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葉承歡帶着滿滿的纏綿和回味回到了東京,他心裡裝的都是跟美好有關的東西,並沒有意識到更大的危險正在一步步靠近。【..】
他照例來到公司,可是問了一圈後林佩珊根本沒在,於是他又去了酒店,問過前臺小姐,回答是昨晚女人回到自己房間後就一直沒有出來過。
聽了這話,葉承歡的心絃一下繃緊了,人到了意外的時候往往都會先往不好的地方想。
他徑直來到林佩珊的房間,敲了半晌門也沒人回答,他又拿出手機一直撥打女人的電話,對方始終無人接聽。
他急了,他本就不是什麼君子,這種時候更顧不得別的,一手在門上重重一按,門鎖便“咵”的一聲碎了。
雖然是大白天的,但屋裡一片昏暗,窗簾都緊緊封閉,不透一絲光線。
葉承歡眼睛還沒適應屋裡的光線,便一腳跨了進去,剛走了兩步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精味,他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佩珊……”他一邊往裡走一邊呼喚着女人的名字,始終都沒人迴應。
當他走到客廳時,卻忽然聽到一聲:“你……你別過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林佩珊。
聽到女人的聲音,葉承歡一直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他放慢了腳步,等目光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後才發現林佩珊正穿着一身單薄的白色連衣裙,兩手抱着雙腿縮在沙發邊上,一頭閃亮的青絲垂下,完完全全遮住了她的臉,看不到一絲表情。
“你怎麼了?”
“我再說一遍,你別過來!”那妞平時不管多大火氣說話都輕輕柔柔的,可這一聲卻異常尖利。
葉承歡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他的心怦怦亂跳,沒想到才一天不見就發生了這麼大變故,他這人做事從來都不後悔,可這一刻他真有點兒後悔了,早知道林佩珊會有事他打死也不可能離開她身邊。
他儘量把聲音放輕:“別害怕,是我。你到底怎麼了,沒關係,告訴我,我幫你擺平。”
林佩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葉承歡感覺一定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女人顫抖的聲音道:“你快走,快走,走的越遠越好,永遠讓我看不到你。”
“爲什麼?”
“我求求你,快走!”林佩珊近乎失控的叫道。
葉承歡當然不可能走,他慢慢的靠了過去,“寶貝兒,不管發生什麼都沒事的,我在這裡……”
等他的手剛剛碰到瑟縮在黑暗一角的女人時,也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一股巨力,將他整個人震飛出去。
那威力就好象遇到了一千磅當量的炸彈爆炸,以葉承歡的抗擊打能力都被遠遠的震飛,狠狠的把牆壁撞出一個大窟窿。
好在這點兒就跟擠個粉刺一樣,可他的心卻灌了鉛一般無比沉重,等他抹了把臉從碎磚爛瓦里出來的時候,林佩珊還瑟縮在那個角落,瑟瑟發抖。
葉承歡皺了皺眉:“你到底怎麼了?”
“你走,你快走!”林佩珊道。
葉承歡這次有了準備,一步跨過去,一把握住女人的胳膊,可他沒想到林佩珊的力量出奇的大,隨便一甩手居然就把他又甩了出去。
於是,葉承歡又吃了一嘴水泥渣滓。
可他並沒有退縮的意思,他似乎已經隱隱明白髮生了什麼,他一閃身衝了過去,再次一把握住女人的雙手。
他感到了來自這個柔弱軀體的巨大能量,但他幾乎使了百分百的力量才堪堪能將對方的力氣壓制住。
再一看,林佩珊滿面蒼白,髮絲都黏在臉上,她的雙眸竟然變幻出多種顏色,一會兒血紅,一會兒漆黑,一會兒又變得空洞。
葉承歡一皺眉:“你怎麼了?”
林佩珊慢慢擡起臉來,牙齒已經咬出血絲,看得出來她正在以極大的隱忍對抗着將要全面主宰她的惡靈。
葉承歡深知一個人的忍耐力能有多強,喜歡喝酒的人戒不掉酒,喜歡抽菸的人戒不掉煙,吸過毒的人戒不掉毒,可是林佩珊沒有酒癮、沒有煙癮、也沒有毒癮,但她所承受的東西完全不隨她的意志轉移,可她還是以自己極大的隱忍和剋制對抗着自身存在的強大惡靈這麼久,甚至已經到了無法對抗的地步她還保留着自己最後一份意識要他快走。
葉承歡二話沒說,攬住她的身子,直接用嘴巴咬住了林佩珊的小嘴。
從前幾次屢試不爽的經歷,讓他對這一行爲充滿信心。
可是沒想到,在他的嘴巴剛剛碰到女人冰冷的嘴脣時,林佩珊兩手一推,居然把他從屋子裡一直推到另一個房間,把牆生生砸出一個大洞。
咵嚓!嘩啦!
