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喧鬧和落寞
工作室收到的這一堆表格裡，其實有很大一部分人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
我們收十到十五個人，並不光是我們自己的決定，也是學校的決定，我們都知道，雖然我們工作室的影響力很大，但是很顯然學校並不喜歡我們這樣，他們需要的是我們“在控制範圍之內”，不至於壯大到能跟學校的機構抗衡。
我們商量了好一陣，最後還是決定無論如何都儘量讓凌翎進入工作室，只要她的表現不是太差，就讓她進入工作室。
二百七十多份的面試表格裡，我們篩選出了六十份，其他人要麼分給了別的部門去商談，要麼因爲各種原因直接不要了。
面試的地點還是選在了學校，要他們來工作室辦公室實在是有點爲難談們。這六十個人分成了五組，按照他們表格上寫的特長分別測試。我坐鎮的就是外聯這一邊，凌翎他們也恰好在這裡。
先是模擬拉贊助，當然我們沒讓他們知道這是模擬的，我們直接給了他們每人一個電話號碼，那些電話號碼其實分別連接着我十二個幹事和朋友，但是這十二個幹事負責演商家，他們非常樂意玩這個遊戲，並且準備在電話裡各種刁難學生們。
凌翎那小女生算運氣好，遇到的也是個女幹事，而且性格比較柔和，大概也就是十幾分鍾，就差不多搞定了。
有幾個大一的男生就慘了。我去他們打電話的地方溜達了一圈，有一個大一男生直接對着電話說：“老闆，對不起老闆，我真的不是傳銷……”
還有的男生對那邊說：“我擦，我告訴你啊，我就是來測試的啊！我不是真正要你們那狗屁贊助！”
還有的女生直接放下電話就哭了：“嗚嗚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罵過……”
好吧，我又一次陷入了一種特殊的罪惡感當中，我感覺我就是在整着他們玩兒，但是另一方面，有些娃兒好像比我們那時候心態還要差，從一開始就沒有擺準自己的位置，而且還是玻璃心，很容易就tmd破碎了，我在想，如果個個都跟我一樣經歷一點兒變故的話會不會更好一點呢。
這麼長時間了，我一直覺得汪憶帆是我見過心態最好的傢伙，不急不躁，當然，除了那次打人，但是他居然能忍辱負重的說出“對不起”那三個字，我確實是各種佩服的。
模擬贊助之後，十二個人裡留下了六個，有三個被淘汰，還有三個自己就走了。
第二輪直接把那一羣人弄在一起座談，討論各種跟贊助和商業什麼之類有關的事情，看他們各人的想法，這一套是有一次去一個朋友的公司裡觀摩的時候學來的，這一招很多公司都會用，我記得最近的有一次面試，貌似是去年在優衣庫，就是用的這種方法，所有人在一起，然後各種發言，各種展現自己。
我估計這樣的面試，效果會不錯，但是這是凌翎的短板，凌翎這傢伙對外人說話雖然得體，但是好像很多話都經過深思熟慮，總而言之她並不善於表現自己。
我讓葉子和汪憶帆坐鎮，自己站在邊上看，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姑娘孤注一擲了，這一次說話居然相當迅速，而且我發現她有時候說話的方式居然比我想得還要尖銳，這一點讓我多多少少有些驚訝，難道真的有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一說——好吧，或許嚴重了，那麼就是人不可貌相。
這一輪下來，我們又淘汰掉了三個人，最後兩女一男，纔到我們重點的面試環節。
面試的話，其實每年都是那麼幾個問題，我們看的主要就是是否浮躁、有沒有信心堅持下去，甚至是還參加了什麼組織等等。
我們做學長的，其實在這個時候多少有點各種裝逼的意思，我們也不強大，但是偏偏要做出一副裁斷生死的樣子來，我估計很多經歷過大學社團面試的人，在長大後都會發現，其實學長們都在裝，也不見得就有多麼的厲害。
有時候，人真的是不得不裝的。
這個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那個男生雖然能力強，但性格相當的囂張，直接指着我說：“我要你們俱樂部的老大來說話，我對你們工作室的運營方式有看法。”
我當時又好氣又好笑，而且有些好奇，就跟他單獨聊了聊，結果這小子說我們工作室應該走出學校，走向社會，不應該受制於學校，受制於俱樂部，等等什麼的。
