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們之間只有交易,那麼我們就把這件事當成一筆交易吧。”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今晚留下來陪我。”
葉承歡猛的擡起頭來,怔怔的看着她。
喀秋莎靜靜的走到窗邊,望着外面五顏六色的夜色,“我要嫁人了,從今以後我會過普通人的生活,也許我們永遠也不會見面了。儘管我的丈夫很有錢,但我並不愛他,我的生活也不會幸福。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你可以慷慨的留給我一個晚上的幸福回憶,對我來說就已經滿足了。說實話我沒有勇氣留住你,所以纔不得不把亞歷山大家族的軍火生意來和你交換,就算你拒絕我的話,那些生意還是你的,我想不到有誰能有資格接受它。”
葉承歡不是鐵石心腸,對於這個癡情的俄羅斯大妞一次又一次火辣辣的表白,他不可能無動於衷,特別是在聽了她剛纔那番話之後。
軍火商的女兒並沒什麼不好,起碼她美麗而又真誠,她愛你就一定要當面告訴你,而且還要證明給你看她到底有多愛你。
亞歷山大家族的軍火生意固然誘人,但和這個女人的挽留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葉承歡來到她身後,扶着她光滑的肩膀將她轉過身來,用手指抿了抿女人光亮的嘴脣,似笑非笑的道:“你嫁人之前跟別的男人偷情好像對你那位富豪丈夫不太公平吧。”
喀秋莎雙眸盈盈閃動:“他愛的是我的美貌,我愛的是他的金錢,美貌不是永恆的,金錢也不是永恆的,只有愛才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管擁有多少鑽石和珠寶她都是貧窮的,因爲愛情纔是她最偉大的財富,哪怕只是一份可望而不可及的愛情。”
葉承歡淡淡一笑,說了聲:“成交!”
這一夜發生了什麼,恐怕用此處省略一萬字都難以描述,總之偌大的總統套房到處都留下了他們的痕跡,到處都是一場場驚心動魄的凌亂。
情種是成爲不了一個合格商人的,感情用事永遠代替不了生意場上的冷酷法則,所以葉承歡註定一輩子都沒法成爲林佩珊那樣的人。
但他火熱的感情卻可以打動人心,至少可以讓一個軍火商的女兒死心塌地的愛上自己,並且毫無保留的把一切都交給他。
從某個角度來看,幸好他是個男人,如果是女人的話一定也是禍亂天下、被史書寫成妖精的那種。
陽光鋪滿了雪白的大牀,葉承歡感覺到了懷裡的女人輕輕的掙開他的懷抱,聽到了女人穿衣的聲音,感覺到了女人整理好衣裝在窗前久久凝望的樣子,更感覺到了她在自己臉上輕輕一吻,也聽到了她充滿哽咽的低語,好似普希金的詩體一樣的語言:“對不起,請原諒我不辭而別,因爲我忍受不了和你說再見,我怕我會永遠捨不得你又得不到你。你的名字在我的輸入法裡變成固定短語,可我卻沒有資格再想你。”
直到聽見房門輕輕關閉的聲音,葉承歡才睜開眼睛,來到窗邊看着女人出了酒店對面的馬路牙子上依舊癡癡的望着這邊,一直看了好久才上了一輛汽車徐徐離開。
喀秋莎這一走也許真的永遠也見不到了,那個女人絕不是一個合格的軍火商人,否則就不該對一個傭兵之王感情氾濫,但她至少用自己的無比熾烈的感情打動了他,讓他可以爲她放棄自己的堅守多年的原則。
從這一點來說,她並沒有空手而去。
但女人對感情都是貪心的,就像男人對金錢貪心一樣,喀秋莎何嘗又不想多得到一點哪怕不可能得到的感情。
所以,她離開時纔會那麼不捨。
葉承歡心裡涌出一股難言的複雜,他下意識的拿起手機來,大拇指撥弄幾下調出了喀秋莎的號碼,快要撥出去的時候又停下。
這個電話打出去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只是說句“一路保重”那樣俗爛的話,結果對方也許會得到錯誤聯想從而爲了他再也不走了。
可是他又能給她什麼?
就在他對着手機屏幕發愣的時候,剛好進來一個電話,葉承歡閃目一看原來是聶小青的。
聶小青一如既往的淡然,一上來沒有多餘的話:“還記得麼,今天是山口組組長小林光正下葬的日子。”
葉承歡馬上想起,“沒錯,我說過跟你一起去,你在哪兒呢?”
“你在哪兒?”
葉承歡張口就來:“我還能在哪兒,當然在公司。”
“哪個公司?”
“這麼快就忘了,當然是東方華茂。”
“你現在有事嗎?”
“沒事。”
“那好,你下來吧。”
葉承歡一皺眉:“幹什麼?”