葉承歡這次確實有點兒狼狽,他抹了把臉上的水泥渣滓從廢墟里走出,衝出瀰漫的煙塵後他心中的女神已經變了另一副樣子。
穿着白色超短連衣裙的女人還是那般魅惑,可是她的目光卻無比銳利,銳利到葉承歡都不敢看她的臉。
“你能殺我嗎?”林佩珊瑟縮在牀,痛苦的冒出一句話。
“能。”葉承歡毫不客氣的道。
“殺了我吧。”女人顫抖的聲音道。
葉承歡當然能看出她又一次被惡靈附體,也能看出她忍耐得有多麼痛苦,可是要他出手殺了她比殺他自己都難。
“還等什麼,沒時間了,快動手吧!”林佩珊大聲命令道。
葉承歡看得出來她已經堅持不住了,再多耽一會兒後果不堪設想。
看着女人痛苦的樣子,葉承歡的心在滴血!
殺還是不殺?殺還是不殺?殺還是不殺?
他的心裡反覆糾結,始終無法做出決斷。
魅影一閃,女人竟已到了他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雙眸鎖冰,有種無形的妖異之光在碎碎流轉:“動手!”
葉承歡慢慢伸出了手,那隻手卻有千斤重,費盡全力才擡了起來,還沒等他的手掌搭上女人的發頂,一股無形巨力驟然將他推了出去。
身子失重,整個人重重的摔了出去,還好關鍵時刻他腰眼一擰,啪的一下穩穩站住。
還沒等他看清,眼前一花,後背一緊,又重重的跌倒在地,把地板砸了個大坑。
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人悄然無聲的站在窗下,滿頭青絲無風飄魅,一張無比蒼白的臉頰隱沒在暗淡的光線中,雙眸泛着冰冷的光芒。
只聽她毫無色彩的聲線一字字道:“我讓你殺我,你爲什麼不動手!”
每一個字都冷入骨髓,讓人聽了忍不住骨子裡發寒。
葉承歡呆呆的看着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終於還是由於自己的遲疑,才使她徹底被惡靈主宰!
林佩珊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都毫不費力提了起來,隨手一扔,就像扔棉花包似的把他甩了出去。
咵嚓!
大衣櫃被葉承歡生生砸碎,木屑紛紛滿地狼藉。
葉承歡從碎木裡站起來,吐了口血沫子,攥了攥拳,咬了咬牙,一股先天罡氣提了起來,卻又遲遲隱忍不發。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他都不捨得動那妞一根手指。
林佩珊到了今天這步還不是因爲自己,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找到心魔,就不會有白沙瓦之行,也不會帶着林佩珊去找那個該死的靈媒,也不會讓女人中了蟲噬之咒……
宿命就是這般輪迴,自己親手種下的惡果到頭來還得自己來嘗。
要想剋制惡靈,他就只有動用神罰。
天地間獨一無二的神罰,宇宙中玩法不破的神罰!
可是他也很清楚那樣做的後果,一旦動用神罰,擁有神格的對手將神識破滅,普通人將會靈魂寂滅。
可是他真的要用那麼慘無人道的手段去對付那個可憐的女人嗎?
生死一線間,哪容他胡思亂想,眼睜睜的看着女人雙腳不動、衣裙不擺,一下就閃到眼前,還沒等他有所反應,胸口便捱了一掌。
這一下他倒沒被打飛,可他的胸膛卻驀然塌了進去。
霎那間,一股爆裂之勁怦然鼓盪,林佩珊憑空飛起,悄無聲息的倒在牀上,再也沒了生息。
葉承歡捂着胸口,剛要邁步一口血噴了出去,視野裡那個靜靜躺在牀上的女人漸漸模糊,伸出手來卻摸不到她,到最後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倒。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等他慢慢睜開眼睛時,夢裡的東西卻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牀上,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只有監控儀滴滴在響。
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猛的跳下了病牀,一把扯掉身上的管子,一步步踉蹌着出了病房。
隨手抓來一個護士,不由分說就問:“林佩珊呢?”
護士顯然被他吃人的樣子嚇到了,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麼。
“我問你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女人現在在哪兒!”葉承歡一拳砸在牆上,竟把牆砸出個洞。
“她……她在太平間……”
“你說什麼!”葉承歡腦子裡嗡的一聲,身子晃了晃差點兒沒摔倒。
護士忙扶住他,“先生,你怎麼樣?”
葉承歡一把推開她,跌跌撞撞的就順着走廊一直走。
來到太平間一頭撞了進去,一股冷氣撲面襲來,他下意識的牙齒打戰抱了抱胳膊。
他一個個房間去找,每個屍體都掀開看看,一直到了一間屋子後,一眼看到林佩珊一個人靜靜的躺在那裡,臉色蒼白而又冰冷。
葉承歡過去握住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眉頭,沒有一絲溫度。
他抱起女人出了太平間,三步一停兩步一頓,好幾次都差點兒摔倒,過來過去的人們看到這種場面全都驚呆了。
剛走到門口,衝了一幫醫生和護士,“先生,你不能這樣……”
葉承歡慢慢的擡起眉頭,暗無天日的眼睛無神的掃了一下,“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