我心裡想，你以爲這種明眼人就能看出來的東西就你一個人知道嗎？但我也清楚，他這種性格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在我解釋了幾遍沒有得到任何結果之後，我直接對他說：“這樣吧，你以自己的名義寫一份請願書交給學校領導，如果學校領導能批了，我直接升你做俱樂部的副社長，你看怎麼樣？”
那小子居然屁顛屁顛的答應了，而且接下來等消息的幾天裡，真的努力去寫了一份請願書。那份請願書，當然被鍾副校長、黃老師以及樑華等人無情的駁回了，他也就止步在了工作室的外頭。
好吧，可能我又有點兒賤了，但不管怎麼說，我倒是讓他懂了我們學校是有多麼無奈。
凌翎和另外一個女生進入了我們工作室，那個女生叫芷珊，長得比較一般，身材還可以，有蘇婧的範兒，但是比蘇婧難看……當然，主要是她能力很強，很會說話，總之葉子和顧婉玲都比較喜歡她。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之後，我們工作室總算是收到新人了，雖然五組一共只選了七個人出來，但總算是和我們主創人員的數量對上了。
這些事情結束之後，我在整理名單的時候，特意把所有人加入的其他社團整理了一下，後來發現，包括凌翎在內，我們收進來的兩百多人中，有至少一百五十人是面試過或者正在社聯做幹事的，而現在，那個看起來軟弱的敏倩，其實多半正被樑華控制着，看來我們還真是任重道遠，社聯覆蓋的面積實在太大了。
團委又有這麼個**oss，隨時準備着算計我們，我只能各種無語。
開學的一段時間裡，雖然奇葩的小事也不少，但是大事沒有，樑華也需要穩固他在社團裡的根基，所以也沒空來管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
汪憶帆他們那幫人好好的策劃了一次在禮堂舉行的大型新生見面會。
這次會議上本來還要什麼領導講話發言的，而我直接表示我什麼屁話都不想說，於是就交給了黃老師，黃老師帶着樑華來溜達了一圈，說了一堆沒用的之後，就直接走人了。
樑華一走，現場的氣氛立刻就嗨了起來，其實這種場面，我覺得自己也不太合適，本來想找機會溜號的，結果卻被那幫混蛋臨時策劃，抽中了上臺唱歌，在那幫人各種大聲吶喊着“屋頂”之後，我和葉子居然被推到舞臺中間一起唱屋頂。
更加奇葩的是，唱完的時候，我們倆還沒來得及謝幕，下面的人就大聲喊。
“林嫂，親社長一個。”
“林嫂，林嫂！”
“再來一個林嫂！”
“祝社長和林嫂幸福美滿。”
葉子滿臉通紅，低聲對我說：“這又是你教的麼？”因爲她發現她想要解釋，話筒的聲音卻完全被下面得歡呼聲給蓋住了。
我對葉子說：“你覺得我會做這麼沒節操也對自己沒好處的破事兒麼？”
葉子說：“我覺得很有可能。”
我說：“你還是不要自作那個多情……”
葉子說：“那你不介意我用一些特殊的方式來表達我並不是你女朋友這個事實吧？”
我說：“你要幹什麼？”
我還沒問出口，葉子一腳朝我下面踢過來，我有前車之鑑，趕緊拿手擋住了她的螳螂腿，才讓我的小林謄倖免於難，葉子收腳之後說了聲謝謝，就直接下臺了，我也趕緊鞠躬準備下臺，結果下面又是一陣陣的暴動，說：“林嫂害羞了，林嫂害羞了！”
我真不知道汪憶帆他們到底是在鬧什麼，然而，就在我準備下臺走人的時候，居然遠遠的發現，在禮堂的後門附近，正站着一個女生，我想走過去，但是卻被幾個幹事拉着坐下來準備玩接下來的什麼遊戲，我站起來看她，她向我招了招手，我還想走上去，她卻又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我有點失神，爲什麼這個時候她要來，難道就是爲了看看我？她爲什麼站得那麼遠，爲什麼不過來和我打招呼，難道是怕會打擾我？我一時間居然心亂如麻起來。
真的沒有人看到她，也幾乎沒有人看出我的表情，看出我正遠遠的望着那個人，卻沒辦法接近。
活動還在繼續，會場上還在喧譁。
接下來大家又開始了喜聞樂見的真心話大冒險，當然是適合會場上玩的那種，我再想借故離開幾乎已經是不可能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居然非常失落……