“我就在你公司門口。”
葉承歡腦子裡“嗡”的一響頓時進入空白狀態,這種事實在讓人太尷尬了,謊言說一百遍終究還是謊言,他明明離着東方華泰還很遠,現在就算拍馬趕去也圓不了慌,關鍵人家就在公司門口,他再快也不可能從公司正門出來。
也不知聶小青是故意的還是碰巧了,關鍵葉承歡也沒把她列爲防備對象,事實上能被他列入預算的基本都是敵人。
葉承歡翻了翻眼想了想,他發現自己自從回到神州以來突然變慫了不少,他媽的偷情就偷情唄,哪那麼多顧忌。
他靠在牀頭點上一支菸,慢吞吞的道:“我沒在公司,我在雨沙酒店,過來接我吧。”
他洗漱一遍,坐在電視機前瞎琢磨了會兒,看了場碎b的脫口秀後便聽到手機響了三聲,於是披衣出去,到了酒店門口就見天上下着小雨,聶小青站在酒店門口,身邊各有一個高大威猛的保鏢幫她打傘,身後則是好拉轟的一條車隊,車前各有幾個馬仔叉手肅立,光是這股氣勢就不輸山口組。
葉承歡一邊穿好上衣一邊過去,到了跟前兩人相對一笑,聶小青體貼的伸手幫他整理了下衣領,一干人這才陸續上車。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當然是神戶,那裡正是山口組的大本營。
葉承歡剛要說話,就見聶小青示意他安靜,隨後拿出一張紙巾幫他抹了抹下巴。葉承歡這才發現原來下巴上有個口紅印,比印章戳上去還閃亮。
前面還坐了一個司機和一個保鏢,聶小青看看他們這才湊到男人耳邊,“你呀,以後再出來幽會的時候小心點兒,萬一被你老婆發現了夠你受的。”
沒有一句責難,也沒有一聲埋怨,有的只是一個善意的提醒,葉承歡心頭一陣溫暖,忽然發現這個外表貌似冷酷的女人居然藏着一顆善解人意的心。
他不自然的拿過女人的小手捏了捏,呲了呲牙:“大意了,大意了。”
“你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在家裡沒零食吃就跑出去偷吃。”
這話貌似有點兒意思啊,葉承歡轉了轉眼珠子:“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家裡沒零食吃?”
“你自己心裡清楚。”
葉承歡訥訥的瞧着她,簡直一頭霧水,關鍵是這妞怎麼知道自己在家裡沒零食吃?
“你要去山口組一定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吧?”聶小青看着前方淡淡的道。
“沒錯,有些事情我必須搞清楚。”
“你跟小林尊之間有一場樑子,你就不怕他見了你會不客氣?”
葉承歡又是一愣,心說她怎麼知道自己跟小林尊之間的事,不過再一想應該也不奇怪,黑道上還有什麼事能瞞得過風雲會老大。
他不屑的道:“如果他夠聰明就最好對我客氣點兒。”
“否則呢?”
“否則……你懂的。”葉承歡話鋒一轉:“對了,這次山口組這麼大的事,丁香怎麼沒來,他們沒邀請煙雨堂麼?”
聶小青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一定會問到丁香,你跟她那麼要好難道不知道她爲什麼沒來?”
葉承歡澀然一笑,他跟丁香的確要好,但那些已是昨日黃,自從上次黃金大劇院親眼目睹丁香江湖加冕,他冥冥中已經感覺自己離那個女人越來越遠了。
要是放到從前他在海外的時候,他一定不會想那麼多,只要身邊能有個女人陪他江湖策馬、快意恩仇就好了,爽的時候就啪啪啪,不爽的時候大不了各走各的,可是回到了神州之後他的心態悄然變化,丁香是個火熱的蜜,一下就能甜死你,可甜蜜之後才慢慢發現原來她根本就不屬於你,也屬於任何人,她永遠只屬於她自己。
丁香就是那種對你任何時候都可以百依百順,但骨子裡卻不會爲了你放棄她任何堅守的那種人。
這一點,她跟林佩珊剛好相反。
原來女人,就像一本厚厚的書,不翻到最後一頁你永遠猜不到結局是什麼,可是等你翻到最後一頁時才往往發現,原來結局和開頭完全是兩個樣子。
聶小青畢竟是女人,還是女人心思細膩,似乎從他臉上看出了什麼:“如今,龍都黑道一統,丁香手握天下會一舉成爲有史以來最大的江湖龍頭,你不是應該替她高興麼?”
葉承歡點點頭:“這一直都是她想要的,現在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應該是她高興纔對。”
“葉承歡,知道爲什麼我不會做你的女人嗎?”聶小青忽然話鋒一轉。
“爲什麼?”
“因爲我和丁香其實是一種人,我們都不可能被任何男人主宰,我們永遠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從哪兒來要往哪兒去。我和你走的本就不是一樣的路,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在我看來,丁香是真的喜歡你,我也一樣喜歡你,但喜歡並不一定就會在一起。我們都不會爲你改變什麼,就像你也不會爲我們改變一樣。丁香沒有做錯什麼,更沒有對不起你,至少你一直都是她最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