。
葉承歡打個飽嗝,摸摸肚子,這下感覺踏實多了。
“陪我出去一下。”
“去哪兒?”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忙什麼嗎?”林佩珊拿起外套,也沒等他的回答,徑直出門。
葉承歡拿起林佩珊的水晶杯,把剩下的茶水喝光,然後也屁顛屁顛的跟了出去。
林佩珊給夏如嫣囑託幾句,便進了電梯,葉承歡路過時很霸氣的說了聲:“那誰,等下去林總辦公室把剩菜剩飯收拾一下。”
說罷,便進了電梯。
這傢伙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命令姑奶奶我,居然讓東方國際的總裁秘書去收拾剩菜剩飯,他把人當飯店服務員了麼?
人已經閃了,夏如嫣就算氣炸了肺也只能暗氣暗憋,俏美的眸子裡兇光一閃,姓葉的,你給我等着,早晚有天我要把你大卸八塊!
葉承歡上了車,隨口問了聲:“去哪兒?”
“東江度假村。”林佩珊輕輕呵了呵凍僵的小手,把外套丟在後座,然後靠在椅背上,疲憊的揉着眉頭,很明顯這些天她累壞了。
汽車穿過條條喧囂街道,上了高速,離繁華的大都市漸行漸遠。
他知道林佩珊怕冷,便把暖風開到最大,自己則脫得只剩件緊身背心,有點兒要下地幹農活的意思。
林佩珊每次去東江度假村都意味着要有重大行動,上次就在那裡把江海打得一敗塗地,這次又是針對誰呢?
他還記得不久前帶靈兒去過一次,復仇女神小組的那些老外不是都撤離了麼?
他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拿着酒壺,咕咚咚的灌着酒,更多時候甚至根本連碰都不碰方向盤,高速這種東西對他來說,稍稍多浪費一點兒腦細胞都算多餘。
“乖乖,這回你又打算玩誰呢?”葉承歡隨口問了聲,沒人回答,他便自言自語:“真不明白你爭來爭去爲的什麼,先是江海,現在不知又輪到哪個倒黴蛋,照這麼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兒……”
他自己發了一大堆感慨,林佩珊始終沒有迴音,他扭頭一看,原來女人靠着椅背,微微歪着螓首,已經睡着了。
她睡眠時的呼吸都是那麼沉靜,沉靜到在封閉良好的卡宴裡仿若不聞。
她蜷縮着雙腿,抱着肩膀,臉色蒼白,身子微微發顫。
葉承歡皺了皺眉,心裡有點發酸,她從不嗜睡,一向比較敏感,估計好多天都沒休息好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睡着。
葉承歡生怕吵醒她,拿起她的外衣,輕輕蓋好女人的身子,林佩珊身子這纔不冷了。
等到了度假村時,再看林佩珊,霜白的臉蛋上浮起兩抹緋紅,額角也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沒有打開車門,也不想吵醒她,一冷一熱,人最容易感冒。他把暖風關小了些,輕輕幫她擦掉臉上的汗珠,輕輕給她理了理髮絲,然後便靜靜的呆在車裡,沒有半點兒聲音。
就這樣,眼看着窗外的天空從晴朗變成灰濛濛一片,陽光從刺眼到昏黃,然後一頭扎進地平線,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林佩珊鼻息沉重了下,身子微微動了動,慢慢打開睫毛。
她茫然看了下車窗外,這才發現自己睡着了,恍惚了會兒,臉上猛地閃過一絲慍怒,“現在幾點了?”
“還早呢,再睡會兒吧,你太累了。”葉承歡道。
“我問你現在幾點了!”林佩珊幾乎用喊的聲音再質問他。
“5點半。”
“爲什麼不叫醒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辦!”林佩珊第一次發這麼大火,和溫婉肅靜的樣子判若兩人,看來那件事對她真的很重要,多少個日日夜夜的苦熬就爲了這一天。
葉承歡很平靜的看着她,一句話也沒解釋。
林佩珊一把打開車門,兩腳剛踩到地面,一陣寒風呼嘯而過,掀起她的髮絲,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披在身上的外套被風吹落。
她思索着撿起外套,並沒馬上離開,慢慢回過身,對車裡的男人道:“外套是你給我披上的?”
葉承歡歪了歪嘴角,淡淡一笑,“你睡着的時候一直在打顫,我看你冷就給你蓋上了。”
林佩珊摸摸額頭,忽然想到什麼,輕輕的問:“這幾個小時,你一直在車裡?”
葉承歡點點頭,沒有言語。
“爲什麼?”
“因爲後來發現你出了點兒汗,我怕開了車門冷風一灌你會感冒,另外也怕吵醒你,就這樣。”
從中午到傍晚,連續幾個小時,他一直呆在車裡,要是對林佩珊興許還能忍受,可對於好動不好靜的他來說,那種滋味一定難受極了。
林佩珊能想象到這幾個小時他悉心照料自己的場景,可她卻對他歇斯底里的發了一通火,而且他一句也沒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