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到導彈,第一件事不是臥倒,是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能不能跑得掉就看你的運氣了。”輕鬆的漫不經心的聲音,卻讓人起不起任何質疑的心思。
野外生存訓練基地,他的飛刀在衆人身側四射飛舞:“再快一點,都是小姑娘嗎,最後一名裸-體5公里越野!”
她在氣喘如牛中回頭,夕陽從他的身後投射出來,彷彿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輝,俊美的五官隱藏在陰影裡,她停下來凝目去看,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宋卿晴!宋卿晴!!”
耳邊不斷的有人聲嘶力竭地叫她的名字,身邊翻涌的巨大水聲,左臂處的劇痛,胸肺間翻涌的血腥氣......
她眨眨眼,還是那間淹水的地下室,水中漂浮着破碎的材料,沙發和木架子,原來這纔是現實嗎......還真該死的讓人沮喪呢。
很快地,她發現她現在的處境很不妙。
地下室的水位竟然已經要接近房頂,而且不斷翻涌的水面顯示,不出3分鐘,這最後一點空間也會被吞噬掉。
薛靖海一隻手攬着宋卿晴的腋下,一隻手拼命的試圖打開天花板通風口的蓋子。可惜沒有趁手的工具,無論他怎樣努力,螺絲仍然紋絲不動,而那金屬過濾門也不知出於何種考慮,堅固得堪比重刑犯監房的牢門。
“宋卿晴!”薛靖海見她清醒過來大喜:“會游泳嗎?”
女孩沒有回答,身體卻已經在動作。
“腳和手不停的划水,對,就這樣。我必須打開這個通風口,不然我們都完了。”薛靖海松開女孩全力對付那金屬通風口。
而她則昏昏沉沉的,手腳機械的划動着泅水,前方那個人影發瘋似的妄圖掰彎二釐米粗的鐵桿,不甘絕望的嘶喊震動着她的耳膜。
沒用的,她喃喃地道。
水面已經到漲到了她的下顎,她仰着臉,鼻子幾乎頂到了天花板。身體越來越沉重,左臂的劇痛刺激着她的神經,讓她不至暈過去。
然後她似乎聽到薛靖海大喊一聲:“吸氣!”下一秒,洶涌的水流直接沒頂。
她屏住呼吸,水裡的視線有些奇怪的扭曲。薛靖海屏着息仍在試圖打開那通風口,她看到血絲順着他的手指飄了出來。不知爲什麼,她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幸好這裡沒有鯊魚。
胸口的憋悶幾欲爆炸,那窒息的感覺熟悉又陌生。
恍惚中,一個人影撲了過來,接着脣間壓上一片溫熱,一小股氣流哺了過來。
她瞪大了眼睛,近在咫尺的大男孩閉着眼睛,含着她的脣,臉上甚至出現了淡淡的潮紅。
她的大腦猶如冒煙的引擎,立刻停轉了。
下一刻她拼命掙扎起來。
薛靖海反而睜開眼,異常堅定的瞪着她,手腳更是纏上她的身體,將她縛住無法掙扎。
又是一小口氣度了過來。
突然心就軟了下來,宋卿晴停止了掙扎,這是他最後活命的空氣啊,而她是他口口聲聲厭惡的人。
她腦中突然跳出一段話:“精神力控制又叫意念控制,當精神力凝聚到一定程度時,就會成爲實體,這種精神力看不見摸不到,卻實實在在存在着,你們都是從千萬個傑出軍人中挑選出來的精英,我很期待在接下的訓練中,你們中會有人獲得這種超能力。”
於是她放鬆了身體,眼睛盯着那隔絕了他們生的希望的通風口。
通風口的螺絲先是緩慢的轉動了一圈,接着就瘋了似的,飛快的轉動掉落,沉重的金屬擋板落入水中,驚動了薛靖海。當他看到那黑洞洞的通風口時,毫不猶豫的拖着她鑽了進去。
在新鮮空氣涌進肺部的剎那,她聽到他狂喜的聲音:“宋卿晴,我們得救了。”
得救了麼?她癱倒在銀色的金屬表面上,看着前方看不到盡頭的管道,微弱的道:“不想死就繼續走,水很快就會淹上來,管道也會被淹沒。”
薛靖海一凜,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兇險。只是眼前的女孩一身狼狽,身上的半邊衣服都被血水浸成了粉紅色,她還支持得住嗎?薛靖海覺得心中一痛,究竟是怎麼樣纔會到這個地步的,似乎在他的保護下,她越來越悽慘了。
