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之外,日光正烈。光明神教的三人,都以手撫胸,做出禮敬的姿態。那是對光明神的謙卑,說到底,光明神的遠古身份,正是太陽神。
“我將召喚神聖新星。”漢斯高舉雙臂,宣佈說。
“神聖新星?”光明主教眯了一下眼,有些不太相信。神聖新星就如頂級魔法中的流星天墜一般,幾乎擁有禁咒的威力。能夠召喚出來的神職人員並不多見。
“沒錯,你們將看到,屬於水晶女神的神聖力量,召喚出巨大的新星,從天而降!”漢斯一字一頓的複述着娜塔莉的謊言,略顯刻板,卻更顯威嚴。
高大的身軀,配上神秘尊貴的神袍,漢斯看上去,真有些大主教的氣概。
“那麼,請開始吧。”光明主教說。
漢斯的雙臂交叉起來,口中唸唸有詞。突然,他把雙臂朝高空舉起,大聲唸誦:“偉大的水晶女神啊!請展現您的威力,降罪於卑微的罪人,毀滅他們的城市,讓……”後面的聲音低微下去,含糊不清。
娜塔莉教得太長,漢斯有點忘詞了。
臺詞唸完,漢斯認命般的原地不動。瞪着一雙牛眼,雙臂直挺挺的舉着,額頭上全是汗。
什麼也沒有發生,甚至沒有神術造成的波動。漢斯的禱告,本來就是普通的唸白,不帶任何法力。
牧師咧嘴笑了笑,嘲諷道:“想不到,水晶神教竟然……”
突然,他發現主教和聖殿騎士,都在擡着頭,臉上露出驚異的神情。牧師也擡頭看去,發現在太陽的光輝下,一點更加明亮的閃光出現。
閃光越來越熾烈,越來越耀眼。相比之下,雪亮的太陽反倒成了一個黯淡的圓盤,任憑那一點耀斑奪走全部光輝。
大氣劇烈的震動起來,狂風呼嘯。雲層開始劈裂,被辨不清風向的氣流扯成一條條的碎棉絮。
光輝,帶着恐怖的熱度,呼嘯而下。那是一顆熾烈無比的火球,身後拖着一道長達數公里的光尾。
就像是彗星墜地,世界末日來臨。
越來越低,碩大的光球轉眼已經臨近山頂,整個山峰都在振顫,一些瓦片簌簌從官邸的屋頂上滑落下來。牧師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幾乎要坐倒在地上。他拼命上前拉住漢斯,大喊:“你在幹什麼?想要我們一起死在這兒麼?”
此刻,漢斯的腦袋好像一鍋熬了四個小時的粥,覺得周圍完全都是無法理解的事情,包括眼前這個大喊大叫的牧師。他茫然的推開對方,喃喃地說:“跟我有什麼關係?這到底是怎麼搞得?”
牧師摔倒。他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光芒籠罩住了整個山頂,死神以如此光輝奪目的姿態降臨。
轟——整個世界好像抖了一下。男爵官邸,連同地基一起跳起了三尺多高。無數瓦片剝落,嘩啦啦的好像下雨。
一道雪亮的光柱從山頂上升起,它刺破雲層,直指無窮的遠方,好像指引的天堂的路徑。甜水鎮的廣場上,密密麻麻跪滿了祈禱的人羣,信仰之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濃烈。
毫無疑問,對於山下的人來說,這是一次水晶女神的神蹟。
而山上,官邸奇蹟般的沒有塌陷,卻整體向右歪了十三公分,大有和比薩斜塔比拼的架勢。
地面上,幾乎沒有人能保持直立。無論是冷酷華麗的騎士,還是莊嚴慈祥的主教,或者瀟灑倜儻的帥哥。統統都在這一震之下,變成了滾地葫蘆。牧師更加可憐,很不湊巧的,被一堆瓦片埋在了下面。
只有赫本,憑藉多年苦練出來的強大平衡能力,在大地震顫的瞬間高高躍起,順便還捎帶上小姑娘娜塔莉。兩個人落回地面時,震動剛剛平息。
“神……神聖新星!”娜塔莉臉色有點發白,仍然硬着頭皮說:“怎麼樣,你們看到水晶神教,高階神術的厲害了吧?”
“啊……”光明主教有點兒發呆。他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土,仰頭望去。山頂上,出現了一個幾百平方米的凹坑,好像被神靈一劍削平,再伸出拳頭按了兩下。
灼熱的煙塵,從山頂的凹坑裡冒出,扭曲着人們的視線。周圍的空氣強烈對流,形成一股旋風在呼嘯。
“太……太可怕了……”騎士仰着頭,完全不顧明亮的鎧甲已經沾滿灰塵。他被一種無可抵擋的恐懼籠罩,這樣的力量,真可謂毀城滅國,什麼人能夠抵擋如此威力的一擊?
顯然,他的力量還沒達到某種層次,否則他就會像那位老法師一樣不屑——再強的力量,總要打的到人吧?
至少,眼前這些人,全都給嚇住了。
“主教大人。”娜塔莉嚴肅地說:“不知道,您有沒有感受到水晶女神的威嚴?”
“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光明主教已經不復剛纔的沉穩安詳,滿臉沮喪。他瞅了一眼聖殿騎士,那位驕傲如孔雀的男子耷拉着腦袋,好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我們會很快把一千金幣送上來的,先告辭了。”光明主教有點如坐鍼氈,忙不迭要告辭。聖殿騎士也沒有了邀約赫本的心思,跟在後麪灰溜溜的走了。
“等……等等我啊……”牧師費力的從瓦礫裡爬出來,一瘸一拐的追了下去。山路有點陡,一個沒留神,他左腳踏空,整個人翻滾下去。
在衆人的視野中,飛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