“能走嗎?”他試圖讓她跪起來。
“你先走,然後找人來救我。”宋卿晴虛弱的搖搖頭,推開他的手,她的肋骨斷了,繼續移動的結果可能就是斷骨刺入內臟而死。
“宋卿晴,你當我是什麼人?”薛靖海聲音一提,年輕的嗓音在管道中碰撞迴盪。
什麼人?其實她很想罵人,年輕人最容易出現的個人英雄主義,完全把理性和大局置於腦後,通常的結果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隊友失去活命的機會。
如果是在戰場上,她會給他一個耳光,然後喝令他服從命令。可現在,她只能苦笑,對於這個剛剛在水中給她度氣,將生的希望分了一半給她的大男孩,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也罷,就現在的情形看,恐怕他還沒想到辦法救她,她已經被漫上來的水淹死了。
“還不快走。”她拉着他的衣襟勉強擡起身子。
管道只有一米左右高低,只能在中跪行或爬行。管道中隔一段就有一根熒光棒,想來就爲了檢修方便設置的。
“我們還有三公里的路要走,來,我揹你。”薛靖海將她負在背上。
挪動間,她將一聲悶吟嚥了回去。她感到身下的身體僵了僵,然後動作更加輕緩起來。
薛靖海將她的兩手繞過他的脖子用一隻手扣住,另一隻手着地,俯身跪行。
空曠的管道里,響起一步步沉悶的迴音,她伏在那並不算寬大的肩背上,感受着年輕男子特有的火熱的體溫,呼吸漸漸的遲緩了下去,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宋卿晴,別睡啊,馬上就到了。”薛靖海不停的道。背上的女孩呼吸越來越輕,是快死了嗎?薛靖海覺得自己的眼有些潮溼,其實她也只有二十二歲吧,宋家的嫡系大小姐,原本應該是聯盟最金貴,最幸福的女人,現在就這樣破敗的趴在他的背上,只因爲他的無能。
“宋卿晴,其實你有時候並不是很討厭,嗯,有時候也挺聰明的。宋卿晴?你在聽嗎?”他吸了吸鼻子,不停的說着話。
“嗯”她迷糊的應了一聲。
“你就是脾氣太倔,有時候還犯擰,大哥越討厭什麼你還偏去做,你說你怎麼就那麼傻呢。”
“我知道你喜歡大哥,當初你就是爲了嫁給大哥才答應了那麼大的項目,你雖然是嫡系嫡女,但做主這麼大的項目,一定在宋家下了不少功夫,我知道的,哥也知道。”
宋卿晴模糊地想,知道又怎麼樣,還不是過河拆橋,她早從薛靖天的態度裡看出來了,他要的只是她身後天大的財力支持。至於她,大概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張白金卡而已。
“不過你現在身體也垮了,你以後也就別折騰那些有的沒的,跟大哥對着幹,你能幹得過他嘛,那就是個妖孽,他從五歲起就沒人敢得罪他了,得罪他的人都沒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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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穿了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而已......
“你說你以前要是像現在這麼懂事,哪會發生這麼多事。”
懂事?是說她對他們要錢要物,予取予求吧,鄙視之。
“宋卿晴?宋卿晴?別死啊,要死也不能現在死,你要是死在我手裡,那大哥還不得拆了我。”其實他想說,堅持住,不要死,至少不要死在我的手裡,我會被痛苦折磨一輩子,再也無法原諒我自己。
......宋卿晴想,我現在也想拆了你。
“宋卿晴,你說句話,宋卿晴?”
”吵死了。”她咬牙切齒的低吼一聲,然